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庭栀子香

作者:夕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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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御书房
      灯火明亮摇曳,东方辰雪端着亲手熬制的参汤走进御前,辉帝还在批阅奏折,此番前来便是要告别的。“儿臣参见父皇”“雪儿啊,来来来,快过来”辉帝说着拍拍身侧让她过来坐自己身边,“儿臣不敢”“这又如何,只有咱们父女俩,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坐在父皇身边吗?”见无法推脱,东方辰雪便只有坐了上去,许是大病初愈,辉帝两鬓多增添几丝斑白。“朕的小九长大啦”有些枯瘦的手掌牵起了东方辰雪,望着她眼中满是难得的慈爱,“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北边开战在即,也该回去了”闻言,东方辰雪轻轻的点点头,“跟朕说说,那上官泽对你可是真的好吗?入裕王府可有委屈?”“裕王府上下对我都很好,儿臣不觉得委屈,到是父皇要好好保重身体,如今有了太子哥哥帮衬,父皇切莫太过操劳”“呵呵呵,好,你呀,也该替世子开枝散叶,如今世子也只有你一位正妃,得抓紧哟”难得的调侃,“父皇,在说些什么呀”东方辰雪双颊绯红,看得辉帝自是欣喜,“对了,如若你能跟太子相见,定要多多帮他”“恩,儿臣明白”……
      悠然坊
      床榻四周的帐帘放下,地毯上是散落凌乱的衣衫,沉转低吟自帐内传出,两具身形不着寸缕,青丝痴缠。景月靠坐床头,慕容川跨坐她身上,一阵轻颤,呼吸焦灼炙热,软软的趴在景月身上。景月将怀中人紧拥,沉浸在馥郁的暖香中,一刻也不想放开,“多久离开”“三日后”,一个轻巧的翻身,慕容川将景月压下,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原本敏感的身体已然溃不成军,夜色中谁在低吟,月影正浓。
      草长莺飞三月天,进入草原腹地,大部队经过,留下大片马蹄印车轮印。马车内,帝都的太子爷昏昏欲睡,显然很不喜这样的长途奔波。车轮碾进了一个水坑,骤然的颠簸,车里的人转醒满脸的烦躁,“会不会驾车!?”怒喝着,“太子爷”有侍卫禀报,“又怎么啦?”“请太子爷移驾车外”车外的人满是恭敬,怒气冲冲的掀开帐帘。入眼的是一处不大的部落,十几处帐篷搭建的草原人家,雪白的羊群散落着。“不错呀”东方瑞道,“本太子已经很久没吃上新鲜羊肉了”一旁侍从很是了然,“听说这草原的酒也很是醇厚,还有这草原姑娘也是别有风味啊”一脸谄媚猥琐,“就你聪明”闻言,东方瑞已是双眼放光了。
      北大营,练兵场
      拼刺,骑射,方阵变换,军旗猎猎,紫色帅旗之上织就“上官”二字泛着银白之光。一小队骑兵向营区缓缓走来,为首者便是吴氏一脉吴战,此番奉裕王命自西北大营而来,瞭望塔的上官泽看到来者,不由松了口气,如此又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增添了一份胜算。亲自开门相迎,“哟,靖南王亲自相迎,我可是受宠若惊啊”吴战一面下马一面调侃着,“吴大将军,别来无恙啊”上官泽笑语宴宴回道,二人自小相识,情同手足,相视而笑,自是无需多言。吴战转身朝后面招了手,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被押了上来,身后几个草原打扮的汉子怒喊着似乎说的是草原话身上捆着五花大绑,不少地方还受了伤,叫嚷声中,上官泽敏锐的察觉到了几个字“腾”“格”“里”,心中不由一惊。“这是?”满脸疑惑的问着一旁的吴战,“哦,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流匪,当时这几个人就躲在一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伙,就把他们抓了起来,嚷嚷着些什么我也不太懂,就想着押回来再做打算”听完吴战所说,上官泽吩咐着先将这些人关起来,好生看守。
      孤月空悬,朔风寒
      “也就是说咱们这次歪打正着捉到了腾格里的转世”吴战眼里闪着精光,“很有可能,想必大战在即,王庭那边担心这长生天转世的安危,想提前送到安全的地方”上官泽说道,“父王怎么看”说罢上官泽看向了一旁的裕王,“长生天在游牧一族中犹如天神一样的存在,在金帐王庭里更是受大那颜们的拥戴,如果落入苏赫图手中,那他一统草原就名正言顺了”“那咱们怎么办?难不成还给金帐?”吴战问道,“不,是帮忙照看”上官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这消息得放出去”裕王提示到,“孩儿明白了”说罢上官泽转身出帐。
      待一切安排妥当,回到营帐里正准备休息,上官泽抬眼看见了书桌上的信件,应当是手下人今日刚送来的。展信,娟巧的字体,一看便知是东方辰雪的“京中一切安好,准备回程”京都与漠北相距甚远,信件来回辗转,已经三个月了。
      眼前一片血红不见天日,尖啸声喊杀声不绝于耳,战场上肆意砍杀,分不清敌友,滚烫的灼热似要蒸发掉一切水分,随之而来的是噬骨的疼痛。“杀….杀…”断断续续的低喃自紧咬的牙关传出,“世子,世子”陶宛急忙摇晃着陷入梦魇的上官泽,呼,猛然坐起身,额角一滴冷汗滑落。“可是又做梦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轻轻的点下头,“先喝点水吧”上官泽接过一饮而尽,“应该是血蛊吧”说着缓缓的抬起自己的双手,掌心向上,似乎看到了蛊虫在血肉中一滑而过,血气翻涌,下一刻却被一只骨节清晰的柔荑紧紧握住。“血蛊,以血养血,杀戮才可平息”音色空洞辽远,言罢,额头抵靠在那只柔荑上,陶宛手背一片冰冷湿滑,心头抽疼,另一只是俯在上官泽玉白的后颈上摩挲着安抚。
      建章十五年
      战事比预计来得早,金帐所辖的白马部落遭受歧军洗劫屠戮,无辜的草原平民怎敌大歧军队。北大营军帐内,接到斥候来报,袭击白马部的军队正是太子所率,与此同时“太子首战大捷”的消息传往帝都。“咚”吴战一拳擂在木桌上恨恨的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好意思邀功”。而此刻的正主东方瑞还在帐内歇息着,美其名曰“养精蓄锐”。“报!”一士兵匆匆入帐,“金帐左翼骑兵向西进发”,一众将士急忙围拢桌前地图,“向西”上官泽素指一指,“是要截了苏赫图的路”语毕抬头看向裕王,“看来等不到两军结盟了”裕王道,众人神色不由凝重,“可得感谢咱们的太子殿下”吴战说道。
      “太子殿下到”帐外唱和,东方瑞堂而皇之入内,“见过太子”大家纷纷行礼,“免了吧”言罢径直走向主位坐下,“本殿听说,那什么金帐出兵啦?”“回殿下,正是,以向苏赫图部进发”裕王道,“什么!那可是咱们的盟军啊,需速速驰援才是”,“望殿下三思,且不论苏赫图是否真心想要结盟,金帐左翼既出,那么右翼也会出兵在即,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们北大营”有将领分析道,“你又是谁?结盟一事是本宫一力促成,你是要陷本宫于不仁不义之地吗?还是质疑本宫!”东方瑞傲慢无礼道,“末将不敢!”虽说心中不忿却也堪堪止住话头,“裕王以为如何?”东方瑞话锋一转瞥向一旁的上官鸿,“微臣愿意前往”上官泽抢过话头,“哦?!”东方瑞眉角轻挑,有些意外的看向一直不言不语的上官泽,“原来是咱们的靖南王啊”上官泽所言正合东方瑞心意,借苏赫图之手除之,就好像正想睡觉有人递枕头,心中自是暗喜,“正所谓虎父无犬子,靖南王如此忠心,本宫甚感欣慰。如此,就有劳了”。
      待到帐内只剩三人,吴战满腹疑惑“上官泽你当真要去救苏赫图!”“泽儿,是在想那北固关吧”裕王一旁搭话,“正是”上官泽道,看着打哑谜的两人,“啥意思啊,北固关,那不是张兴那小子的地盘吗?”吴战问,“过来看”上官泽指向地图的一点,吴战凑了过去。“金帐左翼大军根本抵挡不住苏赫图,最多拖延时间,左翼一旦围堵失败,你以为苏赫图会老老实实的来与咱们会合?”“不会”吴战摇摇头,“所以苏赫图胜了以后很有可能南下直指北固关,入中原,北固关是距中原最近的门户”吴战恍然大悟,“还有一点,北固关以后挨着咱们的运粮路线,凭苏赫图的骑兵三日可达,大军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上官泽补充道,“我内个乖乖,算的真够精呀”吴战抬头看着眼前的父子俩,是真服了。“准备多久出发?”裕王问道,“收拾一下即刻就走”,“还有我,还有我,我跟你一起,顺道看看张兴”吴战马上来了精神,“不,你留在营内,和父王有个照应,毕竟来者不善”上官泽一语,三人心中了然。“行,我帮你看着天耀,也好协助裕王”,上官泽抱拳一揖“有劳了”,抱拳被一掌拍开,“说什么呢,兄弟家,你还把我当外人看?”吴战佯装生气,上官泽低头浅笑,“有啥好笑的”推上官泽一把,“你自家也要小心,张兴那个粗神经”,“知道啦”,“好啦好啦,你马上就要走了,我也不打扰你们爷俩话别了”,“等等,还有一事”上官泽用只有三人听得到的声音,“劝说太子攻打金帐”。
      北固关
      月影朦胧,星辰为伴,静谧的草原广袤辽远,纵横蜿蜒的溪流静静的流淌着,倒映着点点星辉。大地轻颤,推开层层涟漪,打破了安静。三千精骑踏月而来,马蹄上皆裹上棉布以遮掩痕迹。为首者,一袭月白,背上的紫金箭筒熠熠生辉。天刚微微亮,北固关城头上,张兴一身戎装望向不远处,军旗飘扬,越来越近,“上官”二字印入眼帘,那一袭月白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好家伙,来的这么快。“开城门!”马蹄轻踏,三千将士奔入关隘。
      千里之外的乌珠部落,炊烟袅袅,牛羊成群,帐篷分布错落有致,一片祥和。今天正赶上集市开放,来了不少商队,其中一支商队带了不少好东西,盐,茶,丝绸,这都是紧俏货,吸引了不少人换购,或换上等羊皮,或付钱两,着实热闹。商队头领模样的人正在跟手下人耳语着,“找到了吗?”“回禀堂主,找到了”。
      晚霞血红,暮色下几只秃鹫盘旋,冷血的注视着那一片土地,原本绿意盎然的草地染上片片血红,弥漫死亡气息。整整五天的激战,金帐左翼全军覆灭。军帐内,苏赫图立于地图前,若有所思,五天时间超出了他的意料,比想象中晚了两日。此一战,主力精锐损伤甚微,金帐却是断了一臂,日后恐再难与他抗衡。草原乃至天下都是他想要的,思及此,目光停留在地图上的一小点,北固关。
      十万大军急行军三日,兵临北固关。
      “报,苏赫图大军到了!”闻言,上官泽张兴相视一眼,急忙奔上城门塔楼。“一切按计划行事”上官泽吩咐道,“好,你自己多加小心”张兴应下后便离开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于十里外安营,苏赫图稳坐中军,急行军三日未休,需整顿休憩。北固关守将是张兴,切不可掉以轻心,这可是场硬仗。比大军先到一步的是一小队斥候兵,回来禀报的消息有些出乎意料。说那北固关着实蹊跷,似乎不知道苏赫图率兵来袭,城门大开,城中百姓依旧如往常一般生活,就连城门口盘查的士兵也是寥寥无几,处处透着古怪,一小兵眼尖禀报说,城头竖着旌旗绣有“上官”二字。细细思量,苏赫图心中不由一沉,这大歧上官家,裕王上官鸿远在北大营,那这城中那便是上官泽无疑了,难怪难怪。再看这北固关四周皆由丘陵小山包环绕,可藏兵。
      入夜,篝火燃起,随风摇曳,火光照应着地上的尸体,这是被另一拨斥候拉回来的前一拨人的尸体,这是去查探四周丘陵的人。“上官泽”苏赫图看着地上的尸体语意低沉,脸色阴冷。这是拔掉他的耳目,设下陷阱让他往里钻啊,可这陷阱又太过明显了吧,远处北固关城墙上星火点点,战否?
      戌时,北固关城门关闭,一切如旧,城楼上是值守的士兵。城门内,张兴和上官泽靠着墙角,手中提着酒袋,西北的酒不似中原醇厚,辣而烈足以暖心暖身,头顶孤月高悬。二人皆着铁甲戎装,身后三千天耀军,三千守军,以及城内青壮年,加起来不足一万,严正以待,城外十万铁骑虎视眈眈,今晚注定难眠。
      “怕吗?”夜色中上官泽声音清浅,“怕个求啊?老子命硬,就算是死,能喝口咱大西北的酒就心满意足了”。上官泽不禁失笑,张兴嗜酒她是最了解的。“嘿,你笑啥?”说着一脚作势要踢上官泽,却被堪堪躲开,“再说,还不拉着你垫背吗,嘿嘿”“滚开滚开,谁要跟你一块儿啊”“嘿,当真是当上王爷了,不屑与咱为伍啦?咱可说好同生共死的!”张兴嚷嚷完,啪,打了自己一嘴,“什么死不死的,瞧我这嘴”,“怎么,号称喝遍天下无敌手的,醉啦?”上官泽适时补一句,“对对对,醉话不能算不能算”,“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关能告诉我你有多大把握?”张兴难得严肃,“你猜”“我咋猜得到?”“那你信我吗?”“信啊,当然信”“那你就先睡睡吧”上官泽道,“好”张兴应下,和衣闭眼养神,心中依旧有些不安。
      这一关有多大把握呢,上官泽自问,抬眼望着孤月,“真想再好好看你一眼,也许最后一眼都看不到了吧,文曦,你还好吗?”心中默道。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兴在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尖啸惊醒,急忙起身,周边如旧。火把之下,上官泽脸上忽明忽暗看着手中的字条,一只海东青稳稳的立在她的肩头。收到这份传信之前,三七开把握,只有三分胜算,如今五五开了。
      十里外的军帐内,气氛陡然焦灼了,本打算孤注一掷的苏赫图再次有些犹豫了,原本决定辰时,待守军困乏攻城。却接连收到两份消息,其一,自家后方乌珠部落传来消息,部落被歧军围困了,大长老亲自传来的求救消息;其二,东方瑞与上官鸿率领大军开拔,不日将抵金帐。北固关,若战,不知道这城里城外究竟有多少伏兵,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十万精锐一旦覆灭,难东山再起,如若再在这里耗费时日,那么金帐也被歧国抢了先,况且自己的后方也岌岌可危了。啪,一声巨响,苏赫图双拳狠狠的砸在木桌上,裂开了一道缝隙,恨呐!
      苍穹无边,湛蓝,草原漫漫相连,海东青翱翔天际,目光凌厉。似是发现了目标,俯冲而下,向一支商队靠近,稳稳的停在为首者肩上,瘦长的手指取下海东青脚上的小小的信筒。“唉,也是好久没回拓城”景月自言自语道,挥挥手,让大家伙停下歇一歇,“贺飞,去打只野兔来,咱这海东青食量可不小呢”一边吩咐一边手指挠挠海东青的头。席地而坐,看着周边的人忙碌着,不由的想起之前带着无常门的手下在乌珠部落走的那一遭,这个上官泽可精着呢,以长生天转世为作为交换,硬是让那些长老们召回苏赫图。可在这草原上,谁不想得到转世孩童,就让乌珠部互掐吧。若苏赫图赶回来还好,若他以为长生天转世还在金帐,攻打金帐,而后发现人就在自己家……景月不厚道的笑了,耍的人团团转呢,兵法有云,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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