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游戏/冰与火之歌]昔日的阳光

　　“夫人，您这里有一根白发。”
　　清晨时分，墨尔塔坐在房中。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发的莎莉突然撩起一缕头发，有些惊讶地说道。
　　“啊，真的吗？” 墨尔塔稍稍偏了偏头，忍住了转身的动作。“既然这样，那就帮我拔掉吧。”
　　“好的。”莎莉点头，说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根白发揪了下来。
　　墨尔塔只觉得头皮上传来一阵小刺痛，耳边又传来了莎莉的声音。“夫人，您一定是最近太辛苦了，才会生了白发。”
　　“辛苦吗？”墨尔塔低声反问，也是在问自己，临冬城的庶务虽然繁多，但是也不至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真正压在她心头的，是对未来的不尽担忧。
　　“我虽然才临冬城没有多久，从我这些日子的经历来看，夫人您是真的每天都在尽心尽力地打点城里上上下下的事情。”莎莉继续手里的工作，边轻声说道，“我很感谢您，夫人，如果不是您收留了我……我一直希望能多为您做些事情来报答您。”
　　墨尔塔笑了笑，说道：“你在临冬城安心地住着吧，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为我做的，只要你不要做危害临冬城的事情就好了。”
　　“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您的事的。”莎莉说道。
　　说话间，莎莉已经为墨尔塔梳好了头。
　　墨尔塔站起来，转身对莎莉说道：“我等会要去花园摘几朵花送到地墓去，你不用跟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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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冬城的花园中，冬雪玫瑰无疑是最为夺目的存在。在朦朦的薄雾中，碧蓝如霜的花瓣，缀着晨曦的露水。
　　莎莉告诉墨尔塔，花园中的冬雪玫瑰盛开了。她还记得艾德临行前在临冬城的地墓里对她说的话。他说：“我希望你能时常带些花来替我看看她，她生前很喜欢冬雪玫瑰。”这些记忆仿佛很遥远，又仿佛还在昨日，她还能感受到艾德话语中的弥漫着的悲伤。
　　史塔克家族的人属于北境，他们的血脉和信仰都来自北方，所以，当他们来到不属于他们的南方的时候，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想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人那里听到的话。
　　她从前对这些话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想来，却觉得这些话背后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预告。
　　她想到了艾德的父亲和哥哥，他们丧命于君临，在疯王的烈火之下。还有莱安娜·史塔克，君临是她短暂的一生中所有悲剧的开始，在那个错误的春天里。还有现在，在君临命悬一线的艾德·史塔克……
　　有一天，这个命运也会降临在你的丈夫罗柏·史塔克的身上，仿佛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在她心底窃窃私语。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宁愿去替他承受这个来自命运的诅咒，她想到。那个声音还在反驳她，不对，你不能这么做，你不属于史塔克，你有属于你自己的命运……
　　“夫人？”一个声音唤醒了她。墨尔塔抬头，看到了站在一片冬雪玫瑰前的塞拉佛娜。
　　“在屋外遇见您可不常见。”墨尔塔说道，她指的是塞拉佛娜不喜欢出房门。
　　“它们很美，”塞拉佛娜看着面前的一片冬雪玫瑰说道，“在此之前，我听说过许多关于它的故事，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冬雪玫瑰，真正感受到它的魅力。”
　　“冬雪玫瑰的故事……”墨尔塔说道，“你指的是吟游诗人贝尔的故事吗？”
　　传说中，“吟游诗人”贝尔为了报复当时的北境领主布兰登·史塔克称自己为懦夫贝尔这一侮辱，他翻过长城，沿着国王大道来到临冬城，以歌手的身份潜入。他在临冬城一直为领主弹奏作乐直到午夜，领主史塔克为他的技艺所感动，问他需要什么奖励。贝尔的要求仅是一朵花，那朵在临冬城的花园里绽放的最鲜艳的花。那时，临冬城的花园中冬雪玫瑰傲然盛放，领主答应了贝尔的要求。但是，第二天早上，人们却发现歌手和领主的女儿一起消失了，只有冬雪玫瑰留在了空荡荡的床上。
　　“我知道这个故事，但我不太喜欢它。”塞拉佛娜感叹道，“它有一个美丽而又错误的开始，但是最终还是走向了残忍的结局。”
　　没有人知道贝尔带着领主的女儿去了哪里，直到有天，那个史塔克女孩抱着一个婴儿回到了临冬城。这个私生子成为了新的史塔克大人。数年之后，他和自己的父亲贝尔在战场上相见，不知道真相的史塔克砍下了父亲的头颅，作为胜利的象征带回了临冬城。而他的母亲，看到这一幕之后，悲愤交加，纵身跃下了高塔。他们的儿子，也在多年之后，带着弑亲的诅咒惨死。
　　“但是，我更喜欢另一个关于冬雪玫瑰的故事。”塞拉佛娜说道，“一个发生在错误的春天里的故事。”
　　墨尔塔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个在错误的春天里的比武大会，冠军雷加·塔格利安无视了她的妻子，将冬雪玫瑰编织的桂冠放到了莱安娜·史塔克的怀中。在那之后，无数人为这个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是这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不是么？”墨尔塔反问，“美丽、错误、残忍。”
　　塞拉佛娜点了点头，却没有加以解释，只是神秘地说道：“夫人，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会走向毁灭，有些时候，错误反而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力量，只要你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
　　墨尔塔并不理解塞拉佛娜说的话，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习惯了塞拉佛娜的说话习惯，后者总是时不时地说出一些模棱两可的充满神秘色彩的话语，但是她从不解释。她表示，时间会揭露一切答案。
　　墨尔塔摘下了其中一朵绽放的最美的冬雪玫瑰，她要将这朵花带给莱安娜·史塔克，这也是她此行来到花园的目的，和塞拉佛娜的谈话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她向塞拉佛娜表明了意图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等到墨尔塔从地墓里出来之后，她看到了站在地墓口满脸焦急的莎莉。
　　“夫人，你可算出来了！史塔克大人他们回来了！但是，布兰少爷受了伤！”
　　————
　　“布兰已经睡下了，鲁温师傅已经给他腿上的伤口包扎好了。”墨尔塔从布兰的房间走出来，看到了快步走上高塔的罗柏，她停下了准备转身关门的动作，轻声地对罗柏说道。
　　罗柏点了点头，走进房间看了一眼已经陷入熟睡的弟弟，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他们将房门关好，嘱咐了守卫在布兰房外的侍卫，然后一起慢慢地向高塔下走去。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罗柏自责地说道。他们清晨的时候带着布兰到临冬城外的林子里打猎，同行的还有四名全副武装的侍卫、新任的马房总管乔赛斯、席恩·葛雷乔伊以及鲁温学士。但是，他们还是和布兰走散了，等到罗柏找到他的时候，他被六个人（背誓的守夜人和野人）包围着。
　　战斗的场面和血腥，他们没有和墨尔塔细说，但是她从跟在后面的两头小狼身上的血迹上可以窥见一二。罗柏和席恩也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了不小的矛盾，据说是在布兰被其中一个野人挟持的时候，席恩从后面射出了一只箭，葛雷乔伊对自己的箭术自然十分自信，但是罗柏却气愤他没有考虑过自己弟弟的安危。
　　他们带回了一个自称“欧莎”的女野人，一番盘问之后，留下了她的性命，让她戴上镣铐为临冬城工作。
　　“这不怪你。”墨尔塔轻轻握住罗柏的手，“布兰没事就好，我们去和席恩道谢吧，不管怎么样，他救了布兰，或许……方法上有一些不对。”
　　前段时间，席恩惹出来的那个私生子风波她还没有忘记，但是，她想，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多年的友情不可磨灭，而现在，席恩也确实救了布兰，尽管那一箭凶险万分。
　　这时候的她还很年轻，她虽然隐隐预感到了未来的波谲云诡，以及潜藏在表面的平静下那一触即发的动荡。但是她不会想到，多舛的命运对每一个人都不会手下留情，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亲密。
　　而她自以为能够揣摩的人心，其实充满了不可预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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