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不息

　　我被绑着进了衙门，理由是殴打了说书先生。
　　“你的名字。”关押的人问我，他肥头大耳，一副富态样。
　　“沈夜。”
　　“哪个沈？”
　　“首富沈家的沈，我是他家的丫鬟。”
　　肥头大耳竟然敏捷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眯着眼睛靠近我，“你犯了什么事？”
　　“有个男的胡说八道，败坏我沈府的名声，所以我就失手打了他。”我尽量不牵扯到太子府，我可不想被押着带到太子面前，现在他肯定不想见我。
　　肥头大耳笑嘻嘻的，“我和沈老爷倒是有些交情，他的人自然不会坏到哪里去的，你放心，我会把你平平安安地护送回去。”
　　看来，我掏出沈府这张王牌真是管用。
　　然而，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太子此刻正等着我。肥头大耳一看见太子，惊讶得说不出话。
　　太子也算“贴心”，挥挥手示意他闪一边去。
　　“太子殿下。”
　　我望着他平静地不像样的脸，心里发毛。
　　“今日的事情包括坊间对三哥和沁语的胡说八道，你都不许向沁语说出半字。”
　　他根本没有看我一眼诉说道。
　　“我知道了。”我灰溜溜地跟着他的马车回了太子府。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南羽大概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安慰我，“太子不赏识你，你赶紧投靠六哥怀抱不就好了嘛，人往高处走，你觉得你在太子府当个奴婢还被冷落的好，还是在皇子府邸当个主子来的快活？”
　　我白了他一眼。
　　他敲了一下桌子，“瞧，我六哥来了。”
　　南昼慢腾腾地坐下来，坐下来第一件事也不是安慰受伤的我，而是自顾自地诉说事情，“父皇派人修葺十弟的宅子。”
　　“为什么啊？”南羽眨巴着眼睛。
　　“他昨日向父皇讨要笙烟，父皇允许了。”
　　南羽拍手欢呼着，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夜，你不了解我的父皇，他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内疚，所以只要十弟求得事情在能办到的范围内，父皇都会允许。”南昼似乎明白我的不解，解释道。
　　看来，芍药的事情南昼知道的一清二楚呀。
　　“南羽，你先离开会，我有要紧事问问小夜。”南昼突然收起刚才的悠然，严肃地省视着我。
　　“前日，我是……打了人……可是，他们惹我的。”我先认了错。
　　“你亲了我三哥？”
　　没想到他关注的点在这里。
　　我摇摇头不语。
　　“不可能是你的主子亲的，三哥的手下那性子也不会主动献吻，他肯定逼你了。小夜，我都没亲过你，你白白让我三哥占了便宜，你说怎么办？”他一脸我是他杀父仇人的暴怒样子。
　　如果真是这样，该生气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我没亲你三哥，是他自己咽下去的。”我说了实情。
　　他狐疑着眯着眼，“你说的真的？”
　　“当然真的。”我的拳头砸向桌子，愤怒道，“你们皇子都个个疑心很重是吧？活该你们冷酷无情的。”
　　南昼抿着嘴低头靠近我，将他薄薄的嘴唇靠在了我的嘴唇上，我忘了呼吸，忘了反抗。无论是沈夜，还是沈小夜，这都是初吻吧？
　　等他移开时，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你这个流氓。”
　　“至少我吻过你了，我也就不吃亏了。”南昼竟然笑出了声，还不住的啧啧嘴。
　　十皇子成亲的事好像犯了众怒似的，朝堂上很多人都不赞成。谁知皇上不仅当众许了婚期，还贬职了两个言辞激烈的官员。
　　按理说这事情和太子府没有关系，可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风声，说十皇子得到皇上的重视，恐怕太子南澄位子不保。前来太子府的官员们个个面带愁色。
　　我不以为然，十皇子怎么看都没有当帝王的精明。若是让南浅主持朝政，这氛围尴尬死吧。
　　“太子，千万不可大意啊！这些年，十皇子一定是在韬光养晦啊！”
　　“听说最近太后频繁召见十皇子，看来，连太后都……”
　　“殿下，不可不提防……”
　　也不是我想偷听，只是书房里他们的讨论声甚是大。
　　也不知皇后和十皇子有什么仇什么怨，硬是说服了皇上把婚期改到了下个月。什么黄道吉日啊，什么这个月奚国太子和公主来访啦……
　　小兰神秘兮兮地说着，我打断了她的话，“公主也来？”
　　“当然啦，听说奚国皇帝有意把公主嫁到我们南国呢，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气，坊间都在传公主爱慕我们的六皇子。”
　　坊间的传闻可信度变高了。
　　若是奚则橦嫁给了南昼，想必南昼也能正经起来，不再调戏我了。
　　遗憾的是，我错过了奚国太子公子刚入京都百姓围观的一幕，也错过了皇宫中接待的一幕。前者的错过是因为我自信后者我一定在场，可惜，太子让另一侍女陪伴在沈沁语左右。
　　越想越烦闷，我就坐在拱桥台阶上望着繁星，想象着宫中热闹的画面，绝美的舞姿，觥筹交错的豪爽，不停歇的烟花……
　　“你在想什么？”
　　我抬头一看，南昼就在面前，他拿着红色的纸灯，面色凝重。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无比。
　　此时此刻，他应该和奚国太子拥抱着，然后和公主眉来眼去呀！
　　“我寻遍了宴会，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思来想去，你是被冷落了吧，此时此刻你应该心里不好受，所以我就来安慰安慰你。”
　　“哪有！”我逞强道，我站起来，因为台阶比他高，所以此刻我和他一样高度。
　　“这个送你。”他把纸灯递给我，那是一盏普普通通的纸灯，不远处的市集就有的卖。
　　“六殿下私自离席，前来找我，就不怕别人误会我们有什么？”
　　“我们的确有什么啊。”他勾着嘴角。
　　“那样的话，怎么保护珍珠和南羽的爱情，世人以为我和七殿下有什么，这样我又和六殿下有什么……似乎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小夜，别想了，想多了头会疼。”他牵着我的手放在背后。
　　这下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了。
　　“前日，十弟被查出中毒了，幸好七弟为他解了毒。”
　　我偷偷地望了他一眼侧脸，可是他没有一点表情。
　　“查出是谁干的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十弟最近很受父皇太后的宠爱，这些你知道的吧？”
　　“嗯嗯。”从小兰和那些大人的口中不知听了多少遍。
　　“太后宠他起因还是那个海螺，太后很少对人提起皇爷爷的事情，但是却和十弟经常说起。或许太后觉得他是知音吧。”
　　南昼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一点抓不住重点。
　　“我若说他们根本没有立十弟为储君的意思，你相信吗？”
　　“六殿下的意思那些只是对一个晚辈的关爱，不关皇位的事情？”
　　南昼点点头又摇摇头，空闲的左手在我左手打着圈。
　　“这样不怕激起太子的怨恨吗……你的意思是太子下的毒？”我抽出自己的手，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可没说是你府上的那位，三哥，我，七弟都有嫌疑哦。”他指着沁湖水，生硬地岔开话题，“把那个纸灯放了吧。”
　　红色的纸灯离我的手掌心越来越远，湖面上倒映着我们的身影。
　　他深不见底的双瞳目送着远去的纸灯，再一次握紧我的手。
　　“六皇子，那灯里面除了蜡烛好像还有东西。”刚才匆匆一瞥，并没有细看。
　　“的确有东西。”他微微一笑，紧接着却流露出伤感的神色。
　　他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六皇子跟我说了这么多，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有点事情压在心里积攒的多了，就想和个人说说，可是啊，小夜，我不想你分摊我的悲痛，那些事情我总会处理好的，你只要负责没心没肺地笑就好了。”
　　我面脸黑线。前一句还挺动听的，怎么最后的话这么别扭！
　　若是能把这个阴晴不定的人分析地头头是道，那么人格也不正常了。
　　在南国和奚则岸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发生的措不及防，管家让我去大厅，没想到我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被他们打量着。
　　“不知太子对小夜有印象吗，去年她可是跟着我七弟去了你们那。”南澄热情地介绍我，投向我的目光一如从前。
　　“小夜是女的？”倒是公主先开了口。
　　“拜见奚国太子和公主。”我畏畏缩缩地参见他们。
　　奚则岸单手托腮，中指敲打着脸颊，喃喃自语道，“竟是个女的。”
　　旁边的南澄一副玩味的表情瞥了我一眼，“小夜，去小厨房拿些苦瓜蜜。”
　　这天我就静静地站在他们身边，心思放空着，奚则岸也没有和我交谈的意思。于是南澄就把我打发下去了。
　　可惜没曾想，这一见面坏事了。
　　一天，南韵公主也来了。一直沉默的南澄突然岔开了太子妃和南韵关于新近了一批脂粉的话题，“奚国太子向我要了一个人？”
　　太子妃诧异地回望着太子。
　　“那天他看见了小夜，临走前，向我要了她。小夜毕竟是你的奴婢，我总得告诉你一声。”
　　告诉，而不是商量。
　　南澄的意思是要把我送给奚则岸？
　　“那七弟那儿怎么办？”沈沁语忧伤地望了我一眼。
　　“他说七皇子那他自己来说明。小夜，”太子呼唤我上前，吩咐道，“今日你就收拾东西去驿站吧。”
　　“这么急？”沈沁语站了起来。
　　可悲的是，从头至尾，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
　　“小夜，可真的是魅力无限啊，”南韵也站起来了，她离我最近，南韵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脸颊，“这张小脸迷倒了好多人吧。”
　　曾经我以为长福喜欢我，可他喜欢小雨，坊间把我和南羽凑成一对，可是他爱的是珍珠，可恨的是南韵还以为我和她丞相府的秦和有一夜情，但是根本没有啊！我的感情明明很空白，却在有的人眼中复杂着。
　　所以总的说来，我穿越到这里很失败，根本没人喜欢我嘛！只有阴晴不定的南昼对我心血来潮的调戏而已。谁知道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呢！至于奚则岸，估计他是把我看成缅怀他娘亲最好的对象了……
　　“小夜领命。”
　　或许跟着奚则岸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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