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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更鸟17
二.是谁杀死了知更鸟(17)
教学楼的第一层,是漫到脚踝的暗红血液。
冰冷的,粘稠的,伴随着行走的动作像有生命一般蠕动着翻腾到身上,将你拖进无穷无尽的血腥泥淖。
却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这层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啊……”
在黑暗的教学楼淌着血走,空气里全然都是熏得人头昏脑涨几欲作呕的铁锈味道。扶着墙壁前行,手下破旧的掉渣的触感,又将这所学院的粗制滥造显现得淋漓尽致。
“不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夜晚设施的老旧程度同白日里是截然不同的,就算再怎么破旧,也没有到这种墙皮都出现龟裂的情况……这样,到是和他们刚进来游戏未开始时相似了,荒废了好几年的样子……为什么要作出这样的时间线呢?
长乡公立高中……长乡公立高中……
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呼……”在寂静的第一层里,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和同伴们的呼吸心跳,也算聊作安慰。
不过……真田的呼吸声一声加一声的粗重,连同脚下从血淖中抬起的脚步都变得沉重至极,可以听得出来他的状态是相当的疲惫,正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却明显没有起到作用。
“弦一郎?”柳不由得有些担忧的询问出声。
可走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却没有作出一丝回应,依旧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前行着。
柳和幸村都觉得不对劲起来,首先以真田的体力绝对不会这么快产生疲惫到无法保持呼吸的地步,而且,更不会自己埋头前行而全然不顾回答他们两人。
“咚——咚——”脚步一次次的重重踩下踩下,带起一片血花,向周围散成一片。看不见真田此刻的样子,却只能听见他前行的声音愈来愈远。
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什么了!
柳和幸村连忙循着声音追了过去拉住了真田。
“!”
“这是什么!”
越是靠近真田越能嗅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腐败溃脓淌出的腥臭液体,顾不得那许多,柳如今个子矮些,伸手握到的便是真田的手腕,却惊讶的发现他身上全是粘稠的液体,在这种环境下,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血液还是其他的什么,还正顺着手臂汩汩不断地流淌下拉,啪嗒啪嗒的落尽血河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原本直到脚踝的血水竟攀升到了小腿。
幸村那边惊呼一声,他猛地抽回了手,他本想去扳真田的肩膀,却先触到了乱糟糟的一片头发,那是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后又干涸粘结成块的长发,他清楚的知道他所触碰到的绝对不是真田……那是……
按估算马上就到楼梯口,幸村当即立断地打开了手电筒。
从黑暗中骤然爆发的光芒灼烧着两人的视网膜,在那一瞬间爆发的尖锐的女性尖叫声更是刺痛着听觉神经,柳和幸村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那一瞬间的惊吓,连忙拉着真田飞快的跑了起来。
再也没敢回头去看真田背上那具皮肉腐烂生蛆却不停往外冒着鲜血的女性尸体。
————————
负责管理纪律的体育老师真田弦一郎,在学生之中被叫做“疯狗”。
一是他一遇到不合校规的事就会小题大做,追在学生身后教训,一是他这人罚起来是真的狠,不问缘由不分男女,手里那把木刀抡得生风,打在身上不青上四五天便不算完。
其实说他本是东京名校毕业,分配的也是大城市的好学校,只是因为崇尚武力治学,被家长们联名举报,剥夺了从教资格,却也不知悔改,到长乡县投奔做校长的哥哥了。
长乡公立处地偏僻,虽是公立,却总被人忽视,学生良莠不齐,学生家长更是不管这些杂事。
真田弦一郎便就此变本加厉,教不了课便什么事都要管上一管。
不管……我并不讨厌他。
因为他是这所学校里最公平的人。
就算因为迟到的事他从来都不问缘由的打我……也没有关系。
因为每次看到那群恶魔同样也被揍得鼻青脸肿哭嚎咒骂时,我心里那种疯长的快意就足以抵消这些不足一道的怨恨了。
我甚至希望那把木刀的材质不是木,而换成什么更加锋利的东西,刀刀见血才好。
这便是所谓“恶人更有恶人磨么”?
不过我又有什么错,要被这些恶人欺负呢?
——
最让我不能忘记的是6月29号。
嗯,还有四天就是期末考试了,我记得很清楚。
也因为那是我死的那天。
后脑磕在了楼梯上,血尽而亡?具体的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当时好像昏昏沉沉的,周围是我最讨厌的黑暗,……好像到了最终也没能等到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我就死掉了呢。
第一个发现我的是真田弦一郎。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那样惊慌失措的表情,竟比起平时打骂学生时的样子要好看些……唔……可能根本是我的心也扭曲了吧。
我看见他颤抖着手指在我的鼻子下面挥了一挥,然后惊恐万分地抽回了手,摸出了电话。那时我竟然还想他是要播急救电话什么的呢……
听不到那边的声音,只能听见他在嗯嗯啊啊的囫囵应承些什么,然后把我……我的身体背了起来,至于丢到哪里去了便不太清楚了……
我好像离不开这座学校,明明想要跟着他去看看我最后的样子,却再也从学校出不去了,很可笑吧?我活着的时候被关在这里,死了……也要被关在这里。
不过我想我一定是被偷偷埋掉了,或许在学校外的荒地?或许就是学校里的小树林?
其实我不怨真田老师。
说起来很像假话,但我已经很久很久……不对,是到死都没被人背过了。
怎么说他也算满足过我的一次愿望,不是吗?
那我选择性忘记他回来时候脚底和手上的泥土好了!我不说的话,谁也不会知道吧?
嘘。
放错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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