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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小鬼
县衙里潮湿阴冷的地牢,李显正带着了凡与无尘走在昏暗的甬道上,两旁的牢房里关押着众多衣衫褴褛的囚犯。
“了凡师父,你当真有法子让那女乞丐说话,我们这两天所有法子都用了,愣是没从她嘴里套出一个字。我做捕头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这般硬骨头的人,还是个女人。”一说到这,李显就满脸愁苦。如若真的问不出来,难不成这条线索也要断了,可今晚便是又一个十五天了,真的没多少时间了。陆都督早就按捺不住,直接带兵去搜山了。而他们除了审问这个女乞丐外,什么也做不了!
“贫僧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但总是觉得此女子并不是心肠狠毒之人。”了凡想起公堂院前因那母亲哭求而紧握的双手。
“她还不狠毒,那般小的幼童,她都下得去手,那心思何其之毒。”在旁的无尘听言咬牙切齿的道。
“我瞧也是,这两天我们威胁利诱,也动了刑讯逼供,可她硬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可见心肠之硬。所以,了凡师父也别抱太大希望。”李显带着他们拐了个弯。
无尘附和地点了点头,了凡轻叹声,“可贫僧倒觉得她是心如死灰才这般,唉,就死马当活马医,眼下也无甚法子了。”
言语间,几人也来到关押那妇人的牢房,在牢房外守着的王光济迎了上来,“两位师父怎么来了?”言语间皆是敬意,这次案件多亏了这两位师父全力帮忙抓着这妇人,现下怕是整个县衙对两位师父都是敬重有佳。随既问李显,“可有查出此妇人的底细?”
李显沉重的摇了摇头,“没有,我访遍了整个壅关城,竟无一人知她是谁。”
“这可如何是好,这抓了等于没抓呀!”
几人皆沉默的看着匍匐在草堆上满身血污的妇人。无尘虽知她罪当如此,现见她如此模样,仍是不忍地别开了眼。
了凡走了上前,双手合十地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施主本可不受如此之苦,又何苦如此呢?”牢里的妇人依旧趴伏在草堆里动也未动。
了凡却继续说着,“女施主可知贫僧本是出家之人,本不应再管这凡尘俗事,为何会对这件案子如此上心。那是因为贫僧知道你忙要做什么!如若贫僧没猜错,你们抓这么多三四岁的孩童,是在练那最恶毒的养尸术‘养小鬼’。”
闻言,除了早已知道此邪术的无尘外,另两人都惊奇的看向了凡。而此时了凡却只看着牢房里的她身躯颤抖了下。
了凡心知他赌对了,随后继续言道,“此术最毒之处便是要九百九十九个与小鬼本尊年纪相仿的孩子鲜血做引子,如若贫僧没猜错那小鬼本尊应当是三四岁的幼童,所以才导致接二连三失踪的都是三四岁的幼童。”
“九百九十九个孩童……”李显与王光济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痛惜,竟是如此之多。
在旁的无尘却难得的沉得住气,但一双怒目却瞪着牢房里已经在地上爬坐起来的妇人。
了凡看着满脸血污的脸,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此术一旦施展,必须每隔半月一次,每次以九名孩童之血为引加之世上最毒的七七四十九种毒药与四十九种阴性药草相生相克练制,浸泡其中再加密术蛊术施法,历时五十五之半月方才施术完成,最重要的是中间不可间断,否则必前功尽弃。”
“那小鬼也是活生生的孩童?”王光济已经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惊了。
“是!”了凡自始至终眼睛从未离开过牢房里的妇人。
“那随之小鬼的成长,那他们抓的孩童的年纪也会逐渐转向较大的孩童了?”
“不,此术一旦施展,那小鬼本尊的身体就停在了当下,再无长大的权利。”了凡看着那妇人一双死水般的眼睛闪过一抹心痛。“那些被当成血引子的孩童固然可怜,但至少他们有解脱的时候,可是那练成的小鬼却得永生永世受尽折磨,不得解脱。”了凡看着她圆睁双眸,心中有一丝明了,“你可知,这小鬼在每次施术之时必得忍受灼心嗜血之痛,更是得忍受着那毒药蛊虫侵蚀之苦,日复一日直至那副身躯真正炼得百毒不侵,金刚不摧。可真到炼成后,他也成了一个嗜血成性再无半分理性的怪物。”了凡本合十的双手早已在身侧紧握成拳,在侧的三人也都是怒红了双眼。
而那牢房里的妇人此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眼睛直盯着了凡,轻轻的问道,“你是说,他得承受着毒药侵蚀之苦日复一日直至炼成之日?”
“是,那侵蚀之苦犹如千万只虫蚁撕咬身体般苦不堪言。”了凡眼中尽是不忍,这是非人的折磨啊,那般小的孩子是如何熬过那日日夜夜的。
轻轻的两行清泪滑下那血污的面庞,留下了两条深深地痕迹,妇人双手紧抓着胸口,声音却仍旧是轻轻的,“你是说,炼成后也将是嗜血成性的怪物?再无解脱之日?”
“是,他将永生永世成为嗜血成性的怪物,再无生老病死,也再无重生为人的机会,又岂会有解脱之日。” 了凡紧盯着人她双眼,不放过她半丝情绪波动。
听言,妇人缓缓地跪倒在地,麻木的脸上终是有了裂痕,一抺哀痛的神色越来越大,直至右手紧握成拳一拳又一拳猛捶着胸口,嘴里发出凄厉的哭声。
原是愤怒的几人惊愣地看着眼前悲鸣的妇人,一时竟无所适从。了凡却道出众人心中的疑惑,“如若贫僧未猜错,你是那个小鬼的母亲?”
闻言,几人惊愣地看着了凡,无尘却不敢置信地怒道,“母亲?天底下怎有如此狠毒的母亲!”
牢里一阵凄厉的笑声,“哈哈哈,是呀!我是天底下最狠毒的母亲,是我将他推至地狱中,两年了我竟从未敢去看他一眼。”嘴里笑着,脸上闪过疯狂之色,眼泪却如雨下。
众人见她如此,一时竟无言以对。
妇人却悲极而笑,“那年在他得了不治之症之时,我就应该掐死他,那他也不至于受这诸多般苦楚,呵呵呵……”那笑声悲凉至极,竟让牢房外几人也生了悲凉之意。
“你本意是想救他,可也不能让那么多孩童为之赔命啊!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怎可为了一已之私,就行如此罪恶之事。”无尘悲愤的道,想着那些无辜三四岁孩童,多么天真可爱的年纪这得多狠多毒的心才下得去手。
闻言,那妇人看着牢房外几人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的笑容越发凄凉,“你可知,我抱着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他是何感受?你们可知,我夫君为了传言中可医治百病的天心草摔死在涯底,只剩下我母子俩时,我那时绝望地看着昏睡的他,双手就放在他脖颈上,我想着只要用些力他就解脱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可在黄泉路上团聚了!可,那人却来了,拿了一瓶药丸给我,说是可以治病的。确实,吃了药他是不疼了也恢复了一些体力更可以进食些米粥,我开心的以为他病好了。我那时就想就算没有夫君,只要他好好的,我们母子俩也可以过活。可那药没了,他的病越发的严重,疼痛比以往更甚。那人却说要救他只有一个办法。”
再抬起头妇人眼神又如刚才那般死水无波,唯有那张被泪水洗净血污的脸庞面无表情,声音空洞无澜,“我看着那人带走了他,看着他们抓来一批又一批孩童,刚开始我还会安慰自己,也许这次治疗后就好了,然后一次又一次,直至这里……”抬头指了指胸口,“这里变得麻木,硬如盘石!到最后我还帮着他们找小孩,呵呵呵,我还帮忙了,谁还不是母亲呢!我却明知身为母亲失去孩子的痛,我却仍为之,就为了救自己的孩子。”脑海里浮现出那天那母亲疯癫的模样,这画面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如烙印般印在心底深处。不免讽笑道:“可如今,这法子却不是救我儿子之法,反倒将我儿子推向地狱,你们说得对,我是最狠毒自私的母亲,所以,这是报应,老天的报应啊!哈哈哈……”
那凄厉的笑声压抑得众人喘不过气。
良久,李显压抑着心中的难受,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守着那片花田,让它常年开花。我去问过大夫了那是西域方有的幻梦花,闻之可令人昏睡至幻,你是不是每次取血之时都让那些孩童限入睡梦中,所以上次那些孩童的尸体虽都失血过多,却面目安详?”
妇人嗤嗤笑了一声,“是又如何?我依然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李显见她有松口,赶忙乘机说着,“既然你也不忍,既然你也知道是那些人是利用你……”
妇人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们,“我带你们去……”
闻言,四人面面相觑,都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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