[排球]男神收割机

　　即便是周末，乌野高中体育馆内也非常热闹。口号声，跑动声，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排球撞击地板的响声交织在一起。少年们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为迎战春高而努力。

　　今日份的训练结束后，大家相互告别，准备回家休息，为明天的练习储备体力。

　　日向翔阳仍然是一副精力满满的样子，像往常一样提出要留下来加练，却见以往也会练到天黑的影山飞雄居然走到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影山，你不继续练习了吗？”日向翔阳双手抱着排球，看着影山飞雄，疑惑地问。

　　“不了，今天跟和也前辈约好一起去买护膝。”影山飞雄俯身整理背包，头也不抬地说。

　　“哦……”日向翔阳站在原地呆呆地回应。

　　影山要跟和也前辈一起出去——这个认知在他心里不断重复。排球从他手里滑落，掉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日向翔阳却浑然不觉。

　　“我也可以陪和也前辈买护膝啊，前辈为什么不叫我呢？”日向翔阳失落地想。

　　低落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努力打起精神，安慰自己。

　　和也前辈有他的朋友，要给前辈留出空间，不可以太黏人，会拉低好感的。或许只是他们聊天时恰好提到这件事就约着一起去了呢？毕竟影山是和也前辈的学弟。

　　自己哄好自己的日向翔阳不再纠结，张口叫住背对着他已经走到门口的影山飞雄，叮嘱道：“影山，照顾好和也前辈，不要让他着凉了。”

　　影山飞雄心下奇怪，瞥了日向翔阳一眼，“不用你说。”

　　明明他与和也前辈认识的时间更长，关系更亲近，日向为什么说这种话？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影山飞雄不再多想，一手抓紧背包的肩带，抬脚迈出门槛赴约去了。

　　日向翔阳望着影山飞雄远去的背影想：还是先不要告诉影山了，虽然影山不会说出去，但以他的粉丝力，一定会一边大喊“Hinata boke”，一边黑着脸追杀自己吧。

　　橙发少年摇了摇头，将那幅糟糕的画面驱逐出脑海。

　　偌大的体育馆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个人的话，练一练垫球吧……”日向翔阳自言自语。

　　另一边，影山飞雄赶向与岛崎和也约定好的地方。他远远地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身影，连忙跑了过去。

　　“和也前辈，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等很久，我也是刚到。”岛崎和也朝影山飞雄笑了笑，招呼道：“那我们走吧，飞雄。”

　　影山飞雄顺从地点了点头。

　　两人安静地并肩走着，一时没有人说话。飘舞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洒落在他们身上，随即融化不见。

　　日光将少年们的影子拉长，投射在雪地上。

　　影山飞雄低下头，正好看见两个人影靠在一起的样子。

　　这样看，好像他亲到了和也前辈的头发。

　　联想到这里的影山飞雄脸颊有些热，垂下了头，脸更是完全埋进蓝色围巾里。

　　“冷了吗？”注意到影山飞雄的动作，岛崎和也关心地问。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影山飞雄不禁打了个冷颤。

　　气温骤降的时候最容易感冒了。

　　岛崎和也凑近了些，伸手帮影山飞雄整理围巾，将他包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冬日的冷风有一丝从缝隙中钻进去的机会。

　　影山飞雄脸上的红晕更深，连耳尖也开始发烫，整个人仿佛熟透了似的头顶冒着热气。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个乖巧的人偶一样任由岛崎和也动作。

　　“耳朵都冻红了。”岛崎和也边说边用两只手捂上影山飞雄的双耳，蓝眸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他把飞雄带出来，就要完完好好带回去才行。让后辈因此感冒的话，他这个前辈就太失职了。

　　好近……近得能感受到和也前辈温热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亲密的动作使影山飞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戴到他的头上，影山飞雄才回过神。

　　那双温暖的手已经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毛茸茸的保暖耳罩，而和也前辈的头上则什么都没有了。

　　“和也前辈……”影山飞雄顾不得害羞，急忙抬手想把耳罩摘下还回去，却被岛崎和也制止。

　　“不用担心。”岛崎和也安抚地朝影山飞雄笑了笑，把羽绒服后连着的帽子戴了上去，雪白的毛领衬得那张脸庞更加柔和精致。

　　“谢谢和也前辈。”

　　影山飞雄抬手碰了碰侧面的耳包，毛绒绒的，很暖和，是和也前辈的东西……戴上它，就像是前辈在保护着他一样。影山飞雄情不自禁地想，脸上泛起傻乎乎的笑，被围巾遮住无人发觉。

　　街上行人很少，路边的树枝上挂满积雪，放眼望去，一切景物都披上一层白纱。

　　两人继续并排走着，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两串大小深浅不一的脚印。

　　“最近的训练还顺利吗……飞雄？”

　　没等到影山飞雄的回答，岛崎和也转头去看，发现后辈正望着雪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飞雄在看什么呢？”岛崎和也疑惑地顺着影山飞雄的视线望去，雪地上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在看我和前辈的影子。”岛崎和也的话将影山飞雄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下意识回答：“靠近的时候它们会相互吸引，好神奇。”

　　“那个啊，是两个物体的半影叠加造成的错觉。”岛崎和也以为影山飞雄是对生活中偶然看到的现象感到好奇，认真地跟他解释。

　　原本萦绕在两人之间有些暧昧的气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学习氛围。

　　“当两个物体的半影重合时，经过重合部分的光线将会减少，亮度下降……”岛崎和也组织着语言，试着尽量使用简洁易懂的话来说明。

　　影山飞雄呆住了。和也前辈好像真的在试图教会他……前辈在讲的是几年级的知识，高一？高三？还是初中？影山飞雄不知道，因为他上物理课的时候一直在睡觉，从来没听过。

　　尽管他在努力地消化岛崎和也所说的内容，最终却显而易见地失败了，听到的信息太过复杂，大脑无法处理，已经完全死机。

　　“不明白也没关系。”岛崎和也安慰他：“这些知识对高一的飞雄来说还太早了，而且飞雄以后想走职业道路吧，不擅长这些科目也没关系。”

　　和飞雄聊学习的话题还是太难为他了。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就很好了。

　　岛崎和也轻笑着抬起手。注意到前辈动作的影山飞雄配合地微微低头，黑色短发的手感很好，岛崎和也没忍住多揉了两下。

　　“结束后一起吃晚饭吧，猪肉咖喱饭怎么样？”

　　“嗯！”

　　晚上要跟和也前辈吃饭，吃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双倍的快乐使影山飞雄迅速恢复精神。

　　真可爱。岛崎和也轻轻勾起嘴角。

　　影山飞雄注视着岛崎和也的侧脸。和也前辈好像很高兴，果然前辈也喜欢吃猪肉咖喱饭吧。

　　……

　　挂在墙上的日历被翻到崭新的一页。

　　“我出发啦，小夏。”

　　“哥哥再见。”

　　日向翔阳元气满满地在家门口和妹妹告别。

　　今天是他与岛崎和也约好一起去新年参拜的日子。两人在鸟居外汇合，按照步骤完成净手与参拜祈愿后，日向翔阳兴致勃勃地拉着岛崎和也来到抽签的地方。

　　“和也前辈抽中的是什么？”

　　“中吉。”

　　“我的是末吉，感觉有点微妙。”日向翔阳低落地垂下头看着手中的签文，声音闷闷的，不复平时的活力，像只耷拉着耳朵与尾巴的小狗。

　　他刚才抽签之前，可是在心里问了他与和也前辈的感情进展，还有春高，是不是都能顺利呢……

　　“翔阳有想要的东西吗？”岛崎和也出声询问，想转移日向翔阳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纠结于抽签的结果，“我还没有送你新年礼物。”

　　和也前辈的意思是，无论他想要什么都会送给他吗？得到岛崎和也的许诺，日向翔阳瞬间将签文的事抛到脑后。

　　“那，和也前辈可以亲我一下吗？作为我的新年礼物……”日向翔阳仰头看着岛崎和也，那双橙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满含期待。

　　他跟和也前辈还没有接过吻，唔……梦里那次不算。

　　岛崎和也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他被日向翔阳的话惊了一下，但看着后辈单纯无邪的眼神，岛崎和也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回忆起出门之前，妈妈亲自己的额头说“新年快乐”的场景。

　　应该是这样的吧。

　　岛崎和也微微俯下身，一手抚上日向翔阳的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缩短。

　　看着前辈离自己越来越近，日向翔阳下意识闭上眼睛，睫毛也因为紧张不住地颤动。

　　心跳好快，不知道和也前辈会不会听见。嘴唇有点干了，出发前应该涂点润唇膏的，前辈会喜欢橘子味吗？日向翔阳胡乱想着，忽地感受到额头上传来轻柔的触感。

　　“新年快乐，翔阳。”

　　日向翔阳睁开眼，发现岛崎和也已经退回原来的地方。他怔怔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嘴唇贴在上面时温热的感觉。

　　虽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场景，但是这个举动中蕴含的呵护与喜爱之意，足以使丝丝甜蜜在日向翔阳心中蔓延开来。

　　极速的心跳声仿佛在催促他做些什么。看着眼前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前辈，日向翔阳主动凑上去，踮脚亲上岛崎和也的唇，一触即分。

　　“新年快乐，和也前辈。”

　　然而这一吻却在岛崎和也心里掀起巨大的波澜。日向翔阳后面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翔阳……”岛崎和也抬手摸上自己的嘴唇，蓝眸因为惊诧而睁大，“这，为什么？这样是不行的……”他心里很乱，说话的语序都有些颠倒。

　　“为什么不能？啊，和也前辈是担心被认识的人看到吗？”日向翔阳向四周望了望，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但是，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和也前辈不用担心别人会怎么看。”

　　日向翔阳试着去拉岛崎和也的手，却被岛崎和也无意识地躲开，抓空的日向翔阳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就算这样，也没有亲吻的理由。”岛崎和也发现自己听不懂日向翔阳的话。如果是礼仪的话，也应该是亲额头或侧脸吧，怎么可以亲在……

　　“亲自己的男朋友也需要理由吗？”

　　日向翔阳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得岛崎和也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岛崎和也的反应，日向翔阳也隐约感觉出不对，“不是前辈先和我告白的吗……”

　　这副表情，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合宿的时候，和也前辈陪我练习到很晚，错过了晚饭，然后前辈为我煮了面，说喜欢我，还说我很可爱……第二天，我说我也喜欢前辈，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不是吗？”

　　日向翔阳仰头看着岛崎和也，眼里含着委屈，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见岛崎和也愣在那里没有回复，寒意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到心脏。

　　“我明白了，原来和也前辈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是我误会了，还，还傻乎乎地吃醋。”

　　日向翔阳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反应过来的岛崎和也连忙追了过去。

　　橙色的小小身影冲得很快，一瞬间便跑出去很远。但沉浸在悲伤里，一味地低头向前冲的日向翔阳没有注意到街上行驶过来的车辆。

　　跟在后面赶过来的岛崎和也呼吸一滞，连忙扑过去抱住日向翔阳后退几步，货车在他们前面划出一段距离后才刹住，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司机摇下车窗，大声教育他们：“小心点啊！怎么能不看路呢！刚才那种情况踩刹车都来不及！”差点发生事故，司机师傅也被吓得不行。

　　“抱歉，抱歉。”岛崎和也紧紧抱着日向翔阳，既是向司机道歉，也是向怀里的少年道歉。

　　差一点就见不到总是活蹦乱跳，元气满满的小后辈了。岛崎和也心里一阵后怕。

　　车开走了。

　　岛崎和也双手捧起日向翔阳的脸，看着他微红的眼圈与鼻尖，此时的小后辈就像一只落水的小狗，可怜又脆弱。

　　“对不起，和也前辈。”看着岛崎和也担心的样子，日向翔阳忐忑不安地道歉。他还是太冲动了，差点给和也前辈留下阴影。

　　冷静下来想想，确实有很多迹象表明这只是误会，只是自己沉浸在喜悦中统统忽略了。

　　翔阳为什么要道歉？错的一直是他，是他的话让翔阳误会。岛崎和也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他好像总会把重要的事情搞砸。

　　“但是，我还是喜欢和也前辈，所以我决定了，要从现在开始正式追求前辈！”日向翔阳用坚定的语气认真地说。

　　听了那样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和也前辈还愿意追过来哄他，说明他也不是毫无机会的，再努力一点的话，或许前辈就会被他打动了。

　　日向翔阳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和也前辈会反感吗？被男生喜欢这种事。”

　　岛崎和也：“不会……”

　　“那在这件事上和也前辈不能阻止我，而且前辈不可以对我说谎！不然我，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橙发少年倔强地仰头看着岛崎和也。

　　“翔阳……你的性格真的很好。”

　　“和也前辈的性格也很好！”

　　“不，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我的性格有些别扭，我知道，我，我也有很糟糕的一面，而且没有翔阳你这么勇敢……”

　　“我就是觉得和也前辈最好了！前辈本人反驳也不行。”少年的橙眸中透着认真与执拗。

　　直视太阳的话，会被它散发的光芒刺伤。他好像就快要被灼伤了。岛崎和也抑制不住地抬起右手，遮住日向翔阳的眼睛。

　　“和也前辈？”眼前突然陷入黑暗，日向翔阳却乖乖的没有动，只是轻轻出声询问。

　　感受到日向翔阳全身心的信赖，岛崎和也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重话，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给我点时间吧，翔阳。”

　　岛崎和也放下举起的手，转而牵起日向翔阳的左手，拉着他慢慢走在被雪覆盖的街道上。

　　和也前辈这样做是怕他再出意外。日向翔阳知道，但是有福利不要是笨蛋，他迅速回握住了。

　　相握的双手将对方的体温传了过来，这份温度从指尖一路传到日向翔阳的心上，即使正走在冬日的街道上，似乎也不觉得冷了。

　　“和也前辈，要一起吃饭吗？”

　　“不了……吃什么？”想到日向翔阳的精神状态，岛崎和也咽下拒绝的话。

　　“虽然很想吃鸡蛋拌饭，但跟和也前辈一起还是要吃得丰盛一点……”

　　“就吃翔阳喜欢的东西就好。”

　　“这样吗？那我改天再陪和也前辈去吃前辈喜欢的东西！”日向翔阳突然凑近亲了一下岛崎和也的侧脸，分开后仰着头，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岛崎和也看着日向翔阳的笑脸，终究没说出什么话，只是抬手帮他理了理凌乱的短发。接收到信号的日向翔阳开心地蹭了上去。

　　“要吃糖吗？”岛崎和也翻了翻外套口袋，从里面拿出几颗糖果，是他前几天买完随手塞进去的。

　　“要！”日向翔阳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在闪烁。他撕开包装袋，将糖果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瞬时自舌尖蔓延开来。

　　“是橘子味的。”日向翔阳品味着含在嘴里的糖果，不知想到什么，他的情绪渐渐低落，“以后，和也前辈吃这种糖的时候会想起我吗？我希望会。”

　　岛崎和也：“会的……其实，每次看到橙色的东西，我都会想到翔阳。”

　　日向翔阳惊喜地抬起头。

　　果然，他在和也前辈心里还是很特别的。

　　日向翔阳伸手搂住岛崎和也的胳膊，更亲密地靠了过去。

　　“前辈，和也前辈。”

　　“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想这样叫叫，嘿嘿。”

　　新年第一天是很多人心中希望的开始，今日的顺利代表往后一整年都会有好运气。

　　但它对影山飞雄来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冬日罢了——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影山飞雄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对和也前辈的感情是什么——在发现前辈正在与日向交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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