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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孟飞昭完全没料到霍瑶凡会过来找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霍瑶凡倒很淡定:“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孟飞昭顿了一下，然后往旁边让了让:“进来。”
霍瑶凡走进房间，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来找孟飞昭的，因此直接问:“那天在寒境台你为什么让宋意安问我打算去地宫干什么？”
孟飞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完全清楚你前世的所作所为，那么做是为了阻止你。
这还不如撒个谎来的真实，想了想便道:“是因为我前一天晚上做了个梦。”
霍瑶凡十分意外:“做梦？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梦见你打开地宫之门，然后放出各大凶兽搅和了师父的生辰宴……”
“……”
霍瑶凡只觉心口发凉，这不就是前世她做的事吗？为什么今生的他会梦见？
“那个梦太真实了，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我一时冲动就……”孟飞昭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她，“但梦终究是梦，我相信你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你去地宫打算干什么？”
霍瑶凡同样不知该如何解释，真实原因未免太荒谬了。
孟飞昭见她沉默着，眼神不由黯淡了下来:“难道你真的……”
“我没有。”霍瑶凡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然后转身往外走，“你跟我来。”
孟飞昭不明所以，只得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揽尽星辰西侧的飘摇峰，这里人迹罕至，寸草不生，中心有一块半人来高的石头，昨夜下了一夜大雪，石头却是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
霍瑶凡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然后问孟飞昭:“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孟飞昭摇摇头，这石头看上去除了大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还真不知道。
“千年圣石，灵麒。”
孟飞昭微微一怔，还没仔细探究就见霍瑶凡划破手指，殷红的血迹滴到石面，霎那间光华灼灼，然后她双手合十跪了下来:“弟子霍瑶凡今日借圣石灵识，以血立誓，愿终身守护东风门，绝不做出背叛门派之事，若有违背，必遭反噬，永世不得翻身。”
孟飞昭被震撼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你这又是何必……”
这誓言决绝的简直像是孤注一掷，他连听着都有些受不了……
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吗？
霍瑶凡仿佛猜到了他心里所想，站起身道:“我确实不希望你误会我，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不会多此一举，我做什么我心里清楚，没必要向别人证明，但是你不同，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孟飞昭心跳骤然激烈起来。
“但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寒境台一事你做的对，如果换成我只怕出手会更重，所以你不必多想。”
孟飞昭怎么可能不多想，事实上他思绪乱的连她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落在他心上，他从来不知道语言的作用竟这么大，明明冰天雪地，却像身处鸟语花香的春日，从里到外都说不出的舒畅。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问:“有多重要？”
霍瑶凡不解何意:“什么？”
他骤然回过神，又有点羞愧:“没……没什么。”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霍瑶凡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孟飞昭又被这句话震住，直到她往前走了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霍瑶凡的身影在一片白茫茫中略显单薄，与平时杀伐冷厉的形象大相径庭，甚至有些孤独，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忽然很想冲过去抱着她，想用自己宽阔的肩膀替她挡住风雪，想告诉她他是这个世上最不愿意看到她受伤害的人……
雪越下越大，刚回到揽尽星辰，只见宋意安从前面跑了过来:“霍姑娘！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霍瑶凡笑了笑:“你有事吗？”
“我把熬好的药送到你房间了，结果发现你不在。”
孟飞昭看到宋意安心里大不舒服，没想到他居然在这儿，后来听了他的话疑惑地问霍瑶凡:“师姐你受伤了？”
宋意安抢先道:“还不是因为……”
“没事。”霍瑶凡打断他的话，“调理身体而已。”
之后又对宋意安道:“有劳你了，我现在回去。”
说完转过身:“飞昭，你也走吧。”
孟飞昭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一直看着霍瑶凡回到住处才离开，结果半路上却遇到了宋意安。
他应该是刻意等着，开口就问:“你刚才和瑶凡去哪儿了？”
孟飞昭听他这么称呼霍瑶凡心里大为不爽:“谁允许你这么叫她的？”
宋意安本是脾气温和之人，此刻却冷笑:“我怎么叫她跟你有关系吗？”
“你……”孟飞昭无话反驳，停了停道，“那我和她去哪儿也跟你无关。”
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宋意安走到他面前，眼神罕见的锋利，“我希望你以后离瑶凡远点。”
这句话彻底把孟飞昭激怒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凭什么命令我？她是我师姐！”
宋意安冷冷道:“有对自己师姐动手的吗？”
孟飞昭:“……”
他颓然地松开手，无言以对。
“你知不知道寒境台你给她的那一掌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完全恢复？”
“什么？”孟飞昭完全愣住了。
“她虽然灵力深厚，但对你是完全没有防备的，那一掌用了多少力度你比谁都清楚，开始半个月她每晚心口疼的都睡不好，一直吃药调理，就最近才好点，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和任何人说过是被你打伤，甚至也不让我说，外人提起霍瑶凡大多凶狠凌厉，但我知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
孟飞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手紧紧捏成拳，却控制不住微微发颤。
“你问我是不是喜欢霍瑶凡，我可以告诉你，是的我喜欢她，你让我擦亮眼睛不要看不清喜欢的是人是鬼，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分得清，你要是觉得她不配当你师姐，请你远离她，你要是心里还认这个师姐，请你尊重她，不然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孟飞昭又一次体会到了言语之力量，宋意安的语气很平静，却一句一句仿若刀子扎进了他心里，好痛，几乎无法呼吸，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虚伪，明明不愿意她受到任何伤害，到头来伤害她最深的却是自己……
*
好冷。
霍瑶凡搓了搓手，抬头看着窗外，已经天黑了，外面仍旧搓绵扯絮般，看样子这雪又要下一夜。
她已经准备熄灯睡了，忽然想起有盆腊梅在外面没挪进来，于是披了件斗篷打开门走出去。
外面冷风朔朔，寒气逼人，她还没找到花盆在哪儿，忽然发现台阶上站着一个人。
她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待走到跟前才发现没有错，确实有人站在那儿，还不是别人，正是孟飞昭。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霍瑶凡都傻眼了，“怎么不敲门？”
孟飞昭深深地看着她，涩然开口:“师姐……”
“你别说话了，先进来。”霍瑶凡直接拽着他的手走进了屋里。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站着的，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手都冻僵了，霍瑶凡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先替他拍干净身上的雪，然后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他披上，接着找了个手炉给他暖手，又赶紧泡了壶热茶。
孟飞昭心中有愧:“师姐你别忙了，我……不冷……”
“我冷。”霍瑶凡白了他一眼，“我看着都冷。”
屋里生着炭火，很暖和，孟飞昭喝了几口热茶，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霍瑶凡问，否则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顶着漫天风雪过来找她，而且来了还不敲门，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门口。
孟飞昭垂着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他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想过来看看她，可是到了门口却没脸敲门，原本打算等她睡了再走，却不料她开门走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霍瑶凡都有点担心了，“你要是不说出来我一夜都睡不好。”
“我没事，只是想……”孟飞昭满心羞愧，却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想跟你道个歉。”
霍瑶凡愣了愣:“道歉？”
“你心口的伤……”孟飞昭简直不知如何说下去，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想起宋意安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自己连道歉都不配。
霍瑶凡却明白了，笑道:“原来是这个，我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而且都已经好了。”
“是我的错，是我太轻率，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师姐，对不起。”孟飞昭郑重其事看着她，“除此之外我还有句话想跟你说。”
霍瑶凡眨了眨眼:“什么话？”
窗外大雪纷飞，但屋里很暖，手炉甚至有些烫，孟飞昭心跳很快，他觉得应该不好意思的，可不知为什么竟没有，直接盯着她的眼睛就说了出来:“你对我也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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