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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咚咚咚…”
“来啦~”
怀辰夕一开门，门外的单然就推开他毫不客气的进了屋。
“我去，外面真是热死了。”单然一边吐槽，一边走向客厅。
“嗯。”
刚坐沙发上的单然，听怀辰夕淡然地回答，反手就朝走过来的人扔过去一个抱枕，“你还嗯？这大早上的把我叫起来，这大热天的把我叫过来，你还真是…这还真是你能对我做出来的事…”
怀辰夕接住抱枕，抱在怀里，坐在一边沙发上，淡定的说：“行了…我错了，行吗？不过我找你真的有事。”
“什么事？”
“我想让零枳搬回来和我住。”怀辰夕直奔主题。
听完这话，本就一肚子怨念的单大老板顿时“大发雷霆”，“那你和我说干嘛，找你家老婆，和他商量去啊，我又没法出现在他面前，帮你劝他，还是你想让小臻帮你劝他？那你叫我来干嘛！！！”
“不是…你能先冷静下来，别这么大火气吗？”怀辰夕扶额无奈。
“我火气能不大吗？！！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还被你搅和了，还被我家老婆胳膊肘往外拐拐到你这里来了，我能不气吗？！！！你个老混蛋！！你个老狐狸！！！”
怀辰夕失笑，“行啦，一会儿请你吃饭，陪你打球行吗？”
听到这儿，单然的火气倒是灭了几分，侧眼看着怀辰夕问：“啥贵吃啥？”
“是的，不过你个大老板有啥是没吃过没见过的啊。”
“那我不管，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吃新鲜的，只是为了宰你！”单然握紧拳头，咬牙说道。
“行行行，你随便，行吧…”
“这还差不多…”闹也闹了，好处也有了，单然回归正常问道，“不过还是那句话，你想和你老婆住一块儿，找我有什么用啊？”
“想让你给我制造个让他搬过来的理由啊~”怀辰夕一改刚才逆来顺受的语气，挑眉说道。
“啥？”单然觉得自己又要倒霉了…
…
9:30，零枳花店刚开门不久，时臻就来了。
看到时臻，零枳迎了上去。
“时哥，你来啊！”
“嗯，本来今天有个客户的，但那个客户临时有事和我另约了时间，我就没事干了，就来找你了。你怎么样？”时臻自然的走到零枳身边。
零枳为时臻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话说得有些含糊，“挺好的…”
时臻因为怀辰夕的那个电话多少了解了些情况，所以也并不惊讶零枳现在的状态。
他一边摆弄着零枳店里的花，一边笑着说：“可你这状态不像是挺好的啊。”
零枳低头倚在桌边，“时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没取笑你，但你也要和我说实话啊，我好帮你。”
“我…辰夕他…他…他有个机会可以进乐团，而且…而且听他的意思也挺想去的…”说着这话，零枳眼里的光逐渐暗淡，情绪开始凝结。
时臻听完后反倒是淡淡的看着零枳说道：“这不挺好的吗，多好的机会啊，也正好遂了你的愿，他开始走向‘正常的’生活了，不是吗？你不替他高兴吗？”
“我…他进乐团挺好的，真的…他会有属于自己更好的未来，也算是弥补了4年前的那个遗憾了…”零枳的语气越来越弱。
“嗯，然后呢？”时臻不疾不徐，引导着零枳说下去。
“可我…我不知道…是的，我希望这一次他可以有属于他自己的正常生活，但…但我从没想过做好会和他渐行渐远的准备…我以前一直觉得修改了他的记忆，他会有全新的生活，那时无论他在做什么，我都会注视着他，默默爱着他，带着属于我们两人真正的过去独自爱下去…可直到这一刻我才觉得我有点…有点抓不住他了…觉得他要从我身边彻底离开一样…我很害怕…”零枳这样说着，眼眶不禁湿润，之前不安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时臻坐在沙发上侧头看着他，突然问道：“小枳，你爱怀辰夕吗？”
“啊…”零枳被问的有些意外，“我爱啊，当然爱啦。”
时臻没有理会零枳的情绪，接着说道：“小枳，你知道吗，世间的爱情大体分两种，一种叫占有，一种叫成全。占有是自私的，成全是无私的。占有的代价是束缚，成全的代价是失去。但是，无论你的爱情的表现方式是这两种的哪一个，最大的前提都是出于爱。零枳，你说你爱怀辰夕，那你是想占有他还是想成全他呢？”
“我…”
“人不可以太贪心，世间的事物都是平衡的，你不可能既可以占有，又能成全，多少你要有所牺牲和付出，或者说，多少你要付出些代价，才能换取长长久久的爱情。其实每段爱情都是这样，你们也并不是例外。怀辰夕不是你的笼中鸟，你无法永远时刻的注视着他，时刻把他锁在自己身边…”
零枳打断时臻的话，“我没想这么做…我想让他有自己的生活…”
时臻毫不受影响的接着说：“你让我修改了他的记忆，给了他全新选择生活的机会，虽然看上去这是一种成全，可你一直却还是无法让他离开自己身边，无论是这一年你的默默关注，还是以后你要默默地陪在他身边、默默注视着他的承诺，其实这就是一种温柔的禁锢，是一种占有。现在，他有机会去到更远的地方，你开始害怕，因为你觉得自己真的就要失去他了。其实你知道吗，归根到底就是你心中的两种声音在打架，到底是放他走，还是自私的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我…”
这时，时臻忽然轻笑，“小枳，不管你承不承认，其实你从来就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吧。”
零枳抬起了头，直直的望向时臻眼眸深处。
时臻毫不闪躲的走近零枳，看向零枳的内心，“一年前，你再次突然犯病，情急之下不得不做出修改怀辰夕记忆的选择，可当你手术成功，身体恢复后，其实真正的你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的选择。你的选择错了吗？其实你并没觉得你错了，只是你无法接受罢了，接受这个现实，接受你的选择。我说的对吗？”
零枳怔怔的看着时臻，良久，才把视线稍移，看向时臻身后玻璃窗外的景色，“我…我不能否认…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我后悔我的选择吗…我的选择是对的吗…当时的情况我不可能把一切都抛给辰夕承担，让社会的不解、家庭的悲剧、亲人的离开甚至是我的安危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并不认为当初的决定是荒唐的，是错误的。只是…”
零枳控制不住的哽咽着，“…只是当我手术后醒来，再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都在想，为什么不让那场手术带走我的生命，这样我就不用再面对这些了，或许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这一年来，我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现在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往前…但这些心理建设在辰夕和我说想和我交朋友的那一刻骤然崩塌…”
终于，挤压在内心深处的痛苦与忐忑，在被时臻无情的揭露后，让零枳不得不直面面对，“…之前在你的引导下，我也决定要好好陪在怀辰夕身旁，做他一辈子的哥们儿，但是…我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对他的情感，我以为只要逃脱情感的肯定就会万事大吉，可这段时间来和他一次次的靠近都让我情不自禁…”
难过与无助交织，零枳说出了自己一直不敢正视的内心感受，“现在…在幸福和混乱中，当我意识到辰夕要离开我，我就真的…真的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了…而心里好不容易刚建立起的那道防线也再次骤然崩塌了…我爱他，我想要他…但我不想拖累他…我该怎么办…”痛苦的零枳蹲在桌边，缩成了一团。
时臻摇摇头，和零枳一样蹲在桌旁，一边轻拍着安慰他，一边说：“零枳，从我回国后我就发现你在逃避，你在往后缩，如果不是怀辰夕…”如果不是怀辰夕这个计划，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和心思，零枳，你要何时才能面对自己的不安呢…
后半句话，时臻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为什么要逃避呢？如果不是发生这些事，你还要藏在你的乌龟壳里多久呢？”
零枳啜泣的说道：“或许一辈子吧…就这么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能看到他，我就什么都不想想了…因为只要一想，就很痛苦…”
“可现在事情出现了，你终究还是要想清楚啊…是占有还是成全？”时臻不想这么步步紧逼，但这确实是个改变零枳想法的好时机，他不想错过。
“我…我不能没有他啊…可我…不能再害了他啊…”零枳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时臻看着零枳环抱双膝，痛苦哭泣，终于还是不忍心的开口问了一句：“小枳，你，真的觉得你现在带给他的，就是他想要的吗？”
停顿了一会儿，零枳慢慢抬起掩埋着的头，看着时臻，眼中有千言万语。
时臻接着说：“还记得上次我陪你去扫墓时回来在车上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零枳，或许这一次，你该给他选择，也该给你自己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
“我…”
“还是我刚回来时和你说的那句话，不要着急给我答案，我要的不是你的答案，而是你的决心。”
零枳缓缓点头，眼神迷茫，而后垂下眼眸，在思考着什么。
时臻在一旁看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单纯从人道角度上看，时臻并不希望零枳经历这些痛苦的思想改变。但作为零枳和怀辰夕的朋友，作为知道他们经历的旁观者，他知道零枳的想法必须要变，因为只有改变了零枳现在混乱、固执的想法，他们才能好好在一起，不然的话，怀辰夕进，零枳就会退。
而现在，不出时臻所料，在怀辰夕的靠近和试探中，零枳在动摇、在混乱。而动摇和混乱就是建立新秩序的开始，因此此时臻和怀辰夕都不能心软。
狠下心的时臻，见零枳情绪有好转，就接着说：“至于这次怀辰夕去乐团的事，零枳，我只问你一句。”
“什么…”零枳哭的嗓音都变了。
“如果怀辰夕进了乐团，那么终有一天，他会离开你，会走向那个没有你的世界，那么你呢，做好没有怀辰夕的准备了吗？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你，想过那样的生活吗？”
零枳狠狠地摇头，眼中的泪水却也越甩越多。
时臻拍拍零枳肩膀，“那么，去告诉他你的想法吧。”
“可我不该再因为自己而阻碍他的发展了…”
“那你知道他现在真的想要什么吗，你知道他的内心感受吗？你就这样擅自替他决定，不和他说，对他就公平吗？你这样做和打包就走、再也不要他了，又有什么两样？”
终究零枳还是点了头。
“时臻，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啊…”零枳突然哑哑的开口。
“你啊，这不叫懦弱，你这是太爱他了，为他举棋不定，只是你的无私对他真的好吗？”
时臻一直不断地在用问句反问零枳，目的只有一个，让他动摇，让他重新审视他的内心，更重要的是，逼他向前走。
“时哥，我觉得自己又回到原点了…”
“不，零枳，这不是原点，而是深入了。”时臻拍拍他，对他说，“之前我问你是远离怀辰夕还是做他的哥们儿，你的选择是后者。而今天，在你的这个选择之上，你该好好想想，是和他一辈子好好在一起，还是放他高飞、珍重再见。虽然这两次的选择看似相同，但含义不同。第一次是在情感和理智中选择，而这次是在你所选择的情感的基础上抉择如何诠释这份感情，是占有还是成全。”
时臻顿了顿，接着说：“还有，过去，真的不能两个人一起承担吗？你的想法，真的就该代表怀辰夕的决定吗？”
说着，时臻看向门外，有客人要进来，他站了起来起身迎客，最后冲呆滞在案桌前的零枳说了句：“零枳，不要再逃避了，因为怀辰夕就在前面等着你…”
说完，客人刚好进门，时臻面带微笑，游刃有余的引荐客人。
而零枳再次陷入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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