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

　　出了山寨，一直向西行。越走，四周的景象越荒凉。灾后得不到妥善管理的村落处处是断瓦残垣，荒无人烟，寂静而萧瑟。

　　千秋三人路过这些地方，都没有了轻松的心情，默默地把这一切记在心里。

　　当一道橘色的光带占据了半天天际，看着前方一马平川望不到尽头的光秃秃的土地。张戒在征询过三位付钱的小娃娃后，在一个小树林的边上扎营。

　　这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三人第一次露宿。

　　经验丰富的张戒很快安顿好马车，并且从小树林边缘收集了一堆干枯的树枝。

　　“树枝不多，天黑了才能生火。”他解释道。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给千秋三人。

　　其实他们一行人身上的干粮已经用完。张戒手里的干粮，是与拓跋震他们道别时，何三吩咐人准备，硬塞到他们手上的。

　　拓跋震他们的山寨由灾民组成，收入来源就是偶尔的拦路抢劫，境况并不好。虽然他们挑选的是寨子里最好的干粮，但这些干粮依然硬邦邦的又粗糙又难吃。

　　连赶车出身，习惯风餐露宿的张戒咬了一口后，也是面有菜色。更遑论生活尊贵精致惯的千秋他们。鹤汜在边关吃过苦还好些，千秋和佑荫光看着手中的干粮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俺去打些野味！”张戒不得已说道。

　　鹤汜阻止了他：“张大叔，麻烦你在这里看着行装，照看我的两位弟弟。打猎的事由我来！”

　　张戒皱眉，蒲扇大的手一个劲摇着：“不行不行！小兄弟，你很能干！但千万不要小看看起来很安全的小树林！里面很可能藏着危险的野兽！”

　　鹤汜从腰间掏出一把朴素的□□，□□颜色暗哑，顶端却闪烁着锋利的寒光。把它握在手里，鹤汜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充满杀伐的锐意。

　　“放心。”鹤汜轻道。他没有说出更多的道理来安抚张戒。但张戒却发现自己突然说不出任何质疑的话。仿佛眼前的小家伙面对任何危险都足以应付。

　　“你自己小心。”最后，张戒还是硬着头皮苦口婆心地叮咛。

　　“我跟你去。”原本靠在马车边上的佑荫足尖一点，人已经出现在鹤汜身边。

　　张戒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受惊地退后一步，以为佑荫施了什么妖法。

　　但鹤汜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佑荫身上，没有注意张戒表情的变化。

　　“不行，你好好休息。”一路上鹤汜都留意到佑荫的情绪有些古怪。他猜测可能因为昨晚的事令佑荫的身体不舒坦，所以才决定一个人去打猎，让他休息一下。

　　“不！我跟你去……”佑荫看着鹤汜，声音里带出一丝倔强的味道。

　　“听话，千秋需要你守在身边……”鹤汜放柔了语气，眼睛却瞟向站在佑荫身后的千秋。

　　“汜儿放心。我一个人没有问题。”千秋看了看一直背过身不看自己的佑荫，知道他有心事需要鹤汜开解，于是很自然地推他一把。

　　鹤汜皱眉想了想，无奈道：“好吧！”

　　拉住佑荫的手，鹤汜半举着□□走进树林。

　　趁着天空还有一点亮光，两人凭恃着不俗的武功，动作迅速地搜索着猎物。不过片刻，手上已经多了两条毒蛇，两只野兔。

　　“佑儿！”鹤汜一手扶住从树上跳下来，脚步微颠的人。

　　佑荫一手拎着之前的战利品，一手捉住一只胡乱扑腾的小鸽。

　　“不是叫你不要勉强吗？”鹤汜环住佑荫的腰，让有些站不稳的他靠在自己身上。

　　“……我不喜欢……”佑荫的脸悄悄一红，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什么？”鹤汜看向语焉不详的人。

　　“汜儿……我讨厌凤羽千秋这样对我……”佑荫靠在鹤汜身上，生气地说。

　　“他又欺负你？”鹤汜的眼睛眯起来。一而再地妄顾他的叮嘱，千秋是不是太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内！

　　“他变得很奇怪……”佑荫恼怒地蹙起秀气的眉。他想起昨晚，千秋不知在他身上做了什么，让他居然觉得做那种事非常舒服，甚至、甚至毫无自觉地主动求欢……简直不可想象又不能饶恕！

　　“他做了什么？”鹤汜困惑地看着佑荫的脸变红又变白。

　　“他……”在这方面只有千秋这一个“经验”的佑荫对“欲望”的了解实在太少。脸皮很薄的他只能求助于心里最依赖和信任的人。佑荫顶着热乎乎的脸颊，结结巴巴地形容着千秋所做的事以及自己的感受，内容还尽可能地详细。

　　听得鹤汜的脸也渐渐晕红起来。

　　“我不想让他再碰我……但是，又不能够……”如今佑荫看到千秋，就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亲近，然后控制不住感到战栗。那种不受控制的似乎自己再也不是自己的感觉太可怕。佑荫打心底排斥起来。

　　可怜的鹤汜自己对这些其实也不太了解，但他总算没有像佑荫这么“无知”。

　　肩负着“兄长”的重任，鹤汜强忍住尴尬婉转地向佑荫解释着什么是男人的“欲望”。他说得含蓄又含糊，让佑荫听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这么麻烦？”佑荫知道男人会有男人的欲望。但他不知道男人的欲望会给人一种快要沉沦的感觉。

　　“这是所谓的‘鱼水之欢’……”鹤汜绞尽脑汁解释。

　　“我不觉得有什么快乐可言，只觉得讨厌……”佑荫强调似地淡淡斥道，“他可不可以像平时一样，做就做！玩那些个花样，真过分……”

　　鹤汜很想告诉自己“弟弟”，千秋的转变事实上是为了他好。那一个同样高傲的“弟弟”不会说什么道歉的话，但已经在用行动认错了。可惜佑荫在这方面完全不开窍。

　　“佑儿，秋儿那样做，只是不想再让你受伤。”鹤汜只能这样说。

　　“……我不稀罕……”佑荫冷冷地撇开脸。

　　“不要孩子气。难不成每次都伤着会更好吗？”居然说这样的话题……鹤汜的脸不断升温中。

　　“……反正没差……腰酸痛着，连动作都迟钝了……”佑荫抱怨道。

　　“……毕竟关乎秋儿的性命，佑儿真的想放弃吗？”鹤汜已经察觉到一点千秋的心意了，由衷地希望他们可以走得更平顺些。心里闪过一丝涩意：他的“弟弟”们，真的长大了……已经大到寻找自己心爱的人的年纪……

　　佑荫垂下眼，漂亮的眼睫扇了一下，轻轻道：“汜儿……你想不想……和我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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