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最萌身高差

作者:辞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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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贰


      【一梦】
      红枫飒飒,垂落满园,恰如被披上一层火色地毯,铺满青石的小径沿着流水蜿蜒而上,几许落枫在空中飘旋打转,然后随风入了着清澈见底的流水之中,平添几分秋之凄美,那枫林的青石路上还留着些许水光,许是不久前刚下过雨,还未干涸,由着和煦的日光折射出粼粼波光,如同那纯粹的水晶。
      安歌自梦中醒来,她手背搭在额上,两眼放空,盯着天花板,许久,才缓缓起身,拿起一旁的绘着忍冬唐草纹的羽织披在身上,然后走到窗前,望着天守阁下的那片红的浓烈的枫林。
      她望着小短刀们蹲在地上,好像在找着落在地上的枫叶,暖洋洋的日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就像是一个个小蘑菇似的,安歌似乎被这个想法逗笑了,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站在他们一旁的,是栗田口的兄长一期一振,他眉眼平静安详,眼神宠溺的望着他的弟弟们,仿佛岁月静好。
      不远处的屋檐之下,是本丸的的喝茶养老势力,天下最美之刀三日月宗近和古备前的莺丸,生态悠然自在,各捧着一杯清茶,赏着庭院的落枫,然后擅长照顾老爷爷的狮子王从拐角处拿着一碟和果子匆匆跑来,脸上洋溢的是如同阳光般开朗的笑容,就像是个活泼的大男孩,他肩上的鵺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昏昏欲睡的模样。
      在他们的背后,和泉守捧着一叠叠的衣物跑了过去,长而黑的发随着空气的流动飞扬着,划过一道黑色的流光,跟在他身后的是堀川,在经过三日月他们时停下捡起和泉守掉落的衣服,然后挠了挠头向那两个平安京老刀道歉着,随后便喊着兼桑跑向远处。
      而她的心上人太郎一早就出阵了。
      安歌将头靠在窗边,笑了笑,眼睛略过他们,望向更远的地方,眼神像是被笼了一层纱,模糊而又飘渺,她的思绪又回到了方才的梦中。
      那是她久而久远的曾经,那是她连梦中都不敢回去的,也回不去的家。
      她出生在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村落,出生的那天恰如今日这般,是个天气晴朗的秋日。
      因着她是家中的幺女,家人也多是让着她,而她那时,还未叫安歌。
      他们唤她阿幸,没有名。
      这虽然是个平静的小村落,但是战事却纷乱不绝,因而她的父亲在她出生不久之后,便被征兵前往战场。
      她只记得,她的娘亲总是抱着年幼的她,坐在屋前,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用轻柔而又忧愁的声音唱着:“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彼时,她还不懂娘亲诗谣里情感,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她。
      “阿幸,你以后会明白的。”娘亲抵着她的额头,却又悲哀的说着:“可我却又不想你明白,我的小阿幸。”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她的娘亲在祈求着什么。
      我的君子啊,你什会回来啊。
      但她的父亲终究没有再回来,而她也在这袅袅炊烟,声声鸡鸣,带着清风和土壤的气息的村落里渐渐长大。
      而娘亲的身体自生下她之后,便有些孱弱,在听到父亲的死讯时,便彻底垮了,堪堪熬到她十岁那年便撒手人寰。
      “可惜,我看不到我家小阿幸长大成人,出嫁生子了。”娘亲惨白的脸上挂着柔弱的笑容,她向兄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阿幸就交给你照顾了。”她眼角突然落下泪来,“对不起。”
      然后她望着门口,眼神迷离而又欢喜,带着少女般的情意,颤巍巍的伸出手,终究徒然落下。
      她的母亲终究还是留下他们,去找她日思夜想的君子了。
      兄长是一个宽厚老实的,长的俊郎且仅仅比她年长3岁的少年郎,他不擅长言辞,但是每次出门农作或者打猎时,总会为她带来一束盛开的灿烂的花,或者一些女孩子家家的小玩意。
      那时的他站在门前,不安挠了挠头,憨厚的对着她笑,呐呐喊着她:“阿幸……”带着少年变音期的沙哑。
      她其实是知道的,从兄长的眼里知道的。
      其他女孩子有的,她也会有。
      所以她从来不觉得悲伤,也不觉得羡慕,因为她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兄长。
      她有时也会想,这样下去也许也不错,结婚生子然后如同落地的枯叶那般,逝去。
      可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让她的生命轨迹偏离方向。
      她十三岁时,上山去采摘野菜,也好让兄长不要如此辛苦,却被一阵迷雾笼罩,误入一仙境洞天。
      那个时候,远古众神皆在,还未进入神隐世纪,是最为神秘莫测的时代。
      她在那个洞天里走了三天三夜,采摘的野菜野果早已被充饥,却不过是杯水车薪。在她快要饿晕过去时,看到一颗被五色光芒环绕的果树,不过那果树上只结有一颗果实。
      后来流离的多世的她才渐渐明悟,命运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虚无缥缈,前一刻你还是个普通人,而下一刻,你就成了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她吃下了那颗果实,因为饥饿使她无法再思考更多的事情。
      然后啊,她一直走啊,走啊,在她以为永远走不出这个洞天时,她听到了兄长的声音。
      “阿幸,阿幸……”焦急,担忧又带着恐慌。
      她黯淡的双眼蓦的一亮,然后大声回应着,在见到兄长的那刻,终于放下所有的害怕,晕了过去。
      彼时的她,以为那只是一颗再简单不过的果实,便没有再放到心上,那洞天的事情,也没有同旁人讲起,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藏在肚子里来的好。直到她看到她被菜刀割伤的手瞬间愈合时,不知所措和茫然恐惧向她袭来,她惨白着脸,忍住害怕,向兄长述说了这一切。
      兄长敛下眼睑,沉默着,然后将他那粗糙满是裂痕的大手抚上她的头,轻声却又温柔异常道:“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阿幸。”
      “其他的都交给兄长吧,阿幸只要如往日一样就好了。”
      她和兄长小心翼翼的守护起了这个秘密,如同往日一般,不过不同的是,兄长为她挡开了所有的婚约,落得一个不好名声。
      她感到十分的愧疚,而兄长也只是沉默着却又温柔的摸着她的长发。
      阿幸,不用担心,兄长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在被敌国袭击屠村时,那一场大火体现的淋漓尽致,又让她痛入灵魂。
      大火伴着哭喊声和凄厉的惨叫声骤然燃起,如同地狱不灭的业火,熊熊燃烧,热气在她的身边涌动,舔舐着她的肌肤,她四处躲闪着,想向门外跑去,却被大火抵挡。
      忽的,兄长出现在她门外,他望着她,蓦的双眼瞪大,带着恐惧,然后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得他一声闷哼,被火燃烧的房梁跌落压在了他的背上,为她挡去了伤害。
      “兄……兄长。”她木然的开口,望着兄长那个满脸因着疼痛而扭曲的依旧温柔的笑容,愣愣的流下泪来。
      “阿幸会活下去的。”他双臂撑在地上,挡去一切烈火,轻轻的开口说着。
      “兄长……不要……我求你……”她语无伦次,心中惶恐不安,只是喃喃说道。
      “抱歉,以后只剩下阿幸一个人了。但是就算如此,阿幸也要好好活下去。”那个从不哭泣的少年郎在他疼爱的妹妹面前,无声的流泪。
      “不要……兄长……不要……”不要死啊,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却无法吐露半点。
      “唔……阿幸一直……一直都很懂事,有时候我会想,要是阿幸能够多跟我撒撒娇就好了,只可惜,以后再也没机会了。”他惨白着脸,忍住一身疼痛,半含抱怨半含宠溺道。
      “你的名叫安歌怎么样,这是我找村里的先生问的名字。”
      “我……我希望阿幸有一天能够放下所有悲伤,高声长歌。”他说完这句话,便像是失去所有的力量,倒了下来,呼吸越来越弱,再也没力气开口说话。
      “兄长?”
      无人回应,只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声音。
      她没有动,宛若一个死人那样躺在地上,眼中空洞洞的,却是溢满了悲怆。
      “不要死啊。”不要留我一个人啊。
      然后,“轰隆”一声,燃烧的房屋悉数坍塌,烈火一直燃着,直到焚尽的那一刻。
      太阳照常的东升西落,时间还是不停的向前转动,只不过从此这世上,少了一个平静安宁的小村落。
      在那片焚烧殆尽的废墟之上,一只灰扑扑的手蓦的伸了出来,随后一个身影缓缓的爬了出来,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日轮,面无表情,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如同死水一片,毫无波澜。
      她晃悠悠的走着,每走一步,身上的焦痕便剥落一块,露出粉嫩白皙的皮肤,以及隐约可听到骨骼重新拼接的声音。
      她的另一只紧紧攥着放在胸口,从指缝里掉落几许粉末,然后在一处空荡荡的地方停下,用手挖了一个小小的坑,将手里的粉末埋下。
      她就在这片焦土上坐着,突然间明白,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生,她已经长生;死,她已经不朽。
      再而后的千年里,她因太过弱小,不知死过多少回,却也杀死过不少人,从一开始的恶心害怕,到最后的麻木不为所动,尤其是偶然间得到了胜邪之后。
      她手持着那把剑,走过无数个地方,经历了无数个朝代,看过沧海变为桑田,曾经相熟的人转眼间就成一座墓碑。
      她不再会笑了,应该说,是忘了如何笑了。
      然后,她遇到了华夏的化身。
      那是在盛唐之时,她从塞外回来,走在软如棉花的沙丘上,耳边回荡的是悠悠的驼铃声,留下串串脚印,风沙迎面而来,模糊了视线,那是沙漠独特的而又神秘的韵味。
      她回到盛唐时,恰好是中秋之夜,她提着一壶好酒,登上长安的最高楼,对月酌酒,天上的玉盘皎洁而又美丽,将清澈的光辉洒落世间,隐约可见里面的纹路,偶有几几缕清风拂过,吹来阵阵薄云遮住这高悬于空的圆月,她坐在着离月亮最近的地方,伴着云与鸦,落得满身寂寥。
      这中秋之夜,再也没人能与她一起赏月。
      “一人赏月?”屋脊之上突然多出了一人,他穿着玄色绣着金色龙纹的圆袍襕衣,脚着乌皮六合靴腰间配带着着玉的腰带,头上没有带着幞头,如墨的青丝只是用一根发饰缠起,垂落身后,两鬓徒落下几缕发丝,随着夜晚的凉风,拂过他白皙俊美的脸庞。
      “不介意,姑娘可否再添一酒杯?”他轻浅的笑着,就像是一个孤傲却又温柔的王。
      她默默的看着他,抿着嘴,缓缓的眨了眨眼,用沙哑的声音说着:“我只带了一个酒杯。”
      “啊,真可惜。”他用咏叹的语气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遗憾,“那么,一起赏月,如何?”
      她看着这个身带万千荣光和辉煌,整个天下都为他加冕的青年人,垂下眼睑,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何,他给自己一种想要去信任,想要去依赖的感觉。
      “我名王耀。”他这样讲着,带着凛然的傲骨和不屈的灵魂,“或许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华夏。”
      她一瞬间捏紧了酒盏,睫羽轻颤,遮住眼中浮动的碎光。
      没有人,会不热爱自己的国,哪怕朝代更迭,他依旧是华夏。
      那一个晚上,他们一个不停的喝酒,一个安静的赏月,只是赏月的是真的在赏,而喝酒的却不是真的在喝酒。
      她原以为这次的相遇只是昙花一现,从此就不会再见了,然后却在不经意间,一次,两次,三次的重逢,一起看过日出日落,一起在青石小巷里沿路吃着小吃走到底,也在中元节的夜晚,在人群涌动,火树银花的夜市放过花灯。
      春踏青,夏泛舟,秋赏菊来冬观雪。
      怎么说呢,王耀很宠她,就像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宠溺,不过王耀在某种程度上,也的确是她的父亲。
      直到有一天,王耀穿着十二章纹的冕服,带着冕冠,那上面的十二旒的冕旒挡住他的容颜,虚实相交,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挡不住他依旧温柔的声音。
      “去找你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吧,安歌。”
      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然后望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只是忘了自己的愿望罢了,既然忘了,那就重新记起来吧。”
      “你如今这般模样,我很担心。”
      他望着平日里被自己宠着的小姑娘一脸面无表情,却散发着悲伤绝望的气息,无奈的摇了摇头,宽厚温暖的手掌抚在她的发上,轻柔的顺着。
      “我并非是不要你,也不是流放,只是想要你找回初心而已,更何况,我是不会丢弃我的任何一个子民的。”
      她紧紧握住王耀衣摆的手稍稍松开,抬头盯着他,想是把他的身影刻入脑海中,然后蓦的抱住了他,将头埋入他的胸膛,瓮声的开口,闷声闷气的,带了些许女孩子家的娇气,道:“王,王要记住自己的说的话哦。”
      要不然,要不然,她肯定会悲伤的再次失去自我。
      “啊,啊,我保证,小安歌。”他含笑的声音带着宠溺和无奈,像是包容一切的大海。
      她在随日/本的遣唐使登上船的时候,太阳刚从海平线升起,璀璨而又耀眼的光芒使整个海面染上了美丽而又温暖的金色,那一刻的华美,尽数绽放在这天地之间。
      她转过身,看着她从未离开过的华夏,视线透过停靠在岸边的渔船,穿过涌动的人群,仿佛望到了高楼之上的人,抿嘴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帆已扬起,她看着在指尖跳跃的金色光芒,突然间的有些怅然,她想起那妩媚的青山,林间的溪流,南国多情而又轻愁的细雨,丝绸之路上清脆的驼铃和商人的乡愁以及沿路那佛陀悠远而又虔诚的诵经声。
      以及她兄长的轻喃,阿幸。
      那船越驶越远,她行走了千年的故土,终究化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在大海的另一端。
      她想,她终究还是回思念的。
      安歌从回忆中醒来,窗沿上落下斑斑泪痕,如今的她,终于找回了曾经失去的愿望,也终于能够衬的起兄长为她取来的这个名。
      她太久没回去了,也许,是时候回家了吧。

      【忆浮生】
      秋日正好,暖阳和煦,看着庭中枫叶潇潇落下,铺满一地红叶,落到池塘之上,泛起点点澜漪,衬得这流水亭台景致高雅万分。
      三日月正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屋廊之上,瑰丽如新月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享受这秋日的暖风。
      “哎呀,要是大包平也能静下心来一起喝茶就好了呀。”莺丸捧着茶用着古雅婉转的声音徐徐道来。
      “哈哈哈哈哈,大包平殿或许有自己的想法啊哈哈哈哈哈。”三日月眨了眨眼,有些戏谑道,却如同一个平安京的贵族,风雅且又风趣。
      “那么,你们有何要问我的,栗田口的小殿下们?”三日月转过头,新月似的眼眸流光溢彩,划开一道惑人的月色,头发上那金色的流穗随之晃动,荡起一阵金色的流光,望着不知何时簇拥在他身边的小短刀们,他们的兄长走在不远处,朝他勾起一抹无奈宠溺的笑来,带着些许歉意。
      他们都暗搓搓的戳着药研的背,药研扶了扶眼睛,背后顶着弟弟们灼热的眼光,咳嗽了几声,然后正儿八经的问着三日月。
      “我们想知道,大将从前是怎样子的。”
      “安歌从前的样子,哇呜,那可是个大惊吓哦⊙⊙!”猝不及防间,鹤丸从屋檐上倒垂下来,如同一只被倒挂的鹤。
      也许是鹤丸的声音太响,周围的付丧神们被陆陆续续的吸引过来,不多时,那走廊上就聚集了一小片的付丧神们,而路过的也纷纷停了下来,以为有什么热闹的事情的发生。
      恰好此时出阵部队归来了,太郎还踏向天守阁的步伐被次郎拖住,转向三日月所在的地方。
      “次郎,这是……”太郎偏过头,清冷禁/欲的脸上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嘛,去了就知道了,这可是独家的情报哦。”次郎难得清醒一回,嘿嘿嘿的笑道。
      “安歌从前的模样啊……”三日月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其实与现在长的并无差别,只不过……”他悠然的开口,吊着众人的胃口,“那时的她,从未像如今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嗯,应该说,那时候的安歌看起来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近,而且杀气也很重。”鹤丸开口接话道,模样意外的正经。
      “连髭切和膝丸都不敢惹她嘞。”
      “哎,以前的主上原来是这样啊……完全不能想象哎……”乱有些惊讶的说着,满脸不敢置信。
      “很温柔哦,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很温柔。”小狐丸拿着一碟油豆腐,怀念道。
      “不过最了解她的,还是晴明大人,我见到安歌的时候,她和晴明大人已经是好友了,有很多事,还是晴明大人告知我们的哈哈哈哈哈。”三日月缓缓讲述着这个故事,如同一副陈旧画卷徐徐展开,那些过往的人和事,尽数浮现出来。
      “安歌初见晴明大人的那一天……”
      安倍晴明第一次见着安歌是在一个无风无月的夜晚,他受命去朱雀大路捉拿近几日惹得民生惶恐的丑时之女。
      他双指并拢抵在唇上,另一只手拿着绘有桔梗五芒星的符纸,在转角的死角处等待着。
      夜已过半,放见迷雾笼罩的大街上,走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她面涂朱丹,撕成破布条的红衣缠在身上,头顶铁圈,朝天竖立的三只脚上,各自插着点燃的蜡烛。
      她面目狰狞,口中喃喃。
      “啊,我好恨啊。”
      “啊,我好怨啊。”]①
      然后,还未等他将符咒扔出去,那丑时之女的身后,一位身着黑色圆领的唐国姬君走了上来。
      安倍晴明听着那位姬君用不流利的日文,其中还带着唐国的语言与那丑时之女交谈。
      “这位姑娘,夜深露重,还是早日回去吧。”她解下身上的披肩为那丑时之女披上。
      丑时·目瞪口呆·之女:……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如此,某就告退了。”
      她侧身走过那丑时之女,脸上并无害怕,只是面无表情,那丑时之女蓦的伸出手搭上她的肩,却不料被一个反手背摔。
      场面一度很尴尬。
      “抱歉,我不习惯有人在背后碰我。”那姬君蹲下对她伸手,淡然的声音听着有些愧疚。
      安倍晴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被那姬君用冷厉的目光看着,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身着白色的狩衣,里面一层月白色的单衣,袖口那袖括穿过一根紫色的带子,末端的袖露为扁平状,乌帽子将他的头发都束起,露出一双似挑微挑的狭长凤眼,眼角微微染上朱红,无端妖娆,鼻梁高挺,薄唇殷红似血,微微扬起。
      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也是一个如狐狸般狡黠的阴阳师。
      “虽然很钦佩姬君的善心,不过在下不得不出来打断姬君的善心。”
      “姬君身后的,可不是人啊……”他拉长声调,说着流利的唐国语,低沉的声音似乎咏叹着,带着平安京独有的风雅。
      她不语,视线从丑时之女的身上划过,落到安倍晴明的身上,然后垂下眼,朝前走去,不多时,就消失在那迷雾弥漫的街上。
      安倍晴明眯眼而笑,不急不忙的收服了那丑时之女,然后捡起掉落在地的披肩,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
      总会再见的,他那是这么想着。
      第二次见到那位姬君时,他刚好路过戾桥,那位姬君依旧拿着那把戾气十足的古剑,身着白色的圆领袍,轻蹙着眉头,望着那桥下对她有些忌惮的桥姬。
      “姑娘,何故想不开要跳河?”她清冷冷的声音如玉珠落盘般,澄澈清透。
      安倍晴明抬起衣袖捂嘴,深深觉得,这位唐国的姬君可能缺乏对妖怪的认知。
      蠢的有些可爱。
      不过比上次说话要流利多了,虽然语速慢的有些可怜。
      “姬君,那位桥姬姑娘早已死去多时了。”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她一瞬间呆滞,茫然的眨了眨眼,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就敛起所有表情,看着他,冷漠道:“哦。”
      然后转身就走了,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萧瑟。
      周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流水淳淳敲打着石头的声音,以及那伶仃飞鸟的清鸣声,然后被一声轻笑打破。
      哎呀呀,突然有点期待第三次见面了啊,安倍晴明托腮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
      第三次的时候,她正在一颗树上休息,约摸是没钱住店了,而她栖息的那棵树下的房屋里传来欢好的声音,安倍晴明坐在牛车里,看着树上的姬君面无表情的人红了白,白了青,最后放弃似的用手捂住了脸,大约是放弃挣扎了。
      他遥遥望着那间散发着怨气和瘴气的屋子,想来这次的妖怪是骨女来着,他手持着八骨蝙蝠扇抵在唇边,慢悠悠的晃到那棵树下,笑意然然道:“呀,姬君又见面了。”
      她冷冷的望着他,眼里写满是“怎么又是你”的神色,她一下子跳下树,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说着:“说吧,这次又是什么鬼怪。”
      “姬君莫不是认为每次在下出现都会见着鬼怪?”他拿着扇子轻点额头,故作苦恼。
      她不语,只是抱剑看着他。
      “罢了,这次是骨女哦,姬君。”
      “我不叫姬君,幸安歌,叫我安歌就好。”安歌轻轻的说着,恍若苏梦般恍惚。
      “在下安倍晴明。”他微微欠身,然后打开蝙蝠扇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只露出那双狭长妩媚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狡黠的精光,“嘛,还劳烦安歌在此等候一下。”
      安歌迟疑,然后点头。
      不多时,安倍晴明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貌美女子,然而鬓发挡住的一侧却是森森白骨。
      大约红颜枯骨便是如此了。
      “不知安歌可有住处?”
      “并无。”她有些窘迫道,如是在唐国,她并不担心这些,然而在这平安京,有些方法却是行不通的。
      “若不嫌弃,可暂居在下家中。”安倍晴明望着她怀疑的神色,笑着眨了眨眼,“前几日偶然间占卜,得我未来的友人是来自唐国的贵客。”
      他顿了顿,那如墨的扇骨轻轻叩击着左手:“这短短几日就与安歌相遇三次,想来这占卜,大抵是没错的。”
      大约是友人这两个词太过美好,她便被忽悠至他家中,成为了暂时的居客。
      安倍晴明的住宅位于鬼门方位,由他坐镇,压住那门前连通阴阳之界的戾桥。
      怎么说呢,安倍晴明的住宅,从外表看就像是一间破落的寺庙,里面的植物异常繁茂,好似从未有人去打理,就像是一个荒野,花与草长的都快有人那般高,可从另一方面瞧着却又觉得处处都是生机,有种异样的美感,尤其是那草丛中的那串开的艳丽非常的紫藤萝。
      而在不久的将来,能够欣赏这独特美景的人,大概是要再多一个了。
      那位正直宽厚而又可爱的男人,源博雅。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平安京的一股清流了。
      再然后呢?三日月宗近停了下来,拿起那杯微热的清茶,缓缓的饮了一口。
      大约就是他的出生了吧。
      他因刀纹呈新月,故而被取名为三日月宗近,似乎神明格外的偏爱于他,他一出生便能够化为付丧神。
      也因他是初生的付丧神,还很弱小,就如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他听闻他的兄长居于稻荷神庙,便想去见一见他,那时候正值春天,墙外河旁的樱花皆已盛开,纷纷洒洒的,落入那河中,宛若披上一条粉色纱裙,成了一条落樱河,十里之外,皆能闻到这樱花的清香。
      那时的京都,成了樱花的国度,连绵望去,樱花翻飞间,皆能入画。
      他折了几枝开的美丽的樱花,小心翼翼的拢在怀里,粉嘟嘟的小脸漾起一个笑来,天真而又可爱,眼里满是期待。
      却在半路被一群小妖怪们围住了,怀里的樱花被折腾的七零八落,原本整洁的蓝色华美狩衣也落满了尘灰,深蓝色的发丝乱翘着,白嫩的脸上白一块,灰一块的,嵌着新月的眼眸溢满了泪水,水光熠熠,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
      “啊,好香啊。”
      “是啊,真香啊。”
      “是神明的味道。”
      “啊,神明的味道。”
      “吃了他。”
      “对,吃了他。”一群小妖怪盯着他,七嘴八舌的讲着,脸上皆是垂涎贪婪之色。
      就在他觉得无望时,剑光乍起,就像黎明的曙光,破开了一切的黑暗。
      然后他见识到,什么叫做一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
      真是厉害啊,那时候年幼的三日月如此想着。
      然后在这剑光落下之后,他终于看清来人。
      那是一个负着冰霜却又绮丽精致的女子。
      她从光处走来,单膝跪在他身前,然后迟疑的抬手,为他抹去脸上的灰尘,和不经意间落的泪,然后仿佛是在怕惊扰什么的,用轻轻的语气问他:“无事?”
      她面无表情,而他却能看出深埋她内心的温柔。
      他伸手,揪住她的衣袖,哭的红红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嘴巴委屈的抿着,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另一只手拿出藏在怀中的枯樱,被水光浸透的润润的眸子望着她,软糯的声音有些伤心:“樱……樱花……都……掉了,本来说好的……要给小狐丸哥哥看三日月……摘的樱花的。”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抚在他的发丝上,轻轻的揉着,他就像只小猫儿一样蹭着她不太宽厚甚至有点小的手掌,她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似乎连眉梢间都带着温柔。
      “我帮你摘吧,三日月。”她嗓音中带着纯澈的音色,就像是山间的泉水,清冷却又干净。
      她站起身来,微微弯腰向他伸手,三千青丝垂落在他额上,如瀑布般,遮住了漫天日光。
      他歪着头,金色的流穗随之摇曳,那双悬挂着新月,如同深蓝色天幕的明眸望着她,干净,天真,带着稚子的懵懂,然后后退一步,双手张开。
      他眉眼弯弯,带着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一脸希冀的望着她。
      “要抱抱。”
      过了良久,她像是被什么击中,双手捂脸蹲下,闷闷道:“抱……抱抱就抱抱。”
      随之有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喃喃着:“岂可修……真是……太可爱了。”
      她小心翼翼的抱起他来,小小的一团握在她的怀里,双手拢住她的脖颈,似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草香,大约是沿路而来沾染上的。
      他安静的趴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她平稳的步履,和踩在草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渐渐入睡,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放在一颗樱花树下,怀里放了几枝开的甚为耀眼的樱枝,而不远处便是稻荷神庙宇,此地无妖怪可以侵扰,却也没看到她。
      让他以为,那一瞬,只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梦而已。
      再后来,他就被他的父亲三条宗近委托给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照顾了。
      他踏过戾桥,望着桥下栖息的妖怪,握紧了父亲大人的手,推开扇门,透过枝繁茂盛的桂树,看到了那位姬君。
      她躺在一个女式神的腿上,闭着眼,听着晴明大人和博雅大人的闲谈,虽然只是晴明大人单方面的在戏弄博雅大人。
      空气中似乎飘来鸭川河烤香鱼的,十分让人意动。
      他松开了父亲大人的手,一路小跑过去,对着晴明大人和博雅大人行礼之后,就眼巴巴的望着躺在走廊上的女子,安倍晴明见状,似笑非笑的拿出袖中的扇子,轻轻敲了安歌的额头。
      安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安倍晴明,转头望向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随后周身的气息的缓了下来。
      “是你啊,三日月。”
      他眼睛蓦的一亮,然后双手双脚并用,爬上走廊,跪坐在她身前,双手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袖口,那双好看的眼睛即使在阴影里也闪亮亮的。
      薄红染上他粉嫩的小脸,他糯糯的开口:“我名三日月宗近,是三条宗近打造的刀剑,因刀身呈新月排列状,故取名为三日月。”
      “接下来的几日,还请姬君多多指教。”然后突然间的揪住了她的衣袖,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安歌。”她一如初见时那样,轻揉着他的发,透着如水的温柔。
      “安歌姐姐。”
      “嗯。”隐约能听出笑意来。
      “那么,三日月就暂且交给晴明大人照顾了。”那位慈祥温和,眼里充满睿智的老者如此道。
      “宗近大人客气了,在下一定会照顾好三日月殿的。”安倍晴明敬重的回礼。
      然后等三条宗近走后,就把照顾三日月的任务转手交给了安歌。
      “嘛,既然三日月殿如此亲近安歌你,就将他交给你照顾吧,在下可是有公事在身啊。”
      “你有什么公事?天天物忌,一年365天,你有360天在犯物忌,晴明,你这样,搁在我们大唐,是要被革职的。”
      “哎呀呀,安歌如今口舌越发伶俐了。”他挥开扇子,挡着了半张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似怨非怨的瞅着她。
      “得,你开心就好。”她似乎放弃了,一把抱起了他,转身走远,“你可千万不要学那只狐狸的。”
      他歪着头,茫然而又懵懂的看着她,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乖。”
      “嗯。”他有些害羞的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出,露出一对粉粉的耳朵。
      他偶尔能看到鬼切和膝丸这对源氏重宝来找她闲谈,不过最多的时候,还是看他们一起联手欺负膝丸,而他总会乖巧的坐在一边,望着他们,啃着安歌投喂的香鱼。
      真好啊,那个时候,真好啊,那么平静,有那么令人留恋。
      安歌与晴明大人还有博雅大人因事外出,等天色昏沉时,他们方才归来,只不过身后跟了一个白白的小尾巴。
      那是鹤丸国永,是他父亲三条宗近门人的孙子,五条国永所冶锻。
      浑身雪白,容颜精致灵动,恍若一只欲展翅而飞的鹤。
      从那时起,他们就被安歌好好的护在了身后。
      他们总是坐在她的身旁,他靠着她的肩上,为她带上新编的花环,鹤丸趴在她的膝上,眨着金色的眼瞳,白净圆滚滚的小脸上神采奕奕,为她讲述一个个笑话。
      他们想让她能够笑出生来,可她从未笑过。
      她应该如别的女子般,有着最明艳,最动人,最欢快的笑,而不是眼里晃着死水,带着愧疚和任务活下去。
      “过几日,便是安歌的生辰。”安倍晴明以手支额,好整以暇的望着跪坐与前的两只小小的付丧神,“是我占卜出来的,不要告诉安歌哦。”
      他们拒绝了安倍晴明给他们钱财,而是用以工代赈的方法,从他手里得到钱财。
      他们希望,能够送她一份浸染着他们心意的礼物。
      那是他和鹤丸在街上的首饰店里看到的一件唐国的簪子,白色的蝶和深蓝色的花。
      他和鹤丸趴在柜台上,四眼巴巴的瞅着掌柜的,眼里满是湿润润的祈望,希望他能够留下这只簪子等他们来买。
      大约这世间是没有人能抵挡住两个精致可爱的孩童的请求,掌柜点头允诺,然后将它收了起来。
      等到他们买下这只簪子时,已经是黄昏,整个平安京进入了封魔之时,阴影角落处,百鬼蠢蠢欲动。
      他和鹤丸在晴明处也总会是成长了些,拿着各自的本体,刀光剑影处,杀出重围。
      他们踉跄的跑过戾桥,安倍晴明的结界将鬼怪挡在外面,不得入门,然后他们狼狈的抬头望向那归地。
      有一人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前等着他们,隐隐绰绰的灯光摇曳在这晚风之中,散发着暖光,那一点光芒将周围照亮,也照进了他们心里,她在等着来人。
      他们快步上去,安歌在见到他们时眼里流出一抹安心的味道,可很快,见到他们凌乱的衣饰和脸上的伤口,怒火慢慢的在聚集。
      她眯起眼,望着被结界挡住的鬼怪,二话不说,拿起剑来去怼死他们。
      “安歌姐姐。”
      “安歌姐姐。”两小只一左一右的扯了扯她的袖子,仰头望着她,眼里似乎闪闪的在发光,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只匣子,被保护的完好无损,递到她的面前。
      有些害羞,脸上晕开了薄红,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生辰快乐,安歌姐姐。”
      安歌似乎没想到,怒气一下子消散了,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后蹲下身,单膝着地,一向平稳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那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只华美的簪子,在月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我很开心。”她轻轻的说着,像是怕惊扰了这个如梦般美好的夜晚,然后再次重复,声音沙哑,“我很开心。”
      她眼角微红,突然间扬起嘴角,恰如满天的烟火,美丽的让人惊艳。
      那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笑了。
      他和鹤丸蓦的睁大了眼睛,随后便回过神来,重重的点了头,眼里都是笑意。
      安歌轻轻的拥住他们,揉着他们的头。
      “我能遇见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而安倍晴明则是躲在门后,望着他们,对他们眨眼,笑的一脸温柔。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总归是要离开,回到他们的主人身边,因为他们本质是刀剑。
      再后来啊,他们便再也没见过安歌了,只是从精怪的口中得知,博雅大人逝去了,晴明大人也不在了,而安歌则是消失在一个破落的神庙里,再也没有音讯。
      他恍惚,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彼时他已经长大,成为了一个风华绝代的付丧神。
      他望着那片月下樱林,月光落在那樱花之上,泛起点点光辉,他伴着风与花,随意行走着,落下满身余辉,然而却比不得他眼中的月辉,那片片樱花落在他身,他也未曾拂去,他仰头,望着天上那道新月,他那绝美的容颜和风雅的身姿与着天上新月相得益彰,美得如一副画卷。
      可他却浑身落寞,带着惆怅。
      会再见面吧?
      “会的。”那清澈如雪融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微微一笑,恰如当年。
      然后,他沉睡着,被一道熟悉的灵力唤醒,等睁开眼时,他见到安歌。
      一个会哭,会笑,会撒娇的她。
      他不知道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她本该如此。
      真好啊,他在心底叹息着,真好啊。
      三日月宗近放下茶杯,敛下眼睑,然后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走到太郎太刀面前,气势沉重而又锐利,带着天下五剑的威压。
      “太郎,我且问你,你会负了安歌吗?”
      太郎太刀回视三日月冷冽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认真回道:“此生不负。”
      “如此就好,但倘若有一日,你负了她……”他眯起眼,不知何时,鹤丸也站在了三日月的身后,用同一种眼神望着太郎。
      那是一种不顾一切都要保护自己珍重之人的目光。
      三日月的视线越过他,望向了那被重重树枝遮住的天守阁,安歌所在的地方,突然间想起了晴明大人的话。
      “安歌她啊,比任何人都要来的敏感,比任何人都要来的没有安全感,却比任何人来的倔,认定一件事,一个人,就算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
      “这样的人,没有人宠着,注定会受伤。”
      他想着,怎么会没人宠着呢,她那么好。
      他会一直看着她,她撞一座南墙,他便砍一座南墙。
      喜也好,悲也好,他都会一同与她担着。
      可是,如今,这个人却不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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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番外·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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