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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叨
陆彦也不知道自己这说起来就起来的怪脾气是从哪儿冒出来,总之现在的他就是不愿意听到琅西这两个字,烦得很。
他又等了半小时,交警可算是姗姗来迟,两三下解决了仨车主之间到底是谁撞谁的问题,又做了几个标准的交通手势,这下子车流才跟挪窝似的动了动。
陆彦是踩着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进的学校。到办公室把包放下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子的热水,他清了清干痒的嗓子,想了半天还是从抽屉里拿了白加黑吃了一粒。
看这喷嚏打的,实在是有些操蛋。
药效上来的还挺,没过半小时,陆彦早就化为装饰的鼻子可算是成功通气儿,喷嚏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打得天昏地暗耳鬓厮磨了。他又再整理了课件,早上来得匆忙,东西都是被他一股脑儿的塞进包里,乱七八糟的一团。
陆彦在去教室的路上正巧碰到沈老师,他想到今儿早的事儿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沈老师,今儿早实在是对不住啊。”陆彦有些愧疚,“我吧,就是让感冒给难受的,口气不太好,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得了,没事儿,你也别记在心上。”沈老师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没关系,顿了顿他又说,“陆老师啊,你有时候就是太认真。”
“啊?”陆彦没反应过来沈老师说的最后一句话。
认真,难道不好吗?
“艾玛,上课了。”上课铃响得很不是时候,沈老师没说什么就进教室了。虽然陆彦心底里觉得即使没上课,沈老师也不会告诉他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感冒的缘故,这节课陆彦实在是上得有气无力,努力扯开嗓子讲话,声音却还是像被闷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一样混里混沌。他也没像以前那样总是忍不住去偷瞄琅西,他其实也没刻意去回避,不过就是怕自己憋不住跑过去什么都不顾的问琅西:昨儿晚睡在哪儿,半夜有没有颠儿被子,睡得好吗……有想我吗?
陆彦讲了大半节课的易错题,剩下十五分钟他留给学生们自修答疑,第一个原因是想着能提高他们的自学和自纠能力,第二个原因是他真的讲不动了。
陆彦用手托着半靠在讲台上,脑子里像是在火山爆发似的,太阳穴那儿一突一突的,而且还挺有规律,那拍子打得——嗒,嗒嗒;嗒,嗒嗒,陆彦都差点儿以为是在跳老年迪斯科呢。
他转了转晕乎乎的脑袋,往窗边那么一瞄就看到琅西举着手,直愣愣的盯着他。陆彦没给人反应,他这节课都没往那儿看过一眼,在讲台上整个人都是朝着前门,连转个身都是逆时针成功绕开那块儿。
陆彦眯着眼,也不知道琅西举了多久了。
“陆老师,我有题目不会。”琅西拧着眉在和他对视了大半分钟之后终于开口。
陆彦动了动身体,没马上就走过去,他啧了一声,这是看穿他打算忽略他所以改变的作战方案么……
琅西的开口,让陆彦没办法只好走到他跟前问,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哪题不会?”
琅西没说话,只是迅速翻开了草稿本上的一页纸递给他。
陆彦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迪斯科是跳得越来越起劲、越来越怪异了,都能连带着让他的小心脏也跟着蹦出了广场舞的节奏。
你为什么都没看我一眼,我很想你,你能告诉我怎么办吗?
这是琅西在那页草稿纸上写着的唯一一句话。
他移了目光对上琅西的眼神,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儿的在草稿纸上回给他。
多、做、题。
再抬头时,琅西撅着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陆彦没再理他只是用眼神警告他:白天好好看书晚上好好练习,爸爸的气儿还没顺呢,你跟着急个什么鬼!
琅西还想再跟他说什么,陆彦起身往其他方向一扫,有好几个同学都举着手等他过去。他把草稿本合上扔给琅西,最后又甩了个眼神给他:爸爸忙着呢。
给几位同学解答了几道易错题,下课铃就如期而至了。陆彦的嗓子干得冒火,跑到办公室又足足喝了两大杯白开。
头依旧很晕,而且还特想睡觉。这白片儿吃着跟黑片儿是一个效果啊,陆彦打了个哈欠,把白加黑的说明书拿出来仔细瞧了瞧。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是比之前更想睡了。
陆彦今天的课少,星期四他一般只有上午高三的两节课,下午高二再上一节,他排了排时间,中午应该能去天台一直眯到下午第二节课。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陆彦觉着自己嘴巴都病得没味儿,也没想着去食堂吃饭,吃着尝不出味道的饭菜,那简直就是人间一大孽事儿!
他拿了腰垫上天台打算去吹吹风清醒下,角落里有几张昨天刚搬上去缺角的课桌椅,陆彦找了处背风口又能晒到太阳的角落,把椅子随意的拼了下,拿腰垫当枕头,就这么半躺着想眯一会儿。
困得很,又头疼得厉害,他感觉自己要是睡着了就算是被人扔到马路上也不会知道。
最近的气温挺高,尤其是这正午,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就算偶尔有两阵风,也并没有让他冷得受不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陆彦感觉似乎是有人在他身上抛了件儿衣服,又给他的脑袋上搭了顶帽子,他一直没醒过来,还以为是做梦呢,因为睡到后来,还……真是有点儿冷。
毕竟快冬天了嘛……陆彦迷迷糊糊的想。
结果陆彦之前定好的闹钟一响,他起身时从脸上滑落的雷锋帽,还有被他裹得很紧实的绿色军棉大衣。
陆彦醒了醒神,这……还真有雷锋呐?
经过中午这么一休息,下午陆彦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算有好转。鼻子的确不塞了,但鼻涕反倒流的更厉害;喷嚏也没见着再打,但嗓子总是痒兮兮得想让他咳嗽几声。
所以这是好转了,还是恶化了?陆彦拿出白加黑的说明书又仔细看了一遍,翻前翻后的翻了一通,最后还是去医务室要了两粒头孢来吃。勉勉强强撑到下课,他算是彻底撑不住了,趴在办公桌上连手都不想动一下。
坐对面的沈老师关心了陆彦几句,大致意思是让他提前回去,班里的学生他能帮忙这看顾。
陆彦摇了摇手,刚想说句不用麻烦,才一开口,结果这咳嗽就跟那什么似的,等阵儿过去了,陆彦也没心情再接着说刚才的话,摆着手又再次示意不用麻烦。
“行吧,那你就尽管在这里休息,自修课我会顺带帮你去你们班转的。”沈老师也没再多说什么。
陆彦点了点头,捞过放一旁的那件军大衣披在身上,不知道是谁的,就先用着吧。
等陆彦再次醒来已经过了放学的点了,他收拾好东西,正想把军大衣先给放一边,一瞄眼就看见衣领上缝着“贾志林”三个字,他拧着眉头,贾志林……管传达室的贾大爷?
陆彦愣了愣把雷锋帽和军大衣拿在手上,去车库之前往传达室跑了一遭。
“贾大爷,这大衣和帽子是您的吧?”
贾大爷是学校传达室的保安,工作有好十年了,平时就爱听个戏儿唱个曲儿的,陆彦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哼着《梁祝》,可入迷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他:“哟,陆老师!”他看了看陆彦手上的衣服和帽子,“您感冒怎么样了?这衣服是今儿中午你班里的同学跟我这儿借的,说您在楼上天台睡着了,怕你感冒着又着凉。”
“学生?”陆彦感觉自己头又疼了一点儿,“我哪个学生?”
“就那个……”贾大爷想了想,“那个转学生啊,然后他家长是爆炸头的那位。”
琅西……
陆彦拧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叹着气儿,他就知道是他。
陆彦把衣服还给贾大爷说了谢谢,一直到把车开出学校,他都没怎么回过神。现在他的脑子里又都是琅西,就像好不容易被驱逐出境的敌人,又举着武器卷土重来攻破他本就不牢固的城墙。
啧,真操蛋!
楼下的丁哥黑鱼馆刚刚开业正做着八折优惠的活动,陆彦点了两碟小菜和一碗皮蛋瘦肉粥打包。回到家随意的捯饬了一下自己,吃了两口饭,收拾了下桌子就躺被窝里去捂捂汗。
正睡得天昏地暗,感觉自己在一个梦又一个梦里来回穿梭的时候,愣是硬生生的被撞门的声音给弄醒了。
他下床趿拉着拖鞋,刚走出卧室就被从大门冲进来的琅西差点儿吓得归了西。
“我靠,你吵吵什么吵吵!”他看了看大门,皱着眉,“您这是准备拆了我的房?”
“你到底病成什么样儿了?”琅西也不管陆彦说的什么,直接扑上来,对他上下其手的跟做人体研究似的,“沈老师刚才在班上说你病得起不来了!我好不容易等放了学没人去办公室找你,你又回家了,那我就来家找你,敲了老半天的门你又不开,我还以——”
“瞎叨叨什么……”陆彦眯了眯眼睛,“没病都给您叨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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