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无月明

作者:慕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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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清


      等到晚上醒过神来,月桉才迷糊地觉得不安。这种事他不好干涉,毕竟他自己也涉足不深,只道喜爱便好。三清与年与,他猜到了他们不是这处的人,定然是不会久留。这般想着,那剩余的灵草还在桌上泛着光。
      月桉从前被炎炎照顾,可看着年与携了一手伤来,却又不是一样感觉。他想着这关怀也终究是会远离,颇觉内心烦躁。
      起夜了便睡不着,觉得自己生了操心命,去敲了敲年与的房门。
      年与揉了眼来开门,他本是修了不觉的法,为这机敏异常的徒儿不疑,却也得装个样子。隔着听那头翻身的声没停,便知回来找自己。他装得像,穿的是入夜的衣裳,单薄的白潦草裹住,月桉看了一眼便避开了:“你先拢拢。”
      年与看他,回屋穿了红袍来。
      虽是穿好了,却也是随意系着,每个正形。月桉本来是要与他去外头走走,看这样只能无奈地留进屋里。
      他鲜少有来这个屋子,当初浅陋地收拾一番便走了,记得些简单的陈设。如今看来年与是有认真打理,不少物品放置更妥当了,甚至用魔息幻了小桌在窗边,窗口开得好,一整夜的月光都不少。
      月桉眯眼:“如此敞亮,你倒是睡得好。”
      年与神色一僵,望向床边:“有床幔,总归是照不入的。”他伸了懒腰,看向月桉,“何事,徒儿?”他还真敢调侃,“三更半夜夜会佳人,可是魔修双修道统。”
      月桉将那桌子的幻术拂了,让这屋子看起来大了些,仰头看月道:“那可也是神仙的道统?”
      年与没说话,他眼神清凉,在黑暗中静静望着他。三清提醒过他月桉可能知晓,他也的确见他这几日反复试探,只是却不妨在今夜捅破这层纸。他便是如何反应,月桉也已经将他的底细摸了清楚。
      月桉的眼睛是皎月,皎月只会映着寒潭。年与觉得这回怕是留不住,他看向他,分辨不出月桉的情绪,只能向这个聪明的小徒儿认了输:“是。”
      月桉却像缓了一口气。年与看着他道:“可恨我?”
      行龙陆的人对神仙,都有生来的仇恨。月桉在他初来时还未有往这处想,说过一些。他道:“恨,我恨神仙将这里变成了荒地。他们屠魔修是因为凡人修炼有违伦常,却自己亲手造出了一片地狱来。”
      他逼近年与:“你看这里骨肉相残,易子而食。成日有人风餐露宿,民不聊生。凡人掌握这法力开始便是要乱,当初本开始有序之时,却被神仙搅成了一盘散沙。”他这些多是从旁人口中听到,龙墟的魔修没有新的故事,只能永远铭记过去的溃败和流离,“你们神仙端着高高在上的壳子,做的却是禽兽不如的事情。”
      年与想分辨:“当初最后的龙消亡,天地神物尽消,本就是不稳之时。进攻本为应急之策。龙墟灵力充沛,除却魔修外还吸引了淤积的秽物,更何况魔修走得本就非正道,这才……”
      “凡人和你们天赐自是不同,凭能力拿来的,为何不是正道?”月桉本看不惯地便是悲天悯人壳子下的虚伪,因此竟是听不进年与辩解,抓起他的衣领抵在墙上,双目竟起猩红之色。
      “如今抛下便走,留了一堆废墟。”月桉瞪着他,“你们神仙都是这般对人?当个过路的灵草,拔了看了厌了扔了就走?”
      年与怔怔说不出话来,看着月桉愤怒的神情,他觉得的确是自己理亏,从此下行龙陆也的确只是玩玩而已。就如同林子初一般,失望的不是他不悦他,而是他过分随性的态度,不知伤了多少人。
      月桉看他,眼睛里不含情绪。年与忽然感到茫然和恐慌,去抓月桉松开的双手。月桉像是失望已极:“炎炎想他留着,那你也留着。”
      年与睁大了眼看他,月桉又道:“往后不必教我,随你做任何事吧。”

      殷言来时见着他,半晌不说话,也收了笑。
      月桉知道自己看上去疲倦,也没分神去琢磨他神色里的意思,只撑着额道:“何事?”
      殷言取了泉:“你需要休息片刻。”
      月桉幻了木杯接过,泉水干冽,只是对于一晚上未沾水的喉,带了刀割的痛。他缓了缓,这才琢磨出来一点意思:“是要动手?”他看殷言点头,又道,“为何拖到现在。”
      殷言知道他差不多猜出了自己不是主事人,也不说破:“稳妥一点总归更好。北边的人得了风声要来,刻不容缓了。”
      “北边的谁?”
      殷言放了杯,平淡道:“方肆。”
      月桉听得少,仔细思考一会,穿针引线地想到:“可是那个屠尽北域十四王的方主?”
      殷言没有料到他会知道,点头:“当年北域也是混乱相争,是他横空出世,踏平大魔的宅院,将盘根错节的实力连根拔除。”
      “他若是来,怕是很难抵挡。”
      “所以我们需要月央,甚至在方肆来之后,他都不能死。月央在此雄据,名声在南域也是响的,方肆即使要一口吞下,也需要与他周折。”殷言眼中闪过寒意,“之间要做的,便是夺了月央的心智,让他成为傀儡。”
      月桉盘算,让方肆据南并非不可行,只是此人之饮血早已名扬在外,当初踏十四王便是斩草除根,过处血流漂橹,略无活物。只怕南下也是扫荡,相比之下眼前的人在此时长,即便是要并,也是更为温和的方式。
      “好,我助你诱他回来。”月桉道。
      殷言垂眸:“这倒不必,月央应当马上便回。先前差点断他手脚,上回也受了重伤,只怕连洞穴的结界都守不住。”他的笑容带着讽意,“这便是不专修,稍一挑动,便引得两术相冲。打斗时也毫无章法,自缚拳脚。”
      月桉觉得今日殷言有些奇怪,往日他提到月央,都是旁观的慨叹和淡漠,今日却不免躁了些,言语间的锋芒遮掩不住。
      他不动声色,用稍有拙劣的咒术为他斟了水。殷言看了,只默默接过:“你只需向他食用里放个安神,其余便我来罢。”
      殷言淡淡看他:“事成后人还你,你来处置。”
      说着宽宏,月桉也知晓他也要看处置得不得当,若是不得当,那么月桉绝无可能留在他身边。且作为参与者,只怕届时还需另作“处理”。他了然道:“定不负所望。”
      殷言看着他,敛了目:“他可真会教养。将自己活成一摊烂泥,剩下的孩子却是个可用的。”

      月桉退了心境,便寻着去了后山。那里用结界隔开,里面净是碎石崩裂之声,还有魔息的光透出。月央有时练功也会如此,但此次结界又加固了不少,显然是防着外面的人进来。月央的结界多是用强力的魔息,但月桉用的是感物的咒术,因此以柔制刚,可以将神魂先抽了,潜入进去。
      月央在洞穴旁持剑,月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身上几处豁口和剑伤,伤口的淌血根本来不及修复,便有铺天盖地的咒术笼罩下来。月桉看这咒术使得虽精,却有些粗糙,像是临时学来。索性威力极大,月央多次只可持剑硬抗,速度被拖慢了不少。
      月桉想走前,却被扯住。他回头,看见的是年与那凉眸,登时有些恼怒:“我让你别管……”
      年与捂住他的嘴,用魔息传声:“这里混乱,到处是交杂的魔息,擅自潜伏必然会被发现。”月桉这才发现自己太过冒进,不觉已快走近结界中心。
      他瞪了年与一眼,却也乖乖依他退了。可怪的是,他自始至终看见的都是那些出彩的咒法,并没看见那个在天上出招的人。月央打得狼狈,也抬头恼怒吼道:“你出来!”
      月桉奇了,按他的脾性,这样应当口出秽语,可月央即便是愤怒,也踹了几分小心。他飞身多开了袭来的咒,抵剑站起,崩溃似地喊到:“躲什么,你出来,竹元恒!”
      那法咒停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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