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蜗氏

作者:小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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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祸


      我们顺利回到K先生在茸城的住处,一路上没有遇到跟踪的人,但是K还是希望我能跟他一块离开这座城市,到小地方去避难。虽然我很想知道碧云的消息,但是K先生的坚持,加之当下的局势越来越严重,我要借着这个乱世的背景逃跑。但是这一次,我做了一个K先生非常不愿意我做的决定:澄清自己的清白,方法就是再向副刊匿名投稿。
      “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尤其是那个叫做苏苏的!”K先生踌躇着,点了一根烟,却未吸,而是任由灰弹落。
      “再危险,我也需要一个清白。”我倔强得看着K先生,虽然我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K先生没有拦着我,他甩门而出,没有转身,我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记住,无恨他很危险!”这是K第一次与我谈起无恨,但却是让我小心无恨。我没有回应他,觉得那都是K先生的狭隘嫉妒心罢了。就这样,他好几天都没有回来,又一次失踪。
      写了好几天的稿子,可谓是天昏地暗。早晨起来,眼睛看不清周围的画面,只见有人坐在我的书桌前,收拾东西。我揉了眼睛,才看清楚来人就是无恨。“无恨,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得看着他,他却很淡定,“碧云也逃出来了,第一时间就给我发了电报,我才知道你出来了,所以我找了你好几天。”我也有迷糊,搞不清今天的时间。
      “今天要交稿,你要赶快!”无恨催着慢吞吞的我。一切完毕后,无恨递给我一个黑色公文包,我正要伸手去拿的时候,他突然给了我一个拥抱,在我耳边嘀哝着:“一路小心。”
      茸城的繁华是洗净铅华而来,在战争的炮轰之下依然这么明媚。我坐着去报社的有轨电车,窗户外头的阳光特别温暖,直照人心。此时,一对新人正在公交车准备举行结婚仪式。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我俩是孤儿,所以选择在公交车上结婚,由各位不相识的同路人见证我们的爱情!”其中一个男孩发话着,女孩牵着男孩的手,小脸有点绯红,扭捏着,不好意思看着大家。车上大伙儿,一开始都有点懵,其中一位大叔首先反应过来,鼓着掌,小声哼起了西方结婚进行曲,一时间车厢中的人们都开始打着节拍,哼唱着曲子。我也被他们的幸福所感染,迎合着。
      “车马上要靠站,需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售票员提高了几个维度的声音,向车厢里的人示意到站。但是此时的乘客都被幸福感包围了,完全没有顾及到站一事,我无意向车后瞥了一眼,碧云正坐在那里看着我。我低语了一句:“碧云?”
      “嘭”,声音特别响,使得耳朵灼疼。一时间,烟雾、火星子都冒出了车子,很多人及时的捂着嘴下车,有些人被车的零件所压,只能在车子活活被困,等到所谓的救援,而我却被碧云挡在里面,胳膊感觉有点擦伤。而碧云肚子已经开始出血,她强装轻松,一脸笑的看着我:“楼,你记住,无恨......”还没说完,碧云就倒在我的面前,我感觉自己在抽泣,抽到肩膀酸痛,眼眶没有水,干涩的眼睛里一切都是空洞的。
      望着公交车,火越烧越旺,一个老头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苦涩的嘲笑着:“我说过,我叫姚平海。”
      有人将我抬出车子,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那里有白色的床,白色药瓶。

      没有人群的攒动,没有医院的争吵推搡,只有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直击大脑。我想抬起胳膊,抓住周围可靠的东西,以确定自己在的地方,但是怎么都抬不起来。火烧的灼热感遍布着整个右胳膊,突然眼睛惺忪一点,睁开了一个眼角缝,任由人影、光影透进来。一个穿着衬衫,蓬头垢面的男人出现在身边,拿着那种针管,正准备扎向我的左胳膊。“你是谁?”我极力想要起来,但是怎么也起不来,原来我整个人都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男人几乎很寡淡的回答了我这个问题:“不要每次都这么问我,没创意!”男人才没有理会我的恐惧不安,直接向我胳膊扎上一针,我又再次睡到迷糊的世界里去了。

      “蒋医生,我想带她走。”女人的声音,像是夜夜梦里的听到过般的熟悉,但是在梦里她又扮演什么角色,一片迷茫。
      “快点醒,你母亲来接你了。”这个叫做蒋医生的男人把我摇醒,虽然他是邋遢的相貌,身上却没有任何的异味,甚至是没有味道的,连每个人出生来都会因环境成长起来的体味也没有。
      “母亲?”我疑惑地看着站在床边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旧时的旗袍,确切的说是旗装,马褂长裙。在民国,这样的打扮老土,若穿上上街,定会引路人围观。她眼睛里泛着泪光,但是没有滑落,在眼眶里眨巴眨巴,像当时红透半边天的阮玲玉。我从床上起来,试图想要自己一个人离开,但是刚下床,没站稳,就踉跄地摔在了地上。蒋医生上前扶着我,在我耳边嘟哝,我看了一眼蒋医生,他拍拍我的肩膀,将我的手交给这个自认是我母亲的人。离开大门的时候,蒋医生好似自言自语:“你这场过家家的游戏要什么时候结束?”
      一出门,我撒腿就跑,量这个女人也是追不上我的,可是这也只是我单纯的想象而已,才几步子路,就支撑不住,一股脑躺倒在地上。女人很轻松的追到我,她伸出手,示意我拉着她的胳膊起来,见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她终于开口:“我把你托付给在徽南的姆妈家,就是楼庆春一家。”
      我就算再怎么受伤,楼庆春又怎会不知,那是我姑母,从小就在她家长大,没有见过生母和生父,听姑母说是在给人做长工的时候,父亲从香榧树上摔下来,而母亲是病死在茸城。这种残酷的叙述,也给我想要到茸城来闯荡留下了伏笔。虽然女人说的没错,这种事就算当时我最亲近的碧云都不知道。可是眼前的女人,也就是三十约摸的样子,怎么就能成了我母亲。我甩开了她的手,自己晃晃荡荡站起来,“不用了,你怎么说我也不会信的。”我艰难的往前挪着步子。女人还是不放弃:“你包里的炸药是无恨放的,要离他远点。”想起碧云在临死跟我说过的话,而如今K先生失去了踪影,无恨的住所我也没法回去,想着还是跟着这个女人走,说不定还有住所。
      “好,我跟你走。”说完这句话,女人展露了喜色。一路上,我们穿越了赌博的地方,这个是茸城的地下的赌场,不仅有门面上赌玉的,人们围着一块破石头,做着下一秒就做老大的春梦,还有地下那种赌牌,大都是麻将跟桥牌。这个地方,可以说一半都是茸东码头舵主马达辉的,但是后来他为了讨好马元帅,便把这块地方转让给了李湖保管,可是如今马元帅跟李湖都在北平遇害,这个地盘被茸城一个青帮的人给买断了。因为有黑色地带的人管辖,所以鱼融更加混在,每天都会有人在这里被断指,甚至有些妻儿都被卖到隔壁的花柳街作为偿还。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是一个集市,就是传闻中的茂市。为什么说是传闻中的呢?于我是不熟,只是听房东老太提起过这个地方。
      茂市,原本是清朝时期,地方衙门处决人的场所,几乎可以等同于北平菜市口。虽然这处卖的东西新鲜,也比江北菜市便宜,但就是很少有人光顾。到后来,只剩下几家杀猪的,和一些倒卖翡翠、字画的地方。砍过头,死过人的地方,自然是没人敢接近的,但是为了上等的古董倒卖,还是会有人“冒死”前来。人生有时候,就是不想来什么,就上门什么。女人的住处就在这个阴气挥散不去的集市旁。
      跟着女人,我走进了一户独门独院的石库门。内置简单干净,还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凤仙草,红艳得正开的茂盛。一条小京巴摇曳的着尾巴,懒得睁眼看着我们,在阳光照射进来的葡萄棚下晒着。这里一方的宁静与外面混乱的形成鲜明的反差。我露出欣慰的笑,好久没有这种回家的感觉。连屋子里,木质的床,闻起来的春季的潮湿霉味都是那么亲切,好像回到记忆空缺的岁月里。胳膊不小心碰到床边的柱子,一阵疼痛,撕裂着,胳膊肘处被灼伤了一个圆形,如果不说缘由,人们都会以为是与生俱来的胎记。我摸着伤口,红色的圆形,在眼前旋转着,慢慢旋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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