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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佛国(4)
时间为1391年,已是白玛图林进入雅密寺学习的第三个年头。
一天休息的时间,白玛图林想起昨日从《山海经》中看到的天上齐飞的比翼鸟,不禁又想到了贺兰莲,灵光一闪,他抿嘴一笑,掏出在藏在袖中还未写完的诗笺,俯下身继续书写,余光突然看见门口的人影,他忙收起笑容,把纸笺藏回袖中,面容严肃的起身合掌道“贺兰师傅。”
殊不知他平日与人交往要么活泼,要么如见到贺兰莲时变得容易害羞,现在这样异常的表情,更像是一种掩饰。
两人早已熟悉非常,贺兰莲也不再端着师长的架子,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写了什么还藏起来了”
正说着,那张纸片便飘飘悠悠的落在了地上,两人四目相对静默了一瞬,贺兰莲就墩身拿起了纸片,上面写着:我问佛:“为何让我生来残缺?”
佛告诉我∶“那并非残缺,只因能使你与另一半相遇时,拥有一双翅膀,从此比翼齐飞,看到更美的风景。”
此时突然明白了佛说的话。
原来所有的苦涩就是为孕育出最美的情。
贺兰莲读着少年的情怀,刚想说些什么,就有一名僧人气喘吁吁的跑来,“白玛图林,有人找你!”
白玛图林深深看了一眼贺兰莲,便提着袈裟向门口奔去。
来人是隆客大叔,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的阿妈去世了,是自己在家中孤独死去的。
白玛图林呆住了,他的心就像这个寒冷的冬天,呼呼的刮着风,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好冷...
大笑无声,大悲无泪,白玛图林哑声平静的陈述,“隆客大叔我要回去”。
“你阿妈的后世我们都办好了,她并不希望你回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多学些知识。”
又是再寺中学习!白玛图林心中突然升腾起愤怒的火焰,因为学习他离开了阿妈,因为学习他的阿妈孤独死去时,他在哪里?他在遥远的寺庙中,他真是一个不孝的儿子!白玛图林一时钻入牛角尖,对于这座牢笼生出仇恨。
白玛图林执意要回家拜祭母亲,但寺庙并不允许,他的仇恨化成实质,吓得密使连忙出面调解,最终让贺兰莲陪他归家。
祭拜过母亲,白玛图林躺在阿妈的床上,终于流下了成串的泪珠。
贺兰莲上前轻轻的拥抱住他,沉默着陪他。
良久,贺兰莲说道,“你的阿妈升天了,可以寻找她的爱人了,不会再有孤独,也不会再有病痛。”
白玛图林安静着似是在听也似是不在听,过了一会儿,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的说,“我不想出家了,我想念温柔的阿妈,想念慈祥的阿爸,我想念信浓亲切的乡亲,还有这里的山这里的水,我不想离开了。”
贺兰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凝视着他的双目,低声说道“不可能的,因为你是灵童转世。”
白玛图林倏然睁大双眼,惊愕的看着贺兰莲,甚至忘记了哭泣,“什么?”
“今天为你说话的就是柏多坤派来保护与监视你的密使,而我们六位经师本质上是为你而来到瑟赛罗的。”
白玛图林真的要被这突然而知的消息砸晕了,繁杂的记忆开始回溯,犹记得小时家中来了一个让他拿着佛珠而来的阔绰客人,他曾让自己挑过佛珠,走时还为家里留下一大笔金银,印象特别深,是他吗?是他吧!
一时间他的脑袋晕晕乎乎,他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偷听来的。”贺兰莲认真的对他说,“如果你想舍弃这里,我们可以远走高飞,我来教你知识,如果你不想舍弃这里,那么你就必须是灵童。”
转世灵童一经确认就不得更改,哪怕寻找的方法有人质疑,有人不服,但活佛就是活佛,他将时时刻刻受人关注。
“这里有我的阿爸阿妈还有我的回忆,是我的根!我怎么能舍弃呢?”白玛图林想也没想的立刻反驳。
就这样,这个隐秘的话题不了了之,请假的时间一到,二人便回到了雅密寺中。
时间是抚平伤痛的良药,加之,又有贺兰莲细心的陪伴,白玛图林终于走出了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去的阴影。
贺兰莲与白玛图林,都是孤身于世之人,一个需要有人陪伴,一个亦觉得能有个人说话也是极好的,于是两人单独的相处,不经意间的眼神对视与指尖的碰触,都弥漫上了一种莫名的张力,会让人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别过脸,于是经过三年的酝酿二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记得那一天,白玛图林跟着贺兰莲学琴,贺兰莲的大手包裹住他的手为他演示,那一刻,白玛图林突然想让时间变成永恒,他反手扣住贺兰莲的手,与他十指交握。
他心跳如擂鼓,紧张的连血管中血液奔流的声音也能听见,突然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轻笑,他甚至能敏锐的感觉到一团热气钻入他的耳廓,钻到他的心里。
他羞臊的不能抬头,也不敢看他,就听见贺兰莲说,“白玛图林,和我在一起吧。”
他才抬眸回视对方,眼中有如海的深情。
....
心教十诫之一“保持身心清净”即要斩断情丝,斩断男女之欲念,更不用说两个男子在一起。
两人开始秘密的交往,在寺庙中只是偶尔对视,更多时候,贺兰莲会牵着白玛图林的手游荡在瑟赛罗的每一个角落。
也不知道监视的人与被监视的人走在一起,密使是什么想法?
今晚,是一年一度的月神节,月神节是一个关于爱、浪漫、鲜花、天灯的节日,男女在这一天互送花环表达爱意,热闹极了!白玛图林的心在骚动,他站在院中,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曼尼仙花瓣,回眸一笑,向贺兰莲问道,“月神节我们也会去的吧。”
贺兰莲倚在窗口看着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含笑说道,“当然!最美的日子当然要感谢月神赐予的爱。”
太阳沉落于地平线,雅密寺晚课结束的钟声响起,白玛图林抱着一个小布包在寺院外换好了一身衣物,做富家公子打扮,便在转角处等着贺兰莲。
看到人,他眼睛一亮,轻快的小跑过去,“今晚你可真好看!怎么不戴帽子换成假发了?”说着伸手轻轻揪了揪头发。
贺兰莲随着他的力道偏头,玩笑道“快别揪了,我的假发要滑下来了。”
“啊?”白玛图林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就要摸贺兰莲的头。
贺兰莲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道,“快走吧,我们先去吃一些东西。”他转移话题,他的头发本就是真的,如何解释一夜从光头长了这样长的头发呢?
吃了一顿素斋,二人扮作兄弟,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他们光明正大的牵手也不显得突兀。
贺兰莲买了一个花环戴在白玛图林头上,又买了一个花编的手镯戴在自己手腕上;白玛图林则是挑了两个诡笑表情的面具挂在脖子上。
沿路走到小城中央的广场,被欢乐的人群感染,白玛图林的心情雀跃之至,他拉着贺兰莲冲入载歌载舞的人群,随着音乐一起摇晃着身体,随着人群一起去触摸街上大大小小的佛龛。
“你看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贺兰莲掏出手帕为他擦着额头。
白玛图林仰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满脸都是幸福,他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大着胆子飞快的在贺兰莲脸上偷香一口,很是得意。
贺兰莲楞了一下,看着对方只倒映出自己的双眸,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在他的惊愕中,缓缓凑近他的双唇,辗转碾磨。
人群的叫好声传来,白玛图林从迷醉中惊醒,他有些慌张的双手开始推拒贺兰莲。
贺兰莲离开他的嘴唇,迅速将面具附上二人的脸,面具下,他舔舔唇角,意犹未尽。
他凑近他的耳边说道,“去素娜湖放灯。”
白玛图林低着头低低应答,贺兰莲便拽着恋人跑出了人群。
月光照耀下的素娜湖犹如披上一层银纱,有风吹过,湖面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贺兰莲领着白玛图林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白玛图林跑后气喘吁吁的问道,“怎么跑这么远?”
贺兰莲勾唇一笑,意味深长的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啊!我们快点灯吧!”白玛图林害羞的打断,装作忙碌的撑开天灯。
“这么迫不及待?”贺兰莲继续调侃。
眼见着恋人有恼羞成怒的迹象,贺兰莲耸耸肩,为白玛图林磨墨润笔,“你想写什么?”
“才不告诉你,我偷偷的写,你不要看。”
贺兰莲递过笔,就蹲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白玛图林咬了一下嘴唇,默默的跟他对视,过了一会儿,他乞求道,“你不要看好不好?”
贺兰莲只好转到另一边拖着下巴看他写。
白玛图林写过心愿,起身抓住天灯对角的褶皱,叫道,“莲,你点火吧~”
当天灯晃晃悠悠的升起,笔直的升上夜空,贺兰莲从身后抱住白玛图林,低头舔吻着他的耳廓,吻着他修长的脖颈。
白玛图林闭着眼,睫毛颤动,发出轻哼。
朦胧中,二人的衣物一件件滑落,贺兰莲横抱起白玛图林一步一步的迈入素娜湖中,须臾,那一片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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