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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江都,依江而建的一座城市,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小渔村,经过几百年的风雨洗礼,慢慢地居然汇聚成了一个繁华都市,商人云集,南货北宝,俱在此地中转,风水聚宝,隐隐有着跟首都龙焱一争高下的冲天贵气。要说江都最有名的行业便是漕运,而漕运业的翘楚便是越漕。越漕拥有全华国最大的船队,资本雄厚,而且船队水手训练有素,每次船队出行必有功夫好手护航,尽管价钱比其他家贵上不少,还是有很多人愿意选择越漕的。
江都城东有一处不大不小并不起眼的府邸,说它不起眼是因为在富豪云集的江都,这个宅邸的规模与式样并不出众,外观看起来不过是个殷实之家的宅院。而事实上,这里正是越漕的的真正总部,而不是江都城中心那个建得威风八面的越漕总会。每天傍晚会有一驾普通的青油马车驶入这个宅院,马车里坐的是越漕大掌柜齐利,到这里来报账。不过这个大掌柜却做得隐晦,明面上他的身份不过是越漕分管总务后勤供应的主管,这里不过是他的宅院罢了。
齐利步入后院,听见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心知这便是家里的年方三岁的三少爷齐铭。小小孩儿长得模样甚是齐整,圆圆的雪团子脸,大大的眼角上扬的眼睛,黑色的瞳仁比同龄小儿大的多,黑得让人似乎看不到底。这会子他正拽着家里的大黑猫飞雪在玩,那猫儿甚是不耐烦,一直伸直了身子要跑,但是小家伙手重的很,拽着猫的两条后腿不撒手,黑猫恼了试探着往小孩儿手上脸上抓,最后还是没下手。小孩子更加得意,在猫身上一顿呼掳。听到齐利的脚步声,小孩儿甜甜地打了个招呼:“利叔好。”齐利笑眯眯地回应:“三少爷跟猫玩呐?大少爷和先生在后面书斋吗?”齐铭奶声奶气地回答:“大哥哥、二哥哥还有先生都在书斋念书呢。”说完又自顾自地去揉搓手里的大猫。
书斋里齐白正在拨着算盘珠子算账,大公子齐烜正指点齐鈺写字:“你看,你应该腕部用力,不要拿手指使力捏来捏去的,这样写得跟虫爬得似的。”齐利走进书斋,行了个礼:“大少爷好,先生好,二少爷好。”三人齐抬头看他,齐白放下手里的算盘,站起来给齐利看座。齐烜招呼了一声利叔后,继续教导齐鈺写字。
齐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听齐利回话。齐利侧坐在椅子上,左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必敬必恭地汇报:“今日回报说汇通的那批绸缎已经到了京城,汇通下午将余下的运费支付。鸿翔的皮货停泊在分码头,只等运费缴齐便可卸货。越漕甲组、丙组、戊组、辛组均回报说航行状况良好,无异常情况。乙组坏掉的大船也修的差不多了,月底就可以投入使用。休假的己组还有五天假期结束。”齐白嗯了一声。齐利递上这半个月的账册,觑了觑齐白的脸色,斟酌着想说些什么。齐白抬眼看见了他的神色,皱了皱眉,不紧不慢地说:“齐利,有什么事尽管说。”齐利连忙回答:“禀先生,今天有单生意,小的没敢接,特地来请示您。”“哦?”齐白一挑眉。一边的齐烜也来了兴趣,叮嘱齐鈺自己好好练字,抬腿走到两人身边坐了下来。
“是江都总督府的生意。”齐利说。“哦,官府的生意啊,只要他们来找,但接无妨啊。”齐烜把玩着手里的一只墨色玉麒麟接话。齐白却没吱声,听齐利继续往下说。“可是,他们要求托运的是人。”“哦,什么人?”齐白询问。“是今年整个江州的所有参与选秀的秀女。这些秀女都江州各世家贵族的千金小姐,江都总督府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想让我们运送。”越漕有个不成文而且隐晦的规矩,就是跟华国皇家相关的生意不接。不过,一般皇家也不会找民间漕运,这倒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跟皇家相关的生意。
齐白哼了一声,说道:“秦江这个老东西,私下里把官船派去干私活,抢了我们的生意不说。这会儿官船回不来,倒想到让我们救急了。”说完他食指指节不紧不慢地扣起茶几。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权衡思量事情了。过了好一会儿,齐利小心地说了一句:“迟早都是要接触的,少爷也……”齐白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瞪了一眼齐利,齐利顿时冷汗下来了,连忙退下了。
三年过去了,三年前那个亡命的晚上在齐烜的记忆力从未褪色。那一晚齐烜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了母亲父亲,带着两个幼弟亡命天涯,在游荡了一年后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江都才安定了下来。齐烜知道齐白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他不只一次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发脾气要去救娘亲和父亲,齐白却是嘴巴闭得紧紧的什么都不肯说,齐烜闹得再厉害也没用。齐白对齐烜说他答应过一个故人不要告诉齐烜任何事情,如果齐烜执意要知道,那就在他十八岁成年时告诉他事情真相,那故人是为了他好。尽管齐烜又急又恨得睚眦欲裂,但是却得不到任何情况的说明。更可恨的是,能给他一些依仗的凌天逸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失踪了很久的黑猫飞雪在逃亡路上出现在了齐烜面前,跟着他四处颠沛。经此大变,当初那个闲适富贵温文的公子气质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平常不辍修炼,目光炯炯,内蕴精华,又拜了家中武功修为甚佳的暗卫首领夜枭为师父认真学习剑术,进展甚快,连夜枭也惊叹不已,因为剑术最好是从幼儿启蒙时就开始学,这样才能有大成就。而齐烜幼时病弱,根本不曾接触正宗的剑术,十五岁上学起,学了三年倒像是别人学了二十年似的,傲慢的夜枭也早就收起轻视之心,真心实意地把齐烜当徒弟看,把自己全身本领倾囊而授。
齐烜三年前总是微笑温柔的眼睛逐渐变得严肃凌厉,父亲和母亲的下落不明,可自己却以被保护的理由不能去寻,而且他们会这样居然也是因为自己。这件事天天月月都在折磨齐烜,让这个当初理想是做个富贵闲人的少年成长成了经历风霜的凌厉白杨。
齐利咽下去一半的话让人猜测,而齐烜也是聪明人,从齐白及越漕这两年的行事营运上来看也有了自己的猜测。他让齐鈺放下笔去找齐铭玩,待齐鈺出去后,他语气郑重地问齐白:“先生,我爹娘当初的事情是不是跟皇家有关?”齐白听了之后欲言又止。齐烜一梗脖子,咚地一声跪下了:“先生,我已经十八岁了,您当年说在我十八岁时要告诉我真相。先生您不可食言。”齐白冷眼看了他半晌,最后冷声说:“我是想多护你两年,如此看来倒是我强迫你了。”齐烜一顿,说:“先生,我没有这意思。学生十分感激先生的维护。只是三年没有任何爹娘的消息,连爹娘的生死都不知,我实在是太忧心,真是枉为人子。”
齐白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将事情真相告诉你。你且跟我来。”齐烜起身跟着往齐白自己的小书房走去。进门之后,齐白关上门后,到书案前面左三下右三下地挪动起了那个放在旁边的半人高的青松盆景,书案背后的那堵墙缓缓地移开了,露出了一个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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