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退休后的幸福生活

　　最终康念还是选择同她的父亲回到了东海康家，离去之前，她找到了长歌门主杨逸飞，十分郑重地道了谢，随即告别。杨逸飞并非那种不明事理之人，但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康念突然说要回东海。

　　自然，康念没提她的父亲，不然杨逸飞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的。她只是说思念亡母，而离家多年，家中还有长辈，总得回去探望一番。

　　而康雪烛也一反常态沉寂下来。自此之后，中原许久未有素手清颜的传说，但恶人谷也仍有他的位子，康雪烛走之前答应过王遗风，他不会叛出恶人谷，而即便他回了东海，也仍旧是恶人谷的一员。

　　这是代价，也是交换条件。恶人谷中人员动荡并不罕见，但十恶之位却不能轻易更改，否则会引出一系列麻烦事件。只是柳公子与陈和尚已经密谋许久，在某日逃离恶人谷，准备投往南诏了。

　　王遗风并其他几人出恶人谷，准备捉拿二人，而莫雨——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小疯子也开始崭露头角，得了不少名声。

　　虽然大部分都是恶名。

　　景渊还在到处逛，前些日子去了波斯明教的地盘儿，小镜子跟陆烟儿玩得倒是很好，景渊并未露面，毕竟陆危楼可不怎么欢迎外人，他在往生涧藏着撸了几天猫，搞得附近的波斯猫都爱围着他转，在他走后还喵喵叫，不忍心景渊离去。明教众人不明所以，最后也只能认为是这些喵星人发了情。

　　而在那之后的某日，康雪烛给景渊传了信，询问康念的眼睛是否能治，景渊看后，便回了信，把康雪烛骂了个狗血淋头。

　　治疗高绛婷，也只是因为他想。他若不想，便是天王老子都别来求。康念是康雪烛的闺女没错，但又不是他闺女，他懒得当什么普度众生的圣父，再者说，让他出手当这个大夫，康雪烛也付不起代价。

　　神仙不能轻易出手的←景渊特别骄傲地说。

　　当年康雪烛漂洋过海远渡中原，抛弃了幼小的女儿，毫无愧疚之心，如今却想着当个慈父，也就是康念心肠软，不然早就把杨逸飞叫出来打他个满脸桃花开了。这笔烂账说出去都嫌丢人，康念不去计较以前那些事儿，反倒想着跟他修复父女关系，这也算得上康雪烛命好了。

　　这芸芸众生如景渊这般的倒是少数，小镜子很喜欢观察这些人，他们有些性情耿直，有些却恶贯满盈，大恶之人心中或许还有一点善意，而人人称颂的大侠，心里的弯弯绕绕却徒惹人烦。人类本就是复杂的物种，这么多年小镜也不敢说自己已经能看懂人类，而她主人这样儿的，也仅此一份而已。

　　盘子仍旧懵懵懂懂，但他也从未懂过，便也这样得过且过了。他是先天至宝，在他眼中，除了他主人和小镜子，人类也好，世间万物也好，也都是一个模样，没什么差别。

　　景渊还没腻烦，小镜子倒是烦了。当初她就跟景渊把大唐逛了个遍，就连常去的几家青楼都没换名字，明明是同一位面，如今看来却像是故地重游了。

　　她有些好奇景渊到底要什么时候离开。康雪烛如今在东海安分得很，高绛婷也算是得偿所愿，文秋早已转世投胎，她与康雪烛的女儿康念如今倒也活得逍遥自在。乐子也看了个遍，呆在这里也毫无趣味了——至少对她来说正是如此。

　　景渊笑着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除却在外游玩的时间，景渊更喜欢在山谷中独自居住，他喜欢安静，而那处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踏足，是个再好不过的放松场所。在谷中不知今夕何年，他也懒得去想，倒不如顺其自然了。偶尔闯入林中与鸟兽为伴，也是乐事一桩。

　　再后来，他又去七秀找了高绛婷，彼时就算叶芷青见到他也不会太过失态，他常去拜访，七秀也给他大开方便之门，更何况是琴秀亲口叮嘱，也没人会拦着他。因许久未见，听闻景渊又要前来，高绛婷特地沐浴焚香，在亭中静候。

　　景渊顺着木桥前行时，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高绛婷——他是说他最初认识的那个。

　　那姑娘也如同现在的琴秀一般，甚至还斋戒了三天，只为了给他弹奏一曲，他那时用笛声应和，即使是叶芷青也说他二人是才子佳人，相配得很。

　　事实上，也只是误会一场。

　　高姑娘见景渊到来，浅笑行礼，随即便手指拨动琴弦，开始演奏起来。景渊向来喜欢听琴秀的演奏，一把普普通通的箜篌在她手中也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乐声直击灵魂，久久不能忘怀。

　　景渊再次用笛声和之，只是如今这位高姑娘已不会心有绮念，他二人以乐声相交，如同知己一般。

　　“他在东海。”乐声消散后，景渊如此告知：“带着女儿一起生活，虽然无趣了些，总比从前要好上很多。”

　　“……我知道了。“

　　高绛婷已经不去怨恨了。

　　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包括她曾经以为的、刻骨铭心的恨。她感谢景渊让她重获新生，而在她脱胎换骨的那一刻，康雪烛中就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了。

　　不过是个可怜又可恨的家伙，又有哪里值得她分来一点关注呢？如同景渊所说，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的事等着她去体验，又何必拘泥于一点？到最后自己心境也落了下乘。

　　今日琴秀的乐音闻之虽然平和，隐约却又铿锵之意，这些年来，高绛婷性情越发宽广疏朗，乐声如其人，也让听者心胸开阔。

　　“不知先生随后又要去往何处呢？”沉默许久，高绛婷方才开口问道：“总觉得先生不是此间之人，总有一天会毫无征兆地离开这里，去往我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方。”

　　此时可闻鸟鸣，亭中有微风吹过，带动了琴秀耳边的鬓发，她垂目，将乌揽至耳后，不知为何，却突然问出这种话来。

　　这大抵也算是她自己的预感吧。

　　“你想多了，高姑娘。”

　　景渊叹息，事实上，高绛婷这年纪在她眼里跟小孩子没什么不同，他对幼崽向来温和，即使是交谈，也很少会有言辞犀利的时候。

　　“有缘终会再见的。”他答。

　　而所谓的缘是什么呢？萍水相逢是缘，神交已久也是缘，肌肤相亲是缘，相谈甚欢更是缘。而有缘再见……可以将它当成是一句承诺，也可能当成一句空话。

　　当他离开七秀的时候，高绛婷仿佛察觉到，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与这位先生见面了——这是一种毫无来由的预感，但她选择相信。

　　叶芷青也有些隐忧，虽然经过师妹的解释，他知道这位先生并非康雪烛，但因为往事，她总是心有芥蒂。这次亦然，她在景渊走后沉声问道：“师妹，你可不能……”

　　高绛婷当然懂得叶芷青的未竟之语，但她对此也毫不意外——这些年景渊经常来七秀拜访，而且他们二人相谈甚欢，总会让人误会。但实际上，他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的情谊，甚至连君子之交都算不上。

　　“师姐不必担心。”高绛婷摇头否认道：“我与先生只是萍水相逢，他助我，我无以为报。而若说是私情……就更不可能了。”

　　他们也算是相交多年，高绛婷自认为还算了解景渊，她只把这个男人当成可以依靠请教的长辈，便再无其他了。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她也乐得如此。

　　景渊就此与高绛婷分别，他的下一站不是别处，而是多年未曾踏足的穷凶极恶之人聚集之所——恶人谷。

　　王遗风倒是很惊讶与他的到来，这位恶人谷主摆了酒菜，邀请景渊小酌一番。

　　当年景渊同康雪烛一同前来时，除却王遗风别人并不知晓真相，故而从未有人知道景渊的存在，而如今，他们也只以为是康堂主回来了，议论几句过后便罢，压根就没想到来人根本不是康雪烛的可能性。

　　“不知康堂主如今可还安好？”

　　“他在东海隐居，安静得很。”景渊举起酒杯叹道：“他与女儿分别多年，如今有机会弥补一下父女关系，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这个机会。”

　　“那先生为何又来这恶人谷？”王遗风饶有兴致地回问。

　　“十恶如今离了四人，王谷主想必也十分苦恼。”

　　景渊将酒液一饮而尽，然后促狭地眨了眨眼睛：“走了一个康雪烛，我便给你一个康雪烛，谷主以为如何？”

　　李代桃僵，也不失为一番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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