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来栖

　　两人沿着曾经走过的路慢慢往回走，侍卫牵着马稍后。滑台城内战事的痕迹几乎都已消去，似乎恢复了从前的风光，人们的脸上趋于平静，不再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军队的动向或者说着去或留的问题。有朔军嘻笑着经过时也不再如避蛇蝎似的躲避了，商铺们早早挂出了新季的物品，街上驮物买卖的人们相互照面时也能轻松地问一句“今天卖得比较快嘛”的闲言碎语了。平民百姓的忍耐力比晋王想像中强多了。
　　曾有人进言毁去社庙上供奉的神像换上朔国的，被晋王制止了。没有那些就没有今日的城容城貌，毁去一两个神像动摇不了百姓熟悉的事物，最有可能明的转化为暗的罢了，平民百姓还不懂得染指那些他们不习惯的事物，改变是需要时间和努力的。
　　“楼缓，改日在书院设置朔国语，先从学子开始，办些朔国语诗词酒会，分发些奖赏；在民间宣扬些丰富有趣的朔国语故事，经常于茶馆酒肆间说说唱唱，慢慢渗透百姓生活。”晋王若有所思道。
　　“好是好，但只我们不会久居以此，若虎头蛇尾到头来平白落人口舌，而且最大的原因是学好朔国语对百姓有什么益处，非关系切身利益不会持久的。若用强硬的法制规范百姓又会激起群愤，不利于持久稳定。”楼缓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如选些有影响力的品学皆上等的年轻人到京城去做官。一则可以牵制四城的大族大户；二则民间会振作起来，不用怕读好书以后做不了官，即使是原籍四城也不用担心不会被破格任用，有利于朔国文化的推进。你认为呢？”晋王道，这件事其实在延翥对他说“你们和约上说的是土地归朔国，不包括土地上的人”后琢磨出的策略。
　　“不失为良策。”楼缓喜道。
　　从很久以前开始，楼缓就明显地感觉到晋王对事物考虑的宽度深度非寻常人可比，在他身上仿佛有一股力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样，楼缓也比任何人明白晋王执著于政事的心和付出的心血，他也在不知不觉中以晋王为首成了自己的习惯。
　　记得以前他父亲出使蛮夷之地，那里的饮食芨其粗陋，难以下咽。他们对朔国使节每天供一碗乳粥，乳粥在当地是非常珍贵的食品，但是他们在乳粥中淋上了生油。一日恰逢生日，一道据说珍味的“蜜渍羊肠”即掺着马肠子煮熟的一种食品，结果吃完就呕吐不止。这样的食品和这里流行的炒爆熘蒸，炖炸卤炙等烹调风味相去甚远。与晋王在一起感觉到的差别就如同两个国家间霄壤之别的饮食一模一样。
　　“那个人似乎是燕国的元大人吧？”晋王凝目远望，前方酒馆靠窗侧坐饮酒的人不正是元澄？
　　楼缓看了一眼，点头道：“是的。”这个时候出来饮酒？楼缓暗道：这个元大人莫非也是贪杯之人？“与他对坐的不就是夏延翥吗？”楼缓说着看向晋王，显然他也看到了。
　　“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反正也走得乏了。”晋王轻快地说道，视线不离那个方向。
　　“好啊。”楼缓应了一声。
　　就在两人一改方才的行走速度，迈向酒馆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了：首先在元澄延翥两人中间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接着元澄的酒杯落地，紧接着就是黑衣人挟持着两人烟雾一般离开了酒馆，前后不过眨眼的工夫，但那两人却已不见了踪影。就连身处酒馆的客人都没反应过来，被相撞的莫名其妙的客人连声问着“怎么啦？怎么啦？”
　　“来人，”晋王马上吩咐手下：“即刻追上去。”
　　“末将领命。”那将军带领着几名干将迅速往元澄几人消失的方向全速追去。
　　“启禀晋王，高将军处发生中毒事件，死亡多人。”忽有人急报。
　　“高将军怎样？”晋王沉声问道。
　　“高将军无恙。”来人应道。
　　晋王和楼缓两人马上赶往高甫俊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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