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侠骨

　　石秀急急忙忙出了汴梁城。
　　早晨高俅那厮突然下发命令，要抓住附近所有年轻女子一一检查，石秀提过万一罪犯已经跑了呢？
　　太尉阴险的笑了：“总会查出来的。我要命令各州各府都这样。”
　　于是，中午他就出了城，不管怎样一定要把这个消息给雪傲，让她快点带林娘子上梁山泊。
　　但愿雪傲还没离开。
　　急切的心情让他无法静下心，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砰砰砰！石秀敲响了老妇人家的门。
　　雪傲正在屋子里凝神细听，因为察觉到外面有杂音，却听不出来是什么。
　　她趴到了地上，隐隐有大片脚步声。
　　突然，门响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顿时愣住了，老妇人过去问道：“谁啊？”
　　石秀也没听清楚声音就说到：“雪傲，不好了，出事了！”

　　话音刚落，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屋子里的雪傲也同时注意到了这声音。
　　石秀猛然回头。
　　雪傲拿起剑赶紧跑到门口侧耳听。
　　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冰冷透骨，直刺人心。
　　十几把刀抵在了石秀的脖子上。
　　他才明白，被算计了。
　　放眼望去，一片片的官兵，何止几百号人。

　　屋里的雪傲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冷静下来！雪傲命令自己。
　　这件茅草屋孤立无援，到处都是官兵。被抓？倒不如放手一搏！
　　雪傲拿起一把朴刀，又快步去拿了许多飞镖，蒙上面纱，准备出去。
　　“雪傲！你要干什么！”林娘子喊道。
　　雪傲回过头来，嘴角略微向上扬起。
　　“嫂嫂，在这里呆着吧，等到外面没动静了，你就去梁山上找林大哥吧。”
　　林娘子心头大动，这怎么像遗言一样。
　　这一切，这一切转变的太快了吧！
　　“雪傲！”林娘子拉住了要往外走的雪傲。“你别出去，外面很多官兵，你出去是死路一条的！”
　　“雪傲知道。”她反而变平静了。
　　“嫂嫂以后找不到我不要担心，也许只是杀散了而已。”
　　“如果我不去的话，咱们都会被抓的，吴奶奶也不能幸免。”
　　“嫂嫂，放心吧，雪傲的功夫也不是吹得。”她微微一笑。
　　“雪傲……”林娘子愣住了。
　　雪傲突然挣脱开她的手，迅速打开门，随即砰地把门关上。
　　林娘子的手空在了那里。

　　雪傲出来了。面对她的是脸上写满焦急和惊讶的石秀，扑面而来的是刀剑相逼的凛然寒气。
　　她悄然把武器藏到了身后，以同样犀利的而目光，回视着官兵。
　　“雪傲你怎么这样啊！这——”
　　“石秀哥哥，这屋子又没有后门和密道，你让我怎么走，再说，事端由我挑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雪傲挤出一个微笑。
　　“哼！要么乖乖地跟我们回衙门候审，要么莫怪我们刀剑无情！”领头的官兵说道。
　　雪傲以目视石秀，悄悄动了动手中的朴刀，示意他这里有兵器。
　　石秀会意。
　　两个人慢慢靠近，突然间，石秀大喝一声，一弯身子，躲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刀，接住雪傲扔出的朴刀，砍跑了围在身边的官兵。
　　雪傲也同时亮出了雪溶剑。

　　“好大胆！”官兵头头喝道，“给我上！”
　　众多人持刀展开进攻。
　　雪傲望望小屋，脑子飞速思考着，最后决定——
　　“石秀哥哥，分开吧，尽量把官兵吸引走，离开嫂嫂这里。还有，切记不能让官兵进屋。”她小声说。
　　“好。保重！”
　　两人互相一点头，立刻向左右两边拉开，却都是向着东京城的方向移动。因为只有把官兵往城里逼，才能给林娘子提供逃跑的机会。

　　屋子里，林娘子听着外面阵阵的厮打声，揪心地疼。终究是按耐不住，她偷偷开启一条缝隙，窥视外面。
　　突然见一个人朝自己这里跑过来，举刀直削自己面门。林娘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关上门，却是门没关死的时候，来袭的人突然停住，全身剧烈地抽搐一下，随即倒在了地上，林娘子再略微开开门，看到他的脖子上嵌着一枚飞镖。

　　雪傲已经和十几个人接上了手，铿铿锵锵全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她把雪溶剑法使得如行云流水，无人能伤着她。
　　往石秀那边看去，他的刀口已经被染红，身上也有斑斑血迹。
　　却发现自己的剑，还是锃亮。
　　周围的官兵竟都驻足，刚才雪傲的那套剑法打得太过精妙，让十几个人无法找出她的漏洞，但是他们的潜意识中有很多动力促使他们一定要继续进攻雪傲。
　　士兵之间不知道互相说了些什么，既而，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雪傲不明白为什么都开始攻击自己。直到，那一剑刺了下去——
　　雪溶剑穿透了一个人的脖颈。雪傲刚欲将其抽出，却突然浑身发凉，冷汗直出，手略略抖了起来。
　　她，杀，杀人了！
　　看着鲜血从缺口处渗出，雪傲手好似瞬间力气全无。
　　然而，旁边的官兵却要去抓这几瞬的机会，举枪来攻。
　　雪傲很快回过神来，残酷事实让她不得不抛掉个人杂念。迅速抽出雪溶剑，继续抵挡。
　　血从那人的伤口处如柱般地涌出。
　　雪傲撇过头，不再看那人。
　　左手握紧拳头，右手紧抓剑柄。
　　杀人！杀人又何妨！

　　围上来的官兵越来越多，雪傲也渐渐克服了心里障碍。
　　因为毫无退路，不杀官兵，那些官兵就要杀她。
　　因为你死我活。
　　因为能杀人，剑招才能更显现地淋漓尽致。
　　刺，拨，撩，挑。
　　白衣飞舞，浑如一条白翎凤凰，在人群中左冲右撞。
　　所到之处，剑气逼人。
　　雪溶剑刺进官兵的小腹，雪傲余光看清后面来人，猛地踢一脚，双手使劲抽出剑，扫过站成一圈的官兵。
　　霎时，白衣处处都是血渍。
　　于是这样，官兵的眼中多了几丝畏惧的神情。
　　雪傲回头一望，又有人向屋子跑去，一个飞镖掷出去，正中官兵的后脑勺。
　　既而，她又重新投入战斗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她的眼，逐渐显出了血丝。

　　不过，再精妙的剑法也会有无济于事的时候。
　　官兵人数众多，都快两个时辰了。
　　雪傲累了。
　　她的动作渐渐变软了。
　　下手稍稍轻了。
　　于是官兵有机可乘了。
　　她一个不留神，下身被封住，四周充满着矛头反射的寒光。她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雪溶剑锋利的剑刃，划裂下面木质的枪柄。
　　然后跳起，躲过致命的进攻。

　　远处，石秀也是杀的刀口卷起。但是他毕竟是男人，力气多。
　　他看到雪傲就要坚持不住。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大喊道：
　　“雪傲——挺住——”
　　雪傲望去，丢过一个苦笑。

　　屋子里，林娘子看得心惊胆颤。
　　“这样下去，雪傲会死的……石秀也会死的，不行啊！”她自言自语到。
　　可是——雪傲，对自己恩情如山，不能让她为自己而死。不能！
　　那么，自己出去，会不会分散官兵的注意力、让雪傲有机可以逃走呢？
　　行，就这么办，她暗下决心。
　　吴老妇人看着林娘子踌躇不定的眼神，很快猜测到她的想法，经验丰富的她很快就能判断出林娘子如果出去会发生什么。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吴奶奶说道。
　　林娘子回过头，“奶奶，谢谢你了，不过我不能让雪傲因我而死。”
　　林娘子这是拿定主意了。
　　她刚想要出去，却又想起些什么。

　　快速回到屋子里，拿出笔墨纸砚，飞笔疾书，写完了一篇……遗书！
　　吴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疼在心里。
　　她还继续劝道：“你不能出去，你要是出去的话……”
　　“奶奶，你就不用担心了。”林娘子打断了她。
　　老妇人毕竟年老，说不过她，也拉不住她。她也无能为力了。

　　“请奶奶收好这封信，如果雪傲能回来的话，让她带着吧。”林娘子噙着泪，说道。
　　“给……相公……”她最后扯出了几个音。
　　随即，破门而出。

　　直到后来，雪傲依然分析不出林娘子的决定到底是好是坏，对于雪傲自己的良心来说，肯定是坏事儿。但是，也许这一举动，真真的救了雪傲。
　　门外，杀声阵阵，喝声连连。
　　连续的搏击已经让雪傲精疲力竭了，然而这官兵数量却还是没底，杀跑一拨，又来一队。
　　自己身上呢，大伤没有，小伤不断。
　　石秀已经杀散了，这也不是他想要的逃跑，而是官兵把他一直逼着，离雪傲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发现有士兵前赴后继跑向石秀的方向，便知道石秀没事儿。
　　突然，有些士兵向小屋方向看去。随即是一些人的惊和声。
　　她也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吓了一跳，就差惊讶得一个气没喘上来把自己憋死了。
　　却见林娘子站在门口！
　　“雪傲——你逃吧——”她呼喊着。拼命挥着手。
　　雪傲顿觉脑子“轰”地要炸开般，本能地喊道：“嫂嫂——快回去，不可以！快回去——”
　　然而这是在战场上，直觉告诉她，后面还有偷袭的人。
　　回头，砍倒了想要攻上来的人。
　　林娘子没有听她的，还呆站在门口。也许是满地污血和空气中弥漫的腥味让她大脑短路。
　　于是，大量的士兵冲向了林娘子。
　　“不——”雪傲大叫。快速跑起来，腾空，踩着官兵的头超越了他们，挡在了林娘子面前。
　　犹如山一般，护住了她。
　　官兵却没有收住步伐，一部分矛头被雪傲挡掉，而另一部分，则指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娘子。
　　雪傲见势不妙，立刻侧过身子抵住了那些剩余的枪头。
　　却不料这一动作暴露出了左下方的破绽。
　　一个脑子稍好的官兵迅速反应过来，提刀猛地刺过去。
　　霎时，一股冰冷寒彻雪傲全身，低头看去，一把刀已经深深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她顿觉喉头一紧，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却是喷出一嘴鲜血。
　　躲在雪傲身后的林娘子看到雪傲僵在那里，不明所以，又看地上慢慢出现了红印，鲜血在地上绽开了……
　　她捂住了嘴。
　　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老妇人不让她出来。原来——自己出来不会让雪傲脱困，反而会成为她的累赘。

　　身上的疼痛让雪傲脑子一片混乱。
　　好像有一股黑暗，正在慢慢吞噬着她。
　　挣扎中，面纱掉了……
　　然而周围士兵的一声大吼把她从昏暗中拽了回来，她睁眼抬头一看，无数的武器再次指向她。
　　就在这一刻，士兵们看到了雪傲的真实面容，跟那通缉令上差之千里，不由得一惊，纵然是东京烟花之地美女无数柔乡处处，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如此强烈的杀气，英气逼人的脸庞上愤怒的表情，竟让他们惊恐了，停住了手……

　　雪傲却想不了这么多。
　　也许，要活捉自己？
　　但这个瞬间，已使她有机可乘了。
　　使劲一抬脚，踢掉离自己最近的人。
　　猛吸一口气，用力拔出了刀，拼命扔向偷袭的，那人应声倒地。
　　众官兵看去时，刀深入骨。
　　雪傲却又是两眼一黑，跪在了地上，赶紧用剑撑住，摇摇晃晃。

　　“杀——”官兵们大喊道。
　　雪傲扫过进攻的腿，打了个滚站了起来，继续战斗。
　　还护在林娘子身边，不断抵挡着，却难以再进攻了。
　　而林娘子呢，愧疚难当。虽然雪傲一直在喊“嫂嫂快回去！”但是她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在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论如何也要救雪傲。
　　于是，林娘子突然趁雪傲离开她几步远的时候，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狠命地跑去。
　　“快看！那娘们儿跑了，追啊！”一个官兵喊道。
　　雪傲看去，林娘子已经跑出了好远，大批官兵追了过去，她刚想故技重施，腹部却使不上劲了。
　　而且，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又一支□□进了她的胳膊。
　　雪傲手上松弛了，雪溶剑咣啷调到了地上，她连脚也抬不起来了，最后只用拳头打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吃痛松了手，雪傲抓起枪，向那人掷去。
　　雪傲赶紧用左手拾起剑，操起不是很熟的左手剑法。
　　然而，一波未平，前面却又有骑着马的将领前来捉拿她。
　　再看去，官兵们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竟然看不见林娘子了。
　　难道说……
　　雪傲悲愤交加大喊一声，“嫂嫂——”
　　这一声，几乎喊哑了她的嗓子。
　　却没有语言回应，有的，只有一声让雪傲撕心裂肺的嚎叫，那是林娘子的。
　　眼泪，渐渐渗了出来。
　　心冷了。
　　意沉了。
　　有的只是冰一般的躯体了。
　　伤痛着，却浑然不觉了。
　　心痛盖过了一切。
　　雪傲没劲儿了，身体也软绵绵的，那一声哀号喊碎了她的心。
　　心里没有了能让她继续战斗下去的支柱了，也许……不想再抵抗了吧。

　　“你们怎么回事儿，这么长时间还抓不住一个小姑娘！”那将军大声呵斥道。
　　“她……她太厉害了，又让活捉，我们……”一个官兵依然是战战兢兢地说。
　　“不管了，杀了杀了！”将领大吼道。
　　他拍马前来，举矛直刺雪傲心口。
　　雪傲眼看着这矛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不想再挡了。
　　闭上眼睛。
　　嫂嫂，慢走。
　　等！我！

　　然而，死亡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只听见马悠长的嘶鸣声。雪傲睁开眼，看见那将领被摔下马去。
　　眼前矗立着一匹棕色的健马，正向自己颔首低眉。
　　众官兵都傻眼了。
　　刚才它是无比的凶猛，眼神变得相当凄厉，比当时雪傲的眼睛，还要恐怖地多。
　　为什么它面对着众人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姑娘，竟是如此温顺。
　　忽而，硝烟浓密的空气中仿佛传来了一个声音，深沉，却又空灵。
　　“雪傲，坚持住，坚持住不要泄气！上马啊！”
　　那声音充满磁性，促使雪傲爬了起来，翻身上马。
　　马长鸣一声，突然迈开步子，向远处拼命地跑着，跑着。
　　等待官兵反应过来，什么也没有了。
　　“完了，这下怎么向太尉交代，死了这么多人，却一个也没捉着。”那被摔下的将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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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秀终于杀了出去。
　　他安全了。
　　也不知道雪傲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了，离开这里吧。
　　石秀扔掉卷了口的刀，漫无目的地走远。
　　从此，便飘落江湖……
　　直到第二年的这个时候，他到嵩山里祭拜慕容旭夫妇，又遇见了雪傲。

　　雪傲已经没了知觉。趴在马背上。
　　这马跑得飞快，却走得都是寂寥无人的山野小路。翻山越岭，坎坷颠簸。
　　雪傲也不知道它将要去哪里。却坚信着，任它去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天？亦或是两天吧。

　　天气越来越寒冷，恍惚间，天上已经飘起了雪。
　　时间为何过得如此快？
　　地上发白了。
　　地上白透了。
　　她感受到，马的步伐原来越慢，驮着自己的背越来越轻……
　　扑通一声，马一头栽倒在地上。
　　雪傲也被摔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向那救命恩人。
　　它已经口吐白沫，死掉了。
　　雪傲痛心疾首，趴在马身上痛哭起来。
　　一直以为自己多么坚强，没想到救人不成，把自己，把林娘子，也许把石秀哥哥也……搭了进去。
　　为什么自己的计划会失败。
　　为什么一切的转变都那么快。
　　为什么，现在，最后的靠山，却也离自己而去了。
　　雪傲的哭声越来越小，脸上的眼泪也干了，渐渐没了动静。
　　像是在睡觉，亦或是昏倒在地，再有可能……
　　茫茫雪原中，雪傲和死马显得无比的渺小。

　　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们的身体周围忽然被一团紫气包裹起来，然后，一个飘摇虚渺的身影，从马的身上窜了出来，一只手伸出，温柔地擦了擦雪傲脏兮兮的脸。
　　雪傲沉沉地昏睡在雪地里，却突然感到身体暖和了起来。
　　她渐渐有了意识，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枕在一个臂弯里。
　　一个厚重的肩膀，一个坚实的怀抱。
　　抬起头，对上的，竟是……
　　父亲关切的笑容。
　　亦如小时教授自己武学的时候，
　　亦如她仍准第一个飞镖的时候。
　　亦如看着自己和母亲琴瑟和鸣的时候。
　　甚至，那死气沉沉的大牢中，回头看父亲的最后一脸。

　　她呆住了。
　　“父……父亲？”
　　再看时，慕容旭的身体变得透明。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了。她又躺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父亲……爹——不要走！”雪傲哀叫着，手在空中胡乱抓着然而……终究是徒劳。
　　“不要走……”雪傲声音微弱下来，趴在雪地上，泪如泉涌。
　　夕阳染红的苍穹，血一般殷红。
　　此时，天空中又响起了那个悠长声音，不过现在，雪傲知道了，那是父亲：
　　“雪傲，向前走！向前走不要停！不要停啊——”
　　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用剑支撑着沉重的身体，向前一步一个脚印走着。
　　在雪原中留下一串足迹，一串血迹。
　　也不知道，这么昏昏沉沉地走了多久。却是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灯光，再走近，出现一座庄园。
　　她鼓励着自己，挣扎着继续走，因为耳边还回着这父亲的话。
　　向前走，不要停——
　　向前走……！不要停！
　　她终于走到了门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奋力敲响了宅院的大门。
　　随即，昏厥过去，栽在了地上。
　　梦里……往事历历在目。
　　再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在柴家大院的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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