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野我惯的

　　上周明哲来找他，跟他说了要他出国留学，帮他一起管理公司的事。霍川浓不知道明哲使了什么招数。
　　总之去年明哲惹的那个闹剧落了幕，他回来后明老爷子非但没责备他，反而让他去纽约管理明太集团的分公司。
　　一家互联网游戏公司。

　　——“川浓，不希望一辈子这么平庸，你就跟我走。”
　　印象中这是明哲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劝他。
　　霍川浓躺在操场草地上，懒洋洋地笑了一声，拿出手机怼着脸，慢悠悠地打字。

　　明哲的提议无疑是诱人的。
　　可霍川浓从没想到他还有放不下一个人的一天。

　　霍川浓：【吱吱，我小舅让我出国留学呃，羡慕不。】
　　饶梨：【嗯。】
　　霍川浓心里有一丝苦涩，发了个笑脸表情：【那你希不希望我去啊？你的意见，对我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饶梨：【去吧。】
　　【那你舍不舍得我啊，好歹当了一年多同桌，霍哥可是相当地特别地舍不得你，我去了你会想我吧。不过你要是留我，我立马！拒绝我小舅！】

　　霍川浓几乎是有点吃味地打完这么多字。
　　饶梨：【我应该、想？】

　　【那必须啊，没跟你瞎开玩笑的，去年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我是真——】
　　字刚打到一半，手机叮咚两声，霍川浓赶紧停下动作，目光上移，看到她发过来的两句话。

　　【去让自己站的更高。】
　　【让我能，看到你。】

　　——“只有我变好了，你才会考虑看一看我……”
　　——“我会努力、努力站得很高，让你一抬头，就能看见我。”
　　霍川浓把打好的文字删除，原来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抓了抓头发，霍川浓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从望着远处的一棵水杉树，到近处打排球的学生，最后落在了不远处背对着他的一个纤瘦背影上。

　　【吱吱，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嗯？】
　　犹豫了很久，他才大着胆子给她发。

　　【你能答应我，考上大学后……不谈男朋友吗？】
　　信息发送过去，霍川浓自己都觉得有几分羞耻。

　　迟迟没等到回音，霍川浓有点紧张地盯着那个背影。

　　饶梨眨了眨眼，盯着屏幕上这条算得上无理要求的信息，手指停在了输入法那儿。
　　她侧过身，目光寻找一圈，落在了霍川浓身上。

　　这节是体育课，老陈好不容易答应让他们班出来放放风。
　　霍川浓岔开长腿坐在草地上，刘海儿有点遮眼睛，风吹过，撩起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他一眼不落地看着她。
　　见她转过背，他眼睛亮了亮，璀璨一笑，朝她挥了挥手。

　　霍川浓看着饶梨低头打字，立刻去看他的聊天页面，看到蹦过来的两个字，他的笑意一下收敛。
　　饶梨：【不能。】
　　他没回复。
　　饶梨：【你可以、要求自己，却不能去，要求别人。】

　　霍川浓有点儿听不进去道理，给她发了条语音，声音充满怨气：“你要是找男朋友，我就不去了。”
　　饶梨抬眸，扫了他一眼。

　　霍川浓有些赌气地看着她，看到她收回目光，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不打算回复他了。
　　“……”

　　*
　　饶梨离开操场朝篮球场那边走，走到边缘上坡地方，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霍川浓视线一挪，刚好看到这一幕，脑袋还没想清楚，人已经跑了过去。

　　男生站在饶梨面前，稍微弯腰，把脸凑近了些：“我是高三三班的牟恕，可能你不认识我，但我关注你很久了。”
　　饶梨目光凝在他脸上发呆。

　　这种经典的类似于表白的桥段，她以为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眼前这人……

　　牟恕扯扯嘴角：“没听明白我意思？那我表哥你总认识吧？北京的大帅比，和你一块打游戏的。”
　　“我从我表哥那，听说了很多你的事，我对你很感兴趣。”
　　“准确地说，是我对你很有想法，先交个朋友怎么样？”

　　饶梨当然认识这人，在她的游戏好友大帅比的宣传下，饶梨早闻牟恕大名，也知道他们竟是校友。

　　牟恕成绩与她不相上下，是经常与她一同挂在老师嘴边的人物。
　　两人同样出色，也同样冷傲。
　　饶梨本来与他没交集的，如果不是因为游戏比赛的事。

　　霍川浓来到饶梨身边，狠狠指着他：“姓牟的，你他妈又想被我揍了是吧？”
　　这小子之前苍蝇一样围在程楠身边，让霍川浓教训过一次。
　　没想到他还敢来打扰饶梨。

　　“嗯？”牟恕抬头，看着霍川浓笑，“这不是饶校花的帮扶对象么。”
　　霍川浓睨他一眼：“我帮扶你妈。”

　　牟恕：“听说你跟程楠分手了？”
　　“关你屁事。”霍川浓说，“你他妈想追就去追，不用征求老子同意。”
　　牟恕好笑地看着他：“我追她？程楠这么跟你说的？”他咋舌，“以为我品味跟你一样差？”

　　“你他妈真是敬——”霍川浓话没说完，见饶梨掉头就走，没耐心跟牟恕耗，拖长音调把剩下的话给掐了，气急败坏地追上饶梨，“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小白脸一个，你干什么叼他，下次他再逼逼你直接动手揍他。”

　　饶梨觉得吵，终于转过头来，干巴巴地说：“你不觉得，你很、幼稚？”
　　“我幼稚？”
　　霍川浓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人还带着点傻：“你喜欢成熟的？”

　　“那小白脸幼稚的一比，跟小学生一样，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也没别的地方能看了。”霍川浓倒豆子一样数落牟恕，“他翻围墙玩游戏，通报批评的次数比我还多，排行榜的成绩也有水分，我就不信一网瘾少年还他妈是学霸。”
　　“总之吱吱你不能喜欢上那样的。”

　　饶梨根本没明白牟恕哪里得罪了他。
　　而霍川浓嘴里的牟恕也与大帅比描述的区别很大，不过这些饶梨都不关心，她一路回到教室，坐在了座位上。
　　霍川浓跑去小卖部了。

　　窗台上的绿萝已经从窗台爬上了窗户，绿莹莹的一串串挂着，装饰了单调的窗子。
　　绿萝根系发达一个瓶早装不下，所以霍川浓后面又买了很多橘子汽水，留下空瓶子，把绿萝的根分成很多根，一瓶瓶养着。
　　他们的座位也一直没跟别人换。

　　非常有回忆的一个地方。
　　饶梨不动声色地给每瓶绿萝都加了水，霍川浓课桌乱得跟狗窝一样，有很多试卷都堆在了窗台上。
　　饶梨垂眸，扫了眼他各科试卷，是与她差不了太多的分数，以前给他补习的日子，很轻地在她眼前翻过。

　　饶梨心下柔软，觉得自己当初应允明哲的事，算是有了个交代。
　　她浇完水，给明哲发信息。

　　【霍川浓、要是出国了，我们的协议，是不是就，结束了？】
　　【还记着这事儿呢？算吧，你做得很好。】
　　饶梨看着信息，又问：【我们之间，两清了？】
　　【清了。】

　　静了片刻，明哲又一条信息跳了过来。
　　【从你和我说的川浓的事，我觉得他变化很大，他要是离开了，你伤心不？】
　　饶梨没搭理他的调侃。

　　【我怎么感觉他喜欢你呢。】
　　文字后面是一个坏笑表情。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啊？霍川浓那样的？我这样的？还是……谢晋那样的啊？总有一款吧。】

　　饶梨肚子隐隐开始不舒服，她看着信息眨眨眼，准备不理他，还是回了句给他添堵。
　　【我喜欢。】
　　【女的。】
　　【……】

　　发完信息，饶梨看了下日历，从书包里拿出一片备用M巾，有点着急地走出教室。
　　回来时，肚子疼得更明显了，她熬不住那一阵一阵的痛，趴在桌上休息。
　　迷迷糊糊中，她是被霍川浓的声音吵醒的。

　　“瘾大，刚打了会儿球。”
　　霍川浓咋咋呼呼地抱着个篮球进来时，饶梨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感觉到旁边座位有动静，她慢慢地睁开眼。

　　见她脸色白得像张纸，霍川浓放下两瓶还没开封的橘子汽水，担忧地问了句：“不舒服吗？”在她拒绝之前，霍川浓已经快速伸手探了下她额头，“没发烧啊。”
　　饶梨手捂着腹部，她刚从厕所回教室，就发现自己来例假了。
　　每个月的老毛病了，痛经。

　　霍川浓再迟钝也从饶梨的动作看出点什么，尴尬道：“你来那个了？”
　　没等饶梨回答，他已经拿起饮料蹿了出去，回来时，瓶子里的汽水已经换成了热水，他把瓶子塞给她：“拿这个贴着肚子捂捂就不那么疼了。”

　　他说完，又出去了一趟，这回带回来的是暖宝宝。
　　饶梨盯着递到眼前的暖宝宝，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看啥啊，你们女生来这个不都用这玩意儿嘛。”霍川浓故作玩笑地说，“别低估霍哥的人缘了，就是问女生要这个时，人家觉得我有点变态。”

　　话是这样说，但霍川浓真有点紧张，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看饶梨犹豫了下接过暖宝宝，他才暗自松了口气，蹦跶出去说：“你贴，我不看。”

　　饶梨把暖宝宝贴在腹部，把热饮料瓶握在手里，觉得舒服了许多。
　　抬眸看向走廊，霍川浓嘻嘻哈哈地和同学在打闹，视线时不时地观察她这边的动向。

　　饶梨能感知到霍川浓内心的内敛温柔。
　　他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
　　喜怒哀乐都表现得那么直白炽热。

　　只是有些感情她并不能回应，也无法回应，不回应已经是她能想到的对他最小的伤害。
　　饶梨觉得她这样的人，或许只适合一个人生活。
　　他不欠她，她也不想害他。

　　她面上毫无波澜，很轻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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