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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季平安小跑着回到前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宾客多已落座,正在等候吉时,观两人新人对拜之礼。
季平安跳着脚,见到苏与荷与苏有庸落座,连忙小跑过去,坐于一旁。
苏与荷嗔怪,“馒头,找你半天不见踪影。”
季平安急匆匆坐下,眸光闪烁,“没去哪,看,新娘子!”
季平安为了转移话题,手指指向院子中,姬埃红衣飘飘,团凤刺绣栩栩如生,面色欢喜,笑容温婉,好一个玉面郎君。陪嫁丫鬟搀扶着新娘子慢慢走到姬埃身边,新娘头盖喜帕,喜帕之上一对戏水鸳鸯,浓情蜜意。
今日是姬埃成亲的大好日子,姬垣也从连云峰回了家,立于姬埃身边,皎如玉树,顾盼神飞。姬垣凑近姬埃,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吉时已到,可还不见父亲,大哥可知父亲在哪?”
姬埃脸上带着几丝焦虑,刚想开口唤下人前去找一番,院中忽地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那笑声宛如长长指甲抠刮着砂纸,听的人头皮发麻,心里发寒。
一阵风过,只见一对新人面前出现了个头戴斗笠,身披黑色斗篷之人。
季平安看着那斗笠好生熟悉,细细一想,差点吓了一跳,这不是蛊雕么!
来人嗓音嘶哑,笑道,“在下蛊雕,前来恭祝姬公子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来人正是蛊雕。
姬埃将新娘子挡在身后,频频皱眉,“劳烦白虎堂堂主亲自前来,姬埃不甚惶恐。”
蛊雕一把掀起斗笠,一张扭曲可怖的脸突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不少宾客忍不住惊叫出声,新娘子忍不住用手捂住嘴,惊吓声从指间溢出。姬埃身形还稳,只是面色一闪,显露出心底的惊愕。
蛊雕脸上疤痕扭动,微微张嘴,一双眼紧紧盯着姬埃,眼中火光闪动,“如此良辰美景,红妆高烛,姬公子大喜,可还记得故人?”
姬埃惊疑,凝眉问道,“故人?何意?”
蛊雕仰天大笑,笑中却带着几丝声嘶力竭,本就沙哑的嗓音更加混沌,就像一把断了弦的二胡,“你都忘了……我去记着!”
说完解下斗篷,里面居然穿了件红色的喜服!那喜服红的刺眼,缎面光滑,衣炔翩飞,宛若闪着点点星光,可那西服上的图案却很是奇怪,两只鸳鸯一模一样,羽色艳丽,并带有金属光泽,额和头顶中央羽色翠绿,与后颈的金属暗绿和暗紫色长羽形成冠羽,头顶两侧有纯白眉纹,竟是两只雄鸳鸯!
姬埃面色大变,心口闷敦,像一块大石压在胸口,脱口而道,“半池!”
蛊雕嘶声而笑,笑中带着几分狠辣,带着几分低愁,带着几分狂乱,“半池明月照尘埃,画空疏影爱恋狂。
心随尘飞方落定,思之如狂已入骨。
好一个痴傻糊涂,心酸愤恨的月半池!”
新娘浑身一震,猛地掀开喜帕,双目死死盯着蛊雕,神情又怕,又恨。
这新娘便是武林大会那日相伴姬埃的女子。
姬垣满目不可思议,呆呆的看向蛊雕。
院中不少人变了脸色,私语起来。
苏与荷惊得脱口,“玉面花郎月半池!难道他没死?”
季平安还没来得细问苏与荷,姬埃满面痛悔,嘴唇微颤,岩地带着几分希冀,却又不可置信,“你真是半池?”
蛊雕冷声一笑,“那把大火烧死了月半池,剩下,乃是蛊雕!”
姬埃听到蛊雕这一句,眼里浮现晶莹,满心欢喜,但见蛊雕如此模样,心里针扎一般,哽咽不能言,定定看着蛊雕,伸出手想拉住蛊雕,“半池,你没死……”
蛊雕嗤笑不已,一把拍开姬埃的手,“月半池行走江湖,与你相遇,彼此惺惺相惜,而后相恋,你与他与月老面前发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不离不弃,愿结连理。可笑这月半池竟然听信于你,穿着身喜服在红叶山庄等你成亲,可没想到,你惧怕和男子相恋,身败名裂,竟对他痛下杀手!月半池没等来红妆高照,等来却是漫天的大火!火灭人寸,过往湮灭,恨意长存!”
姬埃满面惊异,一张脸浑无人色,“半池,我并未放火!我那日当真前往红叶山庄与你成亲,等到时只见满眼荒芜,红叶山庄已成灰烬,便以为你葬身火海……”
姬垣神色焦急,连忙开口,“蛊……月大哥,我大哥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来!你说我大哥惧怕身败名裂,从而放火,可我大哥为了和你在一起,把此事早就和父亲说过,父亲大怒不已,把大哥赶出家门相逼,大哥无所畏惧,匆然离家,为的就是前往红叶山庄去寻你!父子不相认大哥暂且不怕,还怕什么身败名裂?”
蛊雕一事心神不稳,攥着喜服,“此话为真?”
姬垣神色坚定,目光不转,“姬垣从不言假!”
蛊雕思索一顿,手中暗器飞出,直插新娘胸口,那暗器来得突然,速度极快,众人不觉,只闻新娘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胸口插了枚梅花小刀,鲜血直流。
姬埃大吃一惊,连忙扶住新娘,点住穴道,止住血流,“乐婉,可还
好?”
姬垣看向蛊雕,怒道,“何必伤及无辜!”
蛊雕惶然,眸中恨意翻滚,就像滔天巨浪,“当日放火的便是江乐婉!我被困火海,听得一声笑声,那人道她是姬埃未过门的妻子,姬埃嫌我碍事,她的了姬埃的令,便来放火!”
姬埃浑身一怔,茫然脱口,“乐婉,是你放的火?”
江乐婉吐出口血,血中泛黑,笑的舒眉,“是我!我和你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从小便想着嫁与你,可恨,可恨,竟出了个月半池!只要没了月半池,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我只恨那把火没能少你死!”
姬埃情绪激动到无法克制,一下子放开了江乐婉,“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江乐婉撑着地,坐起身来,唇边一丝鲜血很是扎眼,“我为何不能?
你只为月半池心痛难抑,可却不知我的心又怎会不痛?这八年来,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就是希望你忘了他,与我成亲,我穿着这身喜服,坐着轿子进到姬家,你可知我有多欢欣?透过喜帕,见到你对我一笑,你又可知我有多快活?”
江乐婉说完,喘得厉害,气息不稳,血吐的停不住。
蛊雕笑得开怀,一袭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姬埃连忙弯下身子,探向江乐婉的脉门,姬埃一探之下吃惊不已,“刀上有毒!”
蛊雕温然开怀,“这乃是锁花手里的断肠草,你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姬埃心口砰砰直跳,江乐婉大咳一声,一大口血全喷在姬埃心口,热的烫人,随即双手一松,人事不知。
姬埃轻轻放下江乐婉,缓缓站起,眼底都是痛楚,“半池,你回来,我好生开心,就算你容貌竟毁,我也会悔婚离去,陪你相伴到老,你又何须伤她性命?”
蛊雕咧嘴而笑,森然不已,沉气道,“她害我至此,我还要饶他性命?怎生可笑!你依然如此,就算当初那场火不是你所为,我两也已不复从前……”蛊雕说道后来,语气低沉,声音有些低迷的潮湿。
姬埃见蛊雕如此,心神剧痛,刚想出口,谁知巨变突生,江乐婉还为断气,猛然起身,顺手抽出姬垣的佩剑,面色毒辣,一剑刺向蛊雕!
此剑刺得飞快,由不得躲闪,蛊雕也变了神色。
江乐婉一剑刺下,剑锋恨快,姬埃脚尖一转,挡在蛊雕身前,一剑穿胸而过,剑尖都是鲜血。
江乐婉惨叫一声,瘫倒在地,气绝。
姬垣大吼一声,想要止住江乐婉,却也来不及。
姬埃站不住,向后倒去,蛊雕魂不自主的伸出手,接住姬埃,嘶声裂肺,“姬埃!”
姬埃胸口流血不止,脉搏微弱,眼色却亮的惊人,眸色里都是沉静柔和,宛如夜里无风般的大海,虽有浪花,却是柔波。
蛊雕悲痛不已,顿觉姬埃的眸色锐扎在心上,扎进又拔出,那种抽离的痛楚激得说不出话来,只剩滴滴泪珠,就像那铺天盖地的大雨一般倾泻而下。姬埃微颤这伸出双手,摸上蛊雕的脸颊,手里那张脸全无半点光滑,触手全是疤痕,姬埃心里痛惜,面上却轻笑一声,“半池,和你在一起之时,我唯愿常常相伴,一起到老。怎奈苍天作弄,我两分隔,此番再见,我心里甚是满足,心里满腹话语,却只有一句:琴瑟在御,岁月静好。”说完手一松,瘫到身侧,含笑闭眼。
蛊雕嘶吼惨叫一声,这吼声可怖异常,就像地狱里的猛鬼,虽然恐惧,可有却悲人心肺。
姬垣跪在姬埃身旁,泪流不止,双手紧握,指甲抠进掌中,一片血红。
蛊雕坐直身子,语气微凉,如雨雪霏霏,却带着一股淡然,微微一笑,在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显得诡异吓人,可是眼里眸色骤然闪动,真真是带着笑意,声音听来还是一样的嘶哑骇人,此刻莫名的多了些柔情,“好一个琴瑟在御,岁月静好。你这辈子,所过最好听的,也就这一句罢了。你许我个琴瑟在御,我便还你岁月静好……”言罢,紧紧抱住姬埃,姬埃胸口的长剑穿过蛊雕,两人身穿喜服,环抱在一处,密不可分。
姬枫岸面色大惊,忽地喊道,“阮赤水,你来此作甚!”
云月颔首,呼吸间有幽凉的气息流转,语气淡然,“我来此作甚?自然是取你的命。姬公子在前院成亲,而父亲在后院被杀,真是让人伤心。也不知,他可喜欢我这份贺礼?”说完灿然一笑,玉面生颜。
云月身穿白衣,一尘不染,容颜俊美,像是翩翩出游的贵公子,潇洒俊逸的读书人,端的不像个魔头。
姬枫岸骤然站起,双目瞪圆,“你妄想!你先除了叶家,而后暗害上官家与霍家,现在也对姬家出手,无非为了一统江湖!我断不能让你如愿,称霸武林!”
云月笑的开怀,脉脉含笑道,“你以为,我对你们出手,是为了称霸武林?”
姬枫岸冷笑一声,“否则还能为何?”
云月收住笑,白色长衫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光,一字一顿的说道,“为的是,萧云,萧月。”
姬枫岸身子一僵,云月眸色一变,双目血红,周身散发着巨大的寒气,朝着姬枫岸打去。
那双红得吓人的眼睛直直望进姬枫岸心底,姬枫岸遍体生寒,耳中还在回响这云月口中之话,心跳得厉害,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云月双手穿胸,直掏心窝。
姬枫岸双眼大挣,胸口一空,气绝身亡。
云月眼底红色褪尽,抽出手来,那双手上都是鲜血,滴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响,屋里血气密布,腥气逼人,云月清闲潇洒,煞气竟收,拿出个白色帕子,一根一根,姿态优雅的擦着手指,顺时,一双手又变得干干净净,指尖修长,柔如青丝。
云月恣意一笑,将那帕子一扔,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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