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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连好几日,陵容都没出过棠梧殿的大门。
今日用过午膳,她靠在银丝软枕上翻看着从空间商城兑换来的《当代娱乐大全》,看得津津有味。
泛黄的牛皮纸页上,绘制着色彩缤纷的简笔画,一旁附上了简要的玩法说明,作为宿主,陵容还额外获得了观看游戏实战视频的特权。
“欢乐斗地主?”
陵容看着书中播放的真人斗地主小视频,嘴角不由翘起,这个地主真傻,一对王炸居然拆了分打出去。
经过十几轮的观战,陵容自觉已经摸清了斗地主的窍门,合上书本伏在小几子上写写画画。
“小岚子,你过来。”陵容打开木窗,朝着院子里的卫岚招招手。
卫岚进门,接过自家小主递过来的纸张,清秀的俊脸涨得通红:“主子,奴才不识字......”
陵容摇头,示意他看纸上的内容:“不需要识字,这是我画的棋牌样子,你可能帮我做出来?”
卫岚定睛一看,只见宣纸上画了几十张方正的格子,格子中央各自写着不同的数字和字符,左上角还有梅花、桃心等画样。
“主子,这是什么?”
他蹙眉看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这是什么玩意。
“一种纸牌,是供人消遣玩乐用的。”
为了方便理解,陵容演示起打牌的动作。
卫岚点头:“似乎和叶子牌有些相似,只是大小有些差别,小主放心,奴才会尽力一试。”
这么一说,陵容便想到宫里的丫鬟太监们闲暇时打的叶子牌,之前她听宝娟抱怨过,说叶子牌太过软薄,一副牌用不了一个月便要换。
“你记得选硬一些的纸,最好是能防汗的。” 陵容提醒道。
“是,主子。”卫岚就要告退,却被陵容叫住了。
“这里是十两银子,若是内务府又怪声怪气为难你,你自去外面卖便是了。”
一下子去了十两银子,陵容还是有些肉痛的。
卫岚见自家主子撇过头不忍再看的样子,忍俊不禁:“不碍事的,如今内务府不再敢为难奴才了。”
无非是嘴上羞辱他几句,或者在他靠近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揩油罢了,但卫岚想到那个老态龙钟的徐公公,还是禁不住想yue。
陵容手僵在半空,回头却见着卫岚的脸色青白地跪在地上发愣。
“让你拿你就拿着。”陵容蹙眉,粗暴地将银子塞到他手里,怒视道:“怎么,如今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她安陵容好歹也在后宫大浪淘沙后留下来的,能看不出卫岚的处境么。内务府那帮腌臜的老太监玩得野,平凡的宫女对食都看不上,就喜好卫岚这般唇红齿白的小太监。
卫岚回过神来,触上陵容虚张声势的凶悍,面色又恢复了红润。
嗯......虽然是大不敬,可是,他家主子,有点可爱!
“多谢。”卫岚将银子收好,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奴才一定将小主交待的事办好。”
陵容不耐地挥挥手让他快走,卫岚出了门,想到自家主子鼓得像河豚一般的腮帮子,嘴角忍不住又漾起笑意。
“卫公公。”
香凝诧异地和卫岚打着招呼,她甚少看卫岚笑,竟不知他笑起来如此好看。
却见卫岚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朝她略微颔首算是回应,径直往后院走去。
香凝也未多想,迈入内殿便火急火燎地将陵容摁坐在梳妆台前。
“小主,来不及解释了,奴婢一边给您梳妆一边说吧!”
香凝手速神快,噗噗噗地将细腻地珍珠香粉在她脸上拍匀,此时又拿出青黛给她描细细的笼烟眉。
陵容一头雾水地坐在红木椅上任她在手上动作,一边疑惑:“怎么?难道皇上又翻我牌子了?”
“不是,是皇后娘娘召您觐见,可宝雀耽搁了时间,这不是来不及了么!”
香凝为她轻扫上珊瑚色的胭脂,退后端详了两眼,满意地点点头:“好看。”
她家小主实在太适合这个颜色了,看着软萌又元气。
陵容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着急归着急,可我连衣裳都没换,到时一脱一换的,这妆岂不是白化了。”
“还真是!”香凝懊恼地一拍脑袋,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陵容的衣着,拍着胸脯庆幸道:“还好还好,今日小主这身衣裳还算看得,不用换了,咱们赶快出门便是。”
陵容一身豆沙紫的丁香马面裙,搭一件浅荆紫的银鲤云纹花褙,腰间一枚璞玉,显得温顺柔和。
“小主只要不说话,就是最美的女子。”香凝带着厚厚的滤镜点评。
“哦,怎么?你给我说说,我平时怎么不美了。”
一直快到了景仁宫,二人仍在就此事争辩,还是宝露劝住了她们:“香凝,皇后娘娘若看到你如此,你可要进慎刑司的。”
香凝噤了声,小主平日和善爱玩笑,自己竟然犯了糊涂,不由红了脸。
“无妨,只要在外面注意些就好。”陵容端端正正地走在前头,见四下无人,回身迅速捏了一把香凝的脸:“你现在可要想好怎么夸我,一百句内形容不出我的美貌来,看我怎么罚你。”
“......”
香凝无奈地看了宝露一眼,一副“看吧不是我招惹小主而是小主本身就不正经”的幽怨模样。
不远处便是皇后居住的景仁宫,远看是明黄色的琉璃鸳鸯瓦,朱漆的宫墙上斜斜垂出几枝绿飘黄的杨柳。
迈入宫门后,内檐和柱上均用蓝彩绘制着龙凤呈祥的浮雕,门口的瑞兽睨眼昂首,为空阔的院子添了几分巍峨肃穆。
跟着门口等着的剪秋进了皇后的大殿,赤金的皇后銮座的光辉令人睁不开眼,陵容垂头跪下行了大礼。
“臣妾安陵容,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安答应请起。”皇后含笑道:“果如皇上所说的那般,安答应的礼数极好,纵是连本宫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陵容将将要坐下,听了此言,连忙起来又福了福身:“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
“坐下吧,人了宫便都是姐妹,不必如此多礼。”
与之相交一世,皇后的这套说辞陵容都会背了,她谦逊地应了个是,静静地等着皇后的下文。
“安答应入宫也已两个月有多了,听说你与菀贵人和沈贵人情同姐妹......”
皇后娘娘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沫,轻呷一口后道:“本宫听了......心中很是欣慰。”
“是,承蒙娘娘教导。”
陵容在心中叹了口气,和皇后聊天没别的,就是累。
皇后淡淡地笑着,陵容暗淡的表情并未能逃过她锐利的眼锋,她心中暗笑:果然,甄眉二人的盛宠还是让她们的姐妹情有了裂缝。
她面色愈发和善:“原先你姐姐二人得宠些,如今带着你也得了宠幸,本宫真是为你们感到高兴。”
她道陵容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心思也愈发敏感些,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刺痛她的心。
“她二人家世高,貌也出众,自然呢,皇上也更宠爱些。听说皇上在你那歇了一晚后,便再也没去过了?”
“你也不要灰心,皇上他不是薄情的人,总会有一天想起你来的。”
皇后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陵容的脸色,正纳闷她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只见陵容嫣然一笑,福身应道:“是,娘娘,臣妾谨遵教导。”
皇后转动着手上的护甲,面上噙笑。
这个安陵容,她倒有些看不懂了。
根据她身边的宝娟回报,安陵容十分依赖甄嬛和眉庄,可因着那二人的得宠却颇受冷遇,这期间那两位所谓的姐姐沉迷皇宠,并未施予援手,乃至逼得这个位分家世都十分卑微的安答应在宫中种菜为生。
直至上个月,不知是那二人如何起了心思,竟一心想将安答应引荐给皇上,宝娟好几次看到她怨声连连。哪知费尽心思,皇上去了一次便未再召幸,只看在甄嬛的面上送了可观的赏赐。
被人当作棋子拿捏,又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这样不平等的友谊,皇后不信安陵容心中没有恨。
笃定了心中的想法,皇后从宝座走下来,托起陵容的手轻拍,声音低沉蛊惑:“其实妹妹心中的苦,本宫知道。”
冰凉的护甲擦过她的手背,陵容背上悚然惊起一层细汗。
不等陵容作答,皇后自顾自地嗟叹道:“古有周公吐哺,曹公倒履相迎,本宫多希望能有一个知心人,能为本宫排忧解难。”
陵容轻咳一声,面露尴尬:“娘娘,臣妾不通诗书,您说的周公我未曾听闻,这曹公或许还能猜个七分。”
“莫不是唱曲里的曹操?” 陵容眉眼弯弯,颇有一副猜中了的自得,然后又蹙眉疑道:“只是这倒履是谁,臣妾孤陋寡闻,的确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陵容用最真挚的表情说着满嘴的胡话,皇后的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
她还当她是怎样精明谨慎的人呢,不曾想又是一个蠢笨得令人发指的齐妃第二,不,比那扶不上墙齐妃还要蠢上三分!
皇后冷笑一声,拂袖坐回到宝座上,刺向陵容的目光狠戾憎恶。
就这样的人,她还费尽唇舌想要纳为己用,如今看来,蠢笨的竟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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