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贱

　　十八号那天，开庭那天他们四人是一块去的，作为此次身兼重任的刘晋，以前都是作为助理上庭，这次是刘晋第一次正式独当一面，却丝毫看不出紧张。

　　出于对案子受害人的保护，受害人并没有出来，来的是受害人的父亲，一个精神疲惫满眼血丝的中年男子。

　　在开庭之前，他们还一块聊了些。

　　受害的孩子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他们离开家之后，就没有回去过，现在租的房子，老母亲自从知道了事情之后，身体状况也不好，孩子母亲也辞了工作，整天抱着孩子以泪洗面，今年一家人连个像样的年都没过好。

　　这位父亲也想好了，等到结案之后，就带着一家人再走远些，给孩子找一个更好的环境成长。

　　看的出来，这位父亲的心境也是备受煎熬，他说的时候，抹着眼泪，任谁看了都深有感触，“我并不是非要讨个说法，只是想着坏人还在，对我女儿该是多不公平的事情，倘若我们不站出来，或许还有更多的孩子受到伤害，这是决不能容忍的。我不觉得丢脸，就是觉得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我作为一个父亲，却浑然不知，觉得自己愧对女儿。”父亲这话句句戳心。

　　开庭到中途，姜旭半途去了卫生间，这案子进行的并不是一帆风顺，到现在犯案人还未认识的错误，看到有些咄咄逼人，甚至还言辞偏激，让他心头有些堵。

　　他不是烂好人，但是道德底线却不能忍！

　　徐程见姜旭一直没有再进来，便也出去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去趟工作室，结束之后，你要有事就让姜麓自己回去。”姜旭这时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其实姜旭就是心思还挺细的人，法庭上的辩护，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徐程也没有再回去，而是去了停车场，在车里等着刘晋的这场官司结束，他和姜旭的心情其实差不多，对于犯案人的狡辩，只是觉得焦虑，有些犯罪超越这法律底线，那就不仅仅只是法律问题，徐程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但是看着那位落泪的父亲，想到受害者，却也是有些扎心。

　　当刘晋扯着领带出来的时候，那种洋溢在脸上，青春不悔的笑容，照的姜麓心中一暖，她喜欢刘晋的慷慨陈词，大义凛然的模样，尤其是那种自信，从她陪着刘晋去暗访，见证刘晋的认真。

　　受害人的父亲感激的对刘晋不住的道谢，这位父亲选择正确的方式为孩子申诉，没有忍气吞声值得尊敬。

　　“还好她的家人很爱她。”姜麓不禁有些感叹，想到小女孩同村的另一个女孩的遭遇，深感可悲。

　　“你哥和程子呢？”刘晋扯掉领带，仿佛出来呼吸到空气一样，浑身都放松了很多。

　　“我哥去了工作室，徐程哥在停车场等我们。”

　　刘晋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回了个消息，突然在姜麓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的双眼用手遮住，他站在姜麓的身后，单手遮住姜麓的眼睛。

　　刘晋低头，“还记得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说的，如果我第一次案子胜了，你得给我个奖励。”

　　记得，所以姜麓其实是备好了礼物的，只是刘晋这么一来弄得她一头雾水。

　　“你现在只要跟我走。”

　　“去哪？”姜麓用手指头戳了戳刘晋捂着她眼睛的手背，“手挡着了！”

　　“没事，我带着你走。”

　　刘晋带着姜麓走，姜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停下来的时候，周围很安静。

　　“你等着我。”刘晋松了蒙着她眼睛的手。

　　姜麓只感觉到在她身后的刘晋退开了，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也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刘晋的存在，周围太黑了，黑到什么都看不到，她有些恐惧，伸手朝前摸索的时候，只摸到了一片冰凉的墙，很凉，很光，又感觉不像墙，更像是玻璃，她摸索了一会，抖着唇，她本就极容易缺乏安全感，就包括在家中，若是家中没人，也该是满屋子亮着灯，现在更莫提这种真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慢慢的，开始看到了一点光源，光源忽明忽暗，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像是浮动在空中，这个时候，姜麓的手机突然在包里响了，姜麓此时显得有些慌乱，慢去包里翻找手机。

　　是徐程哥的电话，她借着微弱的手机光源，能看到周围，空荡荡的，依旧看不清楚，她有些抖咬着嘴唇接通了徐程的电话，这种黑暗带来的恐惧，只会让她害怕。

　　“你和刘晋去哪里了？我到这边看，你们都已经结束了！”徐程没等到他们，刘晋的电话也没有通。

　　“徐程，哥！“姜麓的声音都有些抖，透着害怕，和不安。

　　徐程听到姜麓声音里的不对劲，紧张的询问，“你在哪？”

　　“不，不知道，刘晋不见了，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姜麓压抑着哭声，看着黑暗中的光源又浮现的，一个、两个、三个......

　　来回的浮动，浮动，也看不清是什么，姜麓的压抑着哭声，在徐程电话那边，听起来呜呜呜的颤抖。

　　徐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甚至他担心发生什么事情，心底泛起的紧张，只心想着姜麓绝对不能出事，安慰道，“姜麓，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找你，你要相信徐程哥，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你听话，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

　　“我......”姜麓看着光源浮动，竟然慢慢浮动成型，有些恍惚。

　　光源慢慢的聚拢，泛着白光的光源，在黑暗中越来越明显，形成第一个字母I,然后接着LOVE，接着最后一个YOU出来，形成有些虚幻，又有些不断的朝着她面前移动，越来越近。

　　大概是事件冲击太大，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挂着满脸的泪水，看着这一幕。

　　徐程突然听不到姜麓的声音，心里更是一团乱麻，看着电话也没有挂机，只得一遍一遍的询问，还未出正月的天，寒意也未退，却生生的让徐程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姜麓看着慢慢另外出现的一抹光源，朝着她更近距离的接近，似乎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么近的看，姜麓才发现是个人，他用手臂比出一颗心，转了一圈，然后又游到那排I LOVE YOU后面，紧接着后面出现了一个J和L，这场事件像一场带着惊吓的惊喜。

　　刘晋为了这个告白，费了好几天的时间。

　　周围昏黄的灯光慢慢亮起，以很舒适的光源，并没有让处于黑暗的人觉得扎眼，暖暖的灯光，还响起了缠绵的情歌，姜麓面前的玻璃墙，玻璃墙内的水景，显得格外的好看，现在看的一清二楚，那浮动而过的鱼群和那浮动的白色光源，随着灯光亮起，慢慢的转化成红色光源，然后一点点的后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最后只剩下欢快游动的鱼儿，显得格外自由。

　　刘晋出了水，赶紧去换衣服，和那些帮忙的朋友打了声招呼，揉了一把头发，就过去找姜麓。

　　这都是他计划好的，法院旁边不远，是个水族馆，他有个邻居朋友在这里上班，为了这件事，他找了好几次这个朋友，才策划了这个告白。

　　这刘晋几乎是冲到姜麓身边，想要一个确定，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墨迹的人，告白这种事，喜欢了就去做。

　　姜麓哭的眼圈红红的，显然还没有从整个事件中回过神，整个人还有点蒙。

　　“我喜欢你，姜麓！”刘晋吸了吸鼻子，这种天气下水，真冷！“你喜欢我吗？”

　　姜麓看着面前笑的纯粹又好看的大男孩，头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滴在他的脸上还有衣服上。

　　惊也多喜也多！尤其是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刘晋，笑起来一排白牙，格外的讨喜。

　　只是刘晋想过很多种姜麓回答自己的答案，唯独没想到自己答案没得到，竟然被迎面打了一拳。

　　“喜欢你妹的喜欢！”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就是这么惊喜！就是这么意外！

　　刘晋给徐程打电话的时候，刘晋还在家里躺在房间的沙发上敷冰块，半边脸有些红肿。

　　“你他奶奶的是不是有病？”刘晋骂徐程。

　　他就告个白，徐程他奶奶的腿，最后关头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打一拳也就算了，他竟然拉着姜麓跑了！跑了！带着他的妹子跑了！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你还好意思说，都快被你玩这花样，心脏病都吓出来了！”姜麓在电话里哭，他当时都快急疯了！

　　徐程说这话，刘晋不服，“你就是看不得我好，你说，是不是喜欢我？”

　　“你放屁！”徐程骂了一声，顿了顿，徐程给自己点了根烟，“你说你告白就告白，把人家姜麓闹的在电话里哭的跟被绑架似的，要真出什么事，姜旭剁了你都有可能。”姜旭这人护短。

　　“至于吗？我当时还想找你们配合我呢！谁知道还没结束，你俩就先跑了，我看时间来不及，才单独行动，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有恋爱要谈了，你嫉妒。”

　　“你就欠抽。”徐程淡漠的回了他一句，他当时就是气的慌，心里有点小不忿，自己在那边火急火燎，他却在那边嗨！

　　刘晋听徐程声音压低了，也没再斗嘴，转而问姜麓的情况，他没想到姜麓反应会过激，他原本还以为挺不错的告白方式。

　　“她自身有些特殊情况，以后你们相处，你注意些！”徐程大致将姜麓的情况说了一下，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有些细节刘晋总要顾及到。

　　徐程这人其实心挺细，尤其是让他上心的人，他能同意刘晋和姜麓，是因为刘晋这人骨子里比较稳妥可靠，如果换做其他朋友，即便是大雷子，他都不会撮合。

　　刘晋爱玩，但是有底线，不乱玩，要说比他都要洁身自爱，加上他家庭传统，如果真要论起来，刘晋才算是他们之中最稳定的，有目标，有理想，思想不偏激。

　　刘晋不知道姜麓的一些自身情况，他以为姜麓只是性格胆怯，性子有些慢热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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