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婆婆不野蛮

作者：枫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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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手背亦肉

　　他想顾全母亲，又不想她受伤，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处在两难，这，她懂。尽管如此，她知道如果护起来，首护的永远是手心，而她却不是他的手心。

　　瑞雪盈听罢，心下一凉，在他心里自己还是次要的。她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刚才被打断的话，“你妈脚被割伤了，有没有给她看过？”

　　毓向楠一颤，心口一紧，喉咙火烧般难受。“我……”原来他误会她了。他以为她要责怪母亲，急忙为她辩解，这会儿看着她担心母亲，心里一阵惭愧。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怎么可以。

　　瑞雪盈微皱着眉头，平静地对他说：“毓向楠，你回去看看你妈，然后……把那个女人给我赶走。”此刻的瑞雪盈心如止水，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或许这些天的友好都是一种假象，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要再见到管凤。她知道，让他去把管英赶走，犹如在他胸口割肉，但是，至少把那个女人赶走！

　　“盈盈，我……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瑞雪盈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手挣扎了一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闭上眼不再理会他。他连那个女人都不会赶走，她知道了，她连那个女人都不如。

　　毓向楠心里一沉，他知道自己又伤到她了。毓向楠轻轻地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掖好背角，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睡梦中的瑞雪盈频频皱着眉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每动一次眉头皱的越深。毓向楠看她连睡觉也不安稳，心如刀绞，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无限怜爱。瑞雪盈动了一下，感觉到有人对她的抚爱，睁开眼，见他用积满泪水的双眼，深情款款看着自己，微叹了一声。

　　“毓向楠，”毓向楠一惊，泪水溢出眼眶，瑞雪盈抬起手轻柔地擦掉他的泪水，“别哭，扶我起来。”

　　毓向楠用手背狠狠地擦过眼泪，慢慢扶起她，她因臀部的伤，痛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叫出来。靠着枕头坐正的瑞雪盈，已是满身冷汗，他赶忙倒了一杯水，给她润润喉，放在一旁。接着，他走进洗手间弄湿了毛巾，拿出来为瑞雪盈擦去冷汗。

　　“哪里痛？”他一边轻柔地擦拭，问道。

　　瑞雪盈摇摇头，伸手拦下他擦拭的手，“毓向楠，你去把毛巾烫一下。”

　　毓向楠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拿过桌子旁的保温瓶走进洗手间，等他出来时手里握着热气腾腾的毛巾。瑞雪盈示意下坐在床边，待他坐下后伸手接过毛巾，默默地为他捂起青肿地方。毓向楠一愣，措手不及地看着她。“还疼吗？”瑞雪盈问。

　　“心，疼。” 毓向楠的心揪痛起来，因为眼前的女人，倔强不服输的女人。

　　“对不起，我不应该惹恼你妈的，我……”

　　“不要说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毓向楠，如果你不想看到发生这些事，就让你妈回去吧。”瑞雪盈捂住毓向楠乌青的脸的手，明显感到他的僵硬。

　　“我……”

　　“我知道了，那就让她待一阵子吧。”瑞雪盈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勉强于他。

　　看着瑞雪盈一脸平静地决定母亲的去留，“瑞雪盈！”毓向楠忽然不知哪个神经错乱，甩掉毛巾，朝瑞雪盈怒吼。“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你到底是不是人？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可，刚说完，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知道不能让她激动，他却这么激她。

　　“那我该怎么做？”瑞雪盈微微一笑，淡淡地开口。“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你就满意了？”

　　毓向楠一愣！她……怎么可以还是这么淡定？他楞楞地看着一脸平静、面带微笑的她，突然犹豫起来。对呵，那要她怎么做？真的希望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吗？当然不！

　　“让管凤离开我家。”瑞雪盈看着他错愕的表情，提出要求，表情依旧是很平静，却不容毓向楠拒绝。

　　毓向楠听了愣愣地点点头，“盈盈，我会让她离开的。”顿了顿，接着说：“我会让管凤少来家里，你不要生她的气，你是她嫂子，就当小孩胡闹好了。”在心里的某一处，不管事情的对与错在于谁，他都希望是她让一步，退一步，忍一下。

　　瑞雪盈看着毓向楠，突然垂下眼帘，收起笑容，“她比我大。”心，有些痛，更寒。原来在他心里，她连管凤都不如。管凤那样对自己，他竟然轻松地说出让自己原谅她的话。

　　毓向楠又是一震，是啊！管凤比她大，可是却比她幼稚、无礼多了。他不再说话，她也不吱声，两人默默地保持着沉默。许久，他捡起地上的毛巾，去洗手间洗净后，拿过来继续为她擦拭脸、颈和手。擦好后，他拿过一旁的饭盒，喂她吃饭。等她吃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道：“今天，我有点恨小凤了。”

　　“小凤，明天你跟我去看盈盈。”管英欲言又止多次后，终于开口说道。刚才阿楠来电话说瑞雪盈需要住院，她心中突然一阵恐慌，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衍变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她只是非常气恼她的作为，可是当听说她伤得不轻，心却小小的内疚了一下。管英看着缩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管凤，再次开口道，可是她呆呆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自己疼爱的侄女变成这样，她心中揪痛起来。为什么嫁进他们家的偏偏是瑞雪盈，偏偏是抢了小凤男朋友的女人？她不明白，世上巧的事为什么那么多。瑞雪盈，对于这个儿媳，管英的内心很复杂。她知道瑞雪盈不是一个坏女孩，可是她毕竟间接性地伤害了管凤，甚至……让她失去了唯一的弟弟和弟妹，管英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当管凤来电话说看到易思和瑞雪盈二人携手走进宾馆，气得火冒三丈，订了机票就往上海赶来。或许，换了别人告诉她，她会静下心，思考一下其中的原由。可是，是管凤亲口对她说的，而且还是跟易思。若是别人，也许她会往多方面想想，可偏偏就是易思。

　　现在细想回来，心中虽还在气恼瑞雪盈，理智却告诉她，她冲动了。她承认，自己确实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侮辱了瑞雪盈，但是，另一方面她却想不出管凤欺骗她的理由，她宁愿相信管凤，也无法相信瑞雪盈和易思的关系如白开水一样清白。可是就在刚才，听到瑞雪盈的消息，不知为何她的心口猛然一紧，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苦涩。她再次看向管凤，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瑞雪盈躺在病床上，身子的一侧和臀部的疼痛让她睡了一个很不安稳的一觉。天蒙蒙亮，她便醒了过来，想叫他给自己翻个身，看着趴在床在沉沉睡去的毓向楠心中不忍，便作罢。她扭扭身子，顿时腰部和臀部的疼痛让她猛掉泪水，忍不住惊呼一声，却把毓向楠吵醒。

　　“盈盈，你要干嘛？哪里痛？”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当看到自己趴在病床上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睡意顿失，看着瑞雪盈痛苦地扭曲了脸，焦急地问道。

　　“我、我想翻译下身，屁股疼。”瑞雪盈咬着牙，艰难地说出口，却禁不住发抖。

　　毓向楠皱了皱眉头，熟练地替她向没有伤处的一侧翻了身，拿过临床的被子，在她背后垫了起来。“这样可以吗？”

　　瑞雪盈微微点了点头，简单的一个翻身早已让她满头大汗。毓向楠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条湿毛巾，他坐在瑞雪盈的对面，擦掉她的汗水。不一会儿，瑞雪盈禁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可一会儿她便惊醒过来。只要她一进入梦乡，便会压到臀部的伤处，让她痛得无法再睡。

　　毓向楠多次因她的惊醒而醒来，多次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后，轻轻爬上床，在她错愕的神情下，伸手轻轻地压住腰部的伤，“这样会疼吗？这样？现在？”在瑞雪盈适应他的压力后，轻轻抱住她，“好了，你睡吧。这样你就不会痛了，再睡会儿。”

　　瑞雪盈这才明白过来他的用意，忽然鼻头一酸，泪水打转在眼眶里。“毓向楠，我不痛。”

　　“傻瓜，睡吧。”毓向楠用额头蹭了蹭瑞雪盈的额头，温柔的说道。或许是因他的话，或许是她实在是乏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天已打亮。因睡了一段好觉，瑞雪盈的起色看起来非常不错。他们醒来没多产时间，常静怡在瑞嘉富的陪伴下，为他们送来便当。常静怡见瑞雪盈的起色好了很多，心也安了不少，常静怡说想去找管英谈谈，瑞雪盈看了一眼毓向楠，摇摇头拒绝了。常静怡和瑞嘉富长叹短吁地说了一大推自责的话，又哭了一场，在毓向楠请完假回来后匆匆离去。

　　送走他们没多久，病房的门又响了起来。毓向楠放下手中削皮削了一半苹果，起身去开门，却在看见来人后愣了一下，极不情愿地让了道。

　　“怎么？不欢迎？”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瑞雪盈猛然一颤，微微发起抖来。毓向楠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走过去继续削他的皮，削好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好让她一口一个吃下去。

　　管英见瑞雪盈看见自己也不吱声，心中的忐忑被羞恼冲满，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不稀得跟婆婆说话了是吧？”

　　瑞雪盈又是一颤，微抬起头看向她，刚要张口问候，却听她说：“真是娇气，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要住院。你住院给谁看？”瑞雪盈一愣，眸中迅速冒出寒气。

　　“妈，你说什么呢？盈盈昨天做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你……”毓向楠气结，不知说什么好。他看了一眼母亲身后一脸厌恶的管凤，瞪了她一眼，转过头不再看她们。

　　“我说错了吗？啊？我今天早上一大早起来，带着小凤来想她道歉，可她是什么态度？我是欠了她还怎么着？”管英见儿子帮瑞雪盈，顿时火气就冒了上来，声音也不禁提高了许多。

　　“妈！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毓向楠气结，瞪视着母亲，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瞪什么瞪？有了媳妇没了娘，我怎么就养了个这么个不孝子？”正在气头上的管英，脱口而出，“她给你戴绿帽子你还帮她，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妈！你在胡说什么？”毓向楠脸色突然一变，不悦地看向母亲，简直不可理喻。

　　“你以为我在骗你？骗你的是她！”管英指向瑞雪盈，再一把拽过躲在身后的管凤，说：“不信，你问小凤，小凤亲眼看见她和易思开房。”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盈盈？你怎么可以相信外人的话？我……”

　　“外人？哥，你说我是外人？我亲眼看见……”

　　“出去！”管凤噌地一声从管英身后冒出来，怒吼，却被一声冷冰冰的命令咋舌。她登时把目光从毓向楠的身上转移到瑞雪盈的身上，一双眼睛顿时喷出怒火。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

　　“出去！”管凤还没有说完，又一次被瑞雪盈打断。声音比上次冷酷、无情的多，管凤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不禁连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她突然有些怕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

　　“你、你、你……”管凤结结巴巴地说了好几个你，刚想往下说下去，却瞥见从门外进来的人，顿时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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