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一只丧尸王

作者:云间不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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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不足蛇吞象(上)


      你相信丧尸会做梦吗?

      易止戈很珍惜他在因为异能耗尽后不得不陷入沉眠的时刻,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记得他曾经活着。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中闪现,他努力去抓取其中的一片,又拼命地去记住那些画面——可他仍然只有这片刻的清醒。

      无论他多么努力地去记住,在醒来后,那些好不容易清晰起来的音容笑貌,又会在他恢复成一只浑浑噩噩的丧尸时,全部离他远去。

      易止戈能感觉到,会做梦的丧尸,他并不是其中的个例。

      因为他无数次看到,在黑暗的地下车库中,既无食物来源,又无娱乐项目的其他丧尸们,像是化作一尊尊石像,只有在静谧的环境中,时不时发出的短促笑声,和叽里咕噜不知为何的呓语。

      才证明它们似乎活着。

      因为贪恋着沉眠时候的梦境,他从不曾停歇对异能的使用,用在自身形成的冷兵器,一把又一把地拼凑成“墙”,压榨着自我、牺牲着自己。

      渴望在燃尽身体的最后一丝火焰后,能够陷入彻底的沉眠,在梦中与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儿相聚。

      易止戈以为他会如愿“死去”。

      直到一束光把少女送来他的身边,她给了他狠狠的一刀,让他认清该选择怎样的现实。

      重伤让他体会了在变成丧尸后出走多日的疼痛,体内所剩不多的能量一股脑地自发向伤处涌去,伴随着疼痛逐渐清醒的,是他对自我仅存的认知。

      ——“斐……懦……”

      嘴唇的开合间,他仿佛是念出了这个名字,也看到了少女脸上绽放的璀璨笑容。

      易止戈不知道这一次他能记住多少,但是他知道,在与少女目光相触的第一眼,他放弃了永久的沉眠。

      原来他渴求的并不是抱着那些与她相识还不够久的单薄回忆沉湎,而是有她的更多未来。

      在虚弱感带来的倦意还是席卷而来,易止戈对自己默默地说。

      ——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去拼命抓住“记忆”。

      ……

      随着又一具尸体倒地的沉闷声,我和男生都稍稍松了口气,说实话,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动手,想要杀丧尸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此我再一次想到了,对付那么多丧尸都游刃有余的斐懦。

      心里隐隐有些高兴,我成功保护了她,要不然当时昏迷不醒的她可能会直接被咬到脖子,而我只是被咬在了肩膀上。

      如果按我们之前发现的,只要没有被咬死,就不会变成丧尸。只可惜外面的人并不相信我的这套说辞,担惊受怕的他们将我也赶进了卷闸门后面。

      可是斐懦还在昏迷,我自然是不愿将她放在这一群陌生人之中。

      “当然你不愿意进去和丧尸为伍,我们是不会接受你这个定时|炸|弹的。”

      玻璃屋里面的人们,如是说道。

      但是他们看了看我提在手里的,满满三袋物资,眼里闪烁着努力掩饰的贪婪,又改口道:“当然你一个人害怕的话,也可以带着你的小女朋友一起进去。”

      他们告诉我,卷闸门后面有四个人,有三个都被丧尸咬伤或抓伤,另外有一个男生是陪着他的女朋友进去的。

      ——“不过你们进去的话,手里提的可不能一起带着喔!”

      越来越多的目光凝聚到了我的购物袋上。

      我当然不愿意在斐懦昏迷的时候,丢下她一个人,但是我更不能带她一起站到卷闸门后面。

      她没有被咬,是完好无损的。

      我将属于我的那袋物资分给了他们,自己则步入了可能存在着四只丧尸的地方。

      卷闸门在我身后被拉了下来,唯一能抚慰我内心恐惧的灯光,也被掠夺干净,在几乎完全黑暗的环境里,我战战兢兢闭上了眼。

      我怕黑。

      或许这是小时候因为犯错,经常被母亲关小黑屋的缘故。

      预想中四只丧尸守在门口,只等我把自己投喂进去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那个陪着心仪女孩子走进来的勇敢男生,看到我的加入后有些高兴。

      他小声告诉我,那边角落里躺着的两个人,好久没有动静了,那两人都是跟外面的十几个人一起,好不容易闯到玻璃屋里的。

      可是当时为了保护大家,被咬了好几口,不停地流着血,可能已经死了吧。

      ——不,被丧尸咬过的人不会死。

      他们只会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给这个乐天派的男生解释这样的真相,我只是叮嘱他仍要小心,自己则更加握紧了手里的平底锅手柄。

      好像这样就能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事情如我所料的发展……但是我们合力打死了那两只丧尸。

      可就在我以为能够放松的时候,男生在黑暗中呼唤被他努力保护在身后的女孩时,一阵威风拂过,沉默的女孩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们本以为是风花雪月,却是变成丧尸的女孩失去理智咬向了他。

      男生条件反射抬起手挡住了她,并下意思将她掀翻在地,我没有多想,抡起来的平底锅砸到了女孩身上、脸上,直到她没了动静。

      在一身热血冷却,我的背上却蒙上了一层冷汗。

      我……刚才杀人了吗?

      我听到男生扑到女孩刚刚死去,却已然冰冷僵硬的身体上嚎啕大哭,可是对此我只能说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但沉浸于悲痛中的他并没有回应我,出于警惕,我本能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女孩所在相反的方向退开。

      这里太黑了,我只知道他或许在那儿,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冲我发泄着愤怒,我毫不怀疑他会这么做,为女孩报仇。

      黑暗的环境不仅让之前的行尸行动变得迟钝,也让我避免了看到血液飞溅而晕血昏倒,但在此时,也让接下来可能的袭击难以防御。

      但我并不是怕他,我的手里有一把从我手背生长出来的匕首,还有被用的很顺手的平底锅。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男生的情绪在平静下来后,并没有冲我发难,而是说女孩在那个时候已经是丧尸了,他能理解我是自保,因为他同时为了自保也挡住了女孩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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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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