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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青
顾宁川果然轰轰烈烈追起陆砚青来。他每次的恋情都闹得人闹皆知，满城风雨。不少好事之人都在猜测陆砚青到底会不会接受他的追求。
笑笑早出晚归，每日喝得醉熏熏回来，她没有找我联络，妈妈打电话跟我说起她，也是哀声叹气。
其实站在我个人的立场来说，笑笑有今日的结果，并不值得同情。在一开始，我们太多人警告过她，但她还是一头栽了下去。她未必没有考虑到后果。她和我不一样，就算前面是悬崖，她也会跳。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她曾这样和我说。
童童与同学组织春游，我照例每日与她通话，确定她平安无碍。婆婆的电话也照样隔三差五打来，催我和念琛快点生孩子。日子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我仍然困在婚姻中，应对着来自各方的关心与危机。
招商部正在筹划供应商大会，忙得天昏地暗。念琛仍然天南海北到处飞，我们的沟通仍然是以童童为纽带。
还是这样的日子，只是笑笑不再烦我，我衣房的新一季鞋帽包包香水与衣服，仍旧挂在那里惹灰尘。我不禁要怜悯笑笑，早几日她还开着玛莎拉蒂满城转悠，更由些日子，她还在陆砚青面前炫耀，顾宁川找谁都可以，偏偏要为陆砚青放弃她。
于佩佩自上次后再没找过我，想当然尔，现在的陆砚青炽手可热，不需我为她牵桥搭线。不管我是否有心相帮。
不管是公司的事，还是个人终生大事，陆砚青都似与我斗着一口气。丝毫不让。当然，这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她自立自强，也许从未想过靠我这姐姐。
我们心知与对方不可融合。
她就像我生活中暗处的一则浮萍，在不以为我意志疯狂地滋长。她博得所有人的同情，尤其是念琛。
“老顾太不相样，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对砚青下手。闹成这样，让人家小姑娘如何自处。”下班的路上念琛来电如此同我说。
我静静听着。
“笑笑的事，他大概没有吸取教训。”
“一个巴掌拍不响，若真不喜欢，可直接了当拒绝。老顾并非缺她不可。”我冷冷地说。对他非要与我谈出个结果的态度感到气愤。
“老顾说砚青是他真爱。你又怎知她没有拒绝过？”
“难道她跟你说，她义正言辞拒绝过顾宁川？”
“为什么要这么大脾气？”
“笑笑还在要生要死中，你和老顾却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我早前已告诫过笑笑，是她执意要趟这混水。所以不想砚青走她老路。”念琛仍然固执已见，说着冠免堂皇的理由，就是不肯承认他喜欢砚青甚过笑笑。那样不坦诚，让人听了恨不得替他说出实话。
我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不知是为笑笑不平。
又觉得异常难受。那个我不肯承认的妹妹，与我丈夫联络频繁，严重到我丈夫已为她的一言一行感到在意。我从不是个嫉恨的妻子，但对她这样的行为，有种说不出的苦恼。但却没有立场说任何话。
我挂了念琛的电话，想点支烟来吸，无意中看到苏遥的名片。于是拨了过去。
她还记得我，听我一说便笑起来，“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嫉妒了？”
“不。”我果断地回。
“有什么理由？”她对话话筒吁了口烟。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对我丈夫并没有太多丰富的感情，他的绯闻我司空见惯。”
“那为什么在意到要给我电话？”
“大概因为我妹妹越过我找他。而我们关系并不好。”
“难道不是因为她找的正好是你的丈夫你才这么困扰吗？找的是别人又会如何。”
我连连否认，“不，我说的是我妹妹的事。”为什么非要往念琛身上联系。
她叹了口气，“明明那么聪明。却爱自欺欺人。”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关系又如何。你们的关系并非因为你丈夫更好或是更坏。明明更加在意的是，为什么我的丈夫要与她交好，而不是，为什么我妹妹要去找我丈夫诉说苦恼。不是吗？承认在意着丈夫，爱着他，这是什么困难的事吗？若真是这样，为何要结婚？”
“结婚不一定要因为爱。这并非必要条件。”
她沉默了一会，“你的问题太多，这并非一通电话能解决的事。”
“没关系，我只想找你说会话。”
她笑起来，“你是一个不愿意制造问题，更不愿意解决问题的女人。”
我张唇想反驳，却又默认了她的话。和这个女人每说一句话，都似敲到我心头，一下一下都让我震撼。我若活得自欺欺人，她便活得清醒得可怕。我原以为我是清醒的，甚至有些自负，在她面前，才知什么叫清醒。
“男人却偏偏喜欢这类女人。不知为何？”她突然问我。
“你生活中也有这样的人？”我奇怪地问。
“没错。男人们为她要生要死，她却觉自己更可怜。我也有病，明明那样讨厌这类女人，却又只和她当知心朋友。希望她好。明明幸福，却毫无知觉。怎不让人可恨。”
我见她说得义愤填膺，不禁笑起来，“看来你深爱其害。我也希望有人为我要生要死。”
她奇怪起来，“既然这样想，却不把爱当成婚姻的关键条件。”
“这又有何奇怪，女人都擅长做梦，只不过我更看中现实。两者若截然分开，那才奇怪吧。”
“你在惧怕爱情吗？”她问我。
“不，我害怕现实。”所以才抛弃爱情。
“害怕现实什么？”她穷追不舍。
“害怕……”我犹豫了一下。
“说出来。”
“害怕过苦日子。害怕在现实面前相爱的人分开。”我伸手捂住脸。
她有些唏嘘，“看看，多自欺欺人。明明是害怕爱情。害怕在苦日子面前，他抛弃你，或是你会抛弃他。”
“不……”我只害怕现实。所以我找了条最好的路在走。轻松一些，释然一些。
她却说我是在害怕爱情。我有些后悔与她打电话。
“若你曾经抛弃过爱你的人，那他最大的错误，是让你爱上了他。不知该说他有幸或是不幸。”
“不，别再说。”我紧紧捂住唇。
那些已经过去。我早已经释怀。
“希望下次你还有勇气打给我。”她叹了一声，轻轻搁上电话。
活得像她那样清醒，这日子要如何继续。彷徨的生活，需要自欺欺人才能过下去。
我驱车回家，没有在楼下看到笑笑的玛莎拉蒂。上楼后，妈妈却说她已经回来，正在房间睡觉。我们在厨房聊天做饭，我同她说起陆老先生要赠我遗产的事。
她有些感慨，却似乎没有在意料之外，“他一直以为于佩佩能给他生个儿子。其实也并非不爱你。只不过古老思维在作崇。”
“他爱或不爱我，我早已经不在乎。”
“是啊，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接受没有。”
我摇摇头，“怎么能要他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乎这个人，为何要接受他的歉意。”
妈妈叹了口气，“我和他的事，总归对你是有影响的。你爸总说你太懂事，又太淡漠。何尝不是我们的影响呢。”
我抿抿唇，甩干手说，“还提这些干什么。我去看看笑笑。”
“她呕着一口气呢。你爸还天天在她面前提其宣，两父女天天吵。”
我问道，“笑笑把车还给顾宁川了？”
妈妈小声说，“好像是，最近都打车上下班。你今日别和她说顾宁川的事。”
我点头表示知道。
出了厨房正好笑笑穿着直筒睡衣出来，一头乱发像被烧过一样，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她却还胖了，只是那一双细眼仍然肿得似核桃，脸上五官没有修饰，更加不协调。她咕哝咕哝在饮水机处灌了一大杯水，见我来，只淡淡打招呼，喊了我一声。与昔日的活跃成强烈的反比。
偏这时顾宁川打我手机，我走到书房接电话，“有什么事，我正在妈妈家。”
“噢，那我赶紧说完。我家保姆家里有急事回老家，我这又得马上出差去外地，我家允浩暂时拜托给你了。嫂子，这事我只能找你了。就这样，我让人晚点送他过去。这小家伙已经收拾好了，正急着见你呢。”他机关枪似地说完，一溜烟挂了电话，没有给我说话的余地。
“喂……”
我看着电话哭笑不得。
笑笑进来朝我说，“姐，我想来想去，恨死那小贱人。我绝对饶不了她。换别的女人我也认栽，但若是她，我偏不低头！”
我问道，“不低头你又想如何。”
“姐，这事你帮不帮我。”她使劲睁着眼睛。
“我不是救世主，又不让把顾宁川手脚捆起来让他娶你。”
她摇着我的手臂，“姐夫不是和他交好吗，你让姐夫帮我说几句。”
她哪知道，念琛的心完全向着陆砚青。
我叹了口气，只好道，“念琛向来不理这些事。”
“怎么会呢，姐只要你说，姐夫肯定会帮这个忙的。我现在落成这样，姐你忍心吗。”
我认真道，“顾宁川那样的人，你还想嫁？还是因为他只是看中陆砚青，你非得抢回来不可。”
妈妈走过来也说，“是啊，笑笑，这可是终生大事，呕气不得。”
笑笑却一脸无谓，“跟谁不是过，我偏不让给那小贱人！当初她还想攀上姐夫呢，见没戏又盯上顾宁川了。那MINI是宁川代替姐夫送的，后来姐夫要收回，她那阵天天找宁川，估计就是那时搞上的。宁川一看姐夫是铁了心要收回钥匙，就知道他们没戏，自己才想回头吃一口。”
“笑笑，不要胡闹。这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笑笑绝对不是砚青的对手，不管是当日撞车一事，还是顾宁川。笑笑的下场没有二样，只能把委屈和血泪咽下肚子去。她当日子是赔了一辆车，今日再固执，可能赔上是自己的一生。
她们也算是孽缘，若非砚青撞坏了她的车，怒火中烧的笑笑不会低下高傲的头让顾宁川送她玛莎拉蒂。如今，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笑笑彻底被砚青牵着鼻子走了。
回家的路上于佩佩打电话向我炫耀，瞪鼻子上脸的得瑟，“哎呀，我前阵子还说什么来着，现在就应验了。那小顾啊，和念琛一样是大企业家。偏偏主看中砚青了，最近啊，追得可勤了。刚才俩人才上了机，说是要带砚青去什么拉斯维加斯玩呢。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
“是吗，那真是恭喜啊。”
“我好像听说你妈那家的小丫头也和小顾谈过哪。也对，不然以她那模样，还开得起玛莎拉蒂？”她哈哈笑起来。
“您给我打电话就说这些？”
“总之啊，陆宜，以后你们两姐妹得互相照应。你得多提点提点砚青。让念琛和小顾好好说说，咱家砚青可是好姑娘，他要是乱来，我们可饶不了他。”
看来是都把念琛当靠山了。不禁让人想笑起来。
“我们又非月老，谁要分要合，自负盈亏。今日你找我报喜，这是好事。但以后有坏事，别再找我说。您太看得起我和念琛。”
“都是一家人，偏这么生分。还是念琛要好说话点。”她哼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看着电话一阵冷笑。
又有些觉得男人的智商果真不敢恭维，在念琛面前，顾宁川的追求是困扰。这边厢，倒是欢天喜地跟着顾宁川出国游玩了。
我还得替他看孩子。看来还是真的应该让念琛与他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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