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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黑手?
李云舒缓缓行进翊坤宫的正门,满眼的缟素,满耳的哭声。王临真跟在她身后,谨言慎行,一路低着头。
“嫔妾景仁宫嫔李氏,前来为淑宸皇贵妃送行,愿娘娘万安。”
“嫔妾景仁宫良娣王氏,前来为淑宸皇贵妃送行,愿娘娘万安。”
李云舒与王临真跪在淑宸皇贵妃的灵牌前,行三拜九叩大礼。
按理说,宸淑妃过世在年节,即使封为皇贵妃,也是不能让满宫妃嫔前来拜叩送灵的,更别说一宫缟素了,是大不吉。但皇上执意如此,太后与皇后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反对,外臣就算想说什么,也不能在满朝年节的时候上书后宫。
所有人都以为,凭皇上对宸淑妃的情谊,皇上会追封她为皇后,连皇后都准备好了自己之前会有一位殇后,没想到皇上却直接追封了皇贵妃。这不仅让许多准备死谏的大臣松了一口气,也让许多人从心底里一震,这位皇上不再是三年前那位新君了。
一位能忍的君王,可比一位“任性”的君王,更致命。
淑宸皇贵妃所出皇长女,赐名荣安,封号熙和公主。
为淑宸皇贵妃还礼的是纯婕妤,纯婕妤跪地还礼,书然搀扶起她,李云舒才看清对方的模样。憔悴算是好的词了,不过三天,一个好好的人就形销骨立,双眼满是血丝,显然这三天在不停地哭泣。
李云舒与纯婕妤也算是有一分交情,便劝慰道:“节哀顺变,皇贵妃在天之灵,也不愿看见你如此自毁,你还有公主要照看,还是珍惜身子为重。”
纯婕妤勉强扯动下嘴角,声音嘶哑,“多谢端嫔关心,”她抬头望进李云舒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当日之恩,必不敢忘。”
李云舒心中微动,轻轻眨眼,握了下她的手指便离开了。
回宫路上,李云舒轻叹一声,“恐怕这后宫的天,要变了。”
皇后自那晚便动了胎气称病,在承乾宫闭门不出,皇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令皇后安心养胎,淑宸皇贵妃的丧礼全由敏贵妃一手操办。李云舒明白,皇上怕是对皇后有了疑心。
王临真看向李云舒,“皇后若是不好了,那云舒你?”李云舒目前的靠山便是皇后。
李云舒摇摇头,眼中却是野心:“若真是如此,倒也说不定是件好事。”
王临真看了眼李云舒,笑笑不语。
二人刚回到景仁宫,便接到了一道圣旨:“景仁宫良娣王氏性情温顺,恭谦慎行,晋为从四品贵人,赐号温,令养育熙和公主。”
王临真几乎是有些颤抖着接过林长恩手中的圣旨,“嫔妾接旨。”
许多妃嫔从来都不记得王临真是谁,如今她却得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仅从正七品的良娣一跃晋为从四品的贵人,还得以养育皇上心目中的宝贝--熙和公主。
淑宸皇贵妃的头七刚过,书然便随着熙和公主一起到了景仁宫。
王临真温柔地接过乳母怀中的襁褓,熟练地颠起了荣安,书然站立在旁,目光就没有从荣安身上离开过。
李云舒坐在椅子上,挑选着内务府送来的绸缎,“公主肌肤娇嫩,一定要选最软最滑的缎子,找那最巧手的绣娘,把磨人的线头通通藏进去。”
王临真笑眯眯地点头赞同,她轻轻摇晃起了荣安,荣安正呼呼大睡,小脸已经褪去了出生时的潮红,透露出娇嫩的粉白来。小嘴肉嘟嘟的,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就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津津有味的,可爱极了。
书然恭谨地出声道:“贵人您也有着身子,抱公主这么长时间,小心疲累,还是奴婢来帮您吧。”
王临真自然知道书然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也没有多奇怪,便把荣安小心递给了书然,“也是,荣安吃得好,这短短几天,便沉了不少呢,书然你挑的乳母真不错。”
一旁的乳母姚氏连忙行礼,“奴婢多谢娘娘夸赞。”
书然接过荣安,软了眼神,“保证公主的身体好,是奴婢应当做的。”
李云舒翻阅账册的手微顿,斜眼扫了书然一眼,荣安终究是要在王临真膝下养着,她却排斥王临真与荣安亲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王临真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淑宸皇贵妃刚走,她又是凭着抚养荣安晋位的,书然对淑宸皇贵妃忠心耿耿,有些排斥也实属正常。她缓步走到李云舒身边坐下,唠起了宫中之事,“皇后娘娘卧病在床,也有数日了,如今宫中敏贵妃主事,倒也没生乱子。”
李云舒在本子上画下两个记号,定好了料子,“敏贵妃本来就懂得这治宫之术,只是之前是懒得做罢了,如今宫里除了她便是嘉妃庄妃,哪个都不如她有位分有资历,皇上不会再让她偷懒。”
书然抱着荣安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两位娘娘,奴婢先抱着公主回房了。”
王临真微笑颔首,“辛苦你了。”
书然躬身行礼,便带着姚氏离开了。
李云舒抬眼看了王临真一眼,似笑非笑道:“她倒是懂规矩。”
王临真笑着缓缓摇头,亲自为李云舒倒茶,“毕竟是我高攀了。”
李云舒见王临真并不在乎,也不多说,浅饮一口,“好茶,这内务府的人果然都是势利眼,如今你的茶,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贡品了。”
王临真浅笑不语,人心罢了。
李云舒使了眼色,紫月会意,便让其余的宫人都退下了,只余紫月与烟霞伺候。
李云舒与王临真谈起了淑宸皇贵妃之事,“皇上已经把所有为皇贵妃诊治过的太医和宫人,产婆都关进了暴室,一个个刑讯,一个个环节查,一定要查出真凶是谁。”这些人都没有活路了,堂堂淑妃产子都能被害,皇上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王临真皱眉,“也不知最后会查到谁身上?皇后?敏贵妃?嘉妃?又或是庄妃?不知谁是真凶,谁是替罪羊。”
李云舒露出一个沉思的神色,“当时我那个角度,正好是看见了庄妃的神色,慌乱里藏着从容,她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庄妃?”王临真思考了一番,摇头否定,“庄妃入宫才半年,哪里来的此等势力,在年宴上毒害淑妃,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云舒也点点头,“只怕皇上也是这么想的,你看太后身边的袖雨姑姑,已经不见数日了。”李云舒挑眉,口气冷了下来,“袖雨姑姑是老了,事情也不会做了。”当日那么紧急的情况,她非要拦着书然,虽说若不是她,皇贵妃也不一定会没事,但终究是延误了。就算太后有心想保她,皇上也定然不会放过她。太后现在烦恼的,只怕是怎么让皇上放过她自己。
若说袖雨没有太后的旨意便敢拦书然,李云舒是万万不信的,太后一直看不上淑宸皇贵妃,也对她腹中的孩子下过几次手。若说这世上有谁不愿意淑宸皇贵妃能平安产子,太后绝对能名列前茅!
皇上冷眼翻看着所有的口供和证据,面无表情,“真是好算计。”
王福全跪在御座前,回禀道:“若不是奴才和陶太医从那催产药的药渣中查到了一点没拿干净的,这可真是天衣无缝,谁也查不出,是李院判的手笔。”
一开始,林长恩也是对王婆和黄院判的怀疑最重,毕竟针灸是太容易做手脚的一个环节了,那二人受刑倒是没吐出什么东西,可林长恩也不在乎,再硬的骨头,他都能敲碎。直到后来,王福全从另一条线催产药中,查到了不对劲。药方都是对的,药渣也没问题,李院判也供认这药是他一手煎的,没过第二个人的手。王福全一直没有任何线索,直到太医陶文心发觉了不对,他从煎药的药罐盖子边缘找到了残余的一点五灵脂和乳香,那都是活血止痛之药,是绝不能用于催产的。王福全严刑拷问了守着药炉子的小太监,小太监终于供认了太后身边的女官袖雨,袖雨令他换了药渣,洗了药罐,并且还答应给他的家人一大笔财。王福全立刻捉拿了袖雨,从她的嘴里拷问出了李院判,和他们的主子--太后。
林长恩侧目看了王福全一眼,此人倒是个有能耐的。
皇上将那份口供扔在了御案上,面容平静,眼中却蕴藏着风雷。他的好母后啊,可真是他的好母后!静娴第一次有孕小产便是她的手笔,此后又两次三番地对静娴下过各种黑手,连前不久被胡氏冲撞都有她的放任!还有皇后!皇上的心暴怒到极致,安氏的这姑侄二人,狼狈为奸!为了生下嫡长子,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呵!可真是贤良皇后,慈祥太后!
“去寿康宫。”皇上大步走了出去,带出了风雨欲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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