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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的故事（五）
听见桂嬷嬷说赵秀芳主动提起改穿旗装，钮祜禄氏心里的气消了许多。在她看来这意味着赵秀芳有意归顺，所以她毫不吝啬地给了宝月楼里的三位住户这份恩典。但对于乾隆提出的封赵秀芳为妃的要求，她还是不能同意。本来听说这个回疆女人天赋异禀，她很担心这狐狸精会迷住她儿子的心窍，看见那张容貌不很出色的脸之后，她又觉得这样的女人配不上她的儿子，即使是做妾。
批完了奏折的乾隆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慈宁宫，希望能听到他的皇额娘允许他纳含香为妾的喜讯，不料迎接他的是钮祜禄氏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听了钮祜禄氏的叙述，乾隆沉默了。他从西征准噶尔的定边将军兆惠那里得知了含香的传说，说这姑娘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而且天生异香遍体。保和殿赐宴时他留心看了两眼，确实体态婀娜，又隐隐的有一种似兰似桂的香气。他当时以为这传言必是真的，否则阿里和卓怎么会万里迢迢地把女儿送进宫来。可是按照钮祜禄氏所说，他从前听见的都是不真实的传言。
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外人难得见到，以讹传讹确实是有可能的，但兆惠也不是容易轻信乱说闲话的人。乾隆左思右想，忽然想到宴席之后与钮祜禄氏商议的时候，他母亲对纳回女入宫的要求很是反感。“莫非皇额娘不愿意含香进宫，所以才这样骗朕？”想到这里，乾隆指了个由头向他母亲告辞，出于慈宁宫直奔宝月楼而去。才走到西华门，忽然想起他母亲说含香执意不肯当着太监摘面纱。既然不让太监看见她的容貌，显然也不可能当着男人摘面纱。乾隆自认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地位获取美女的芳心，不肯做那以势相逼的勾当。停住脚思忖了一回，转身又延禧宫去了。
令妃听说圣驾光临，欢欢喜喜地迎了出来。听见乾隆要她代为相看美人儿，心下暗自恼火。这差使哪里是容易做的？若说含香是个不好的，回头儿乾隆后了悔，自然都是她的不是；若说含香是个好的，回头儿乾隆觉得不好，还是她的不是。令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道：“不如臣妾将那香公主请到延禧宫来，打发太监下去，只留着宫女在跟前伺候，皇上在帘子后面亲自过目，皇上看这主意可使得？”
乾隆大喜，称赞了令妃一番，亲自打发延禧宫的总管太监往宝月楼里走一回。那太监赶到宝月楼时，赵秀芳正和宝月楼的太监宫女们一处说话，听说延禧宫的总管太监来了，心下很是不解。听那太监说明了来意，赵秀芳思忖了片刻，说道：“公公亲自登门，论理原不应辞。只是含香初来乍到，还不曾拜见皇后。含香明日便去求见皇后，若蒙召见，见过皇后必往延禧宫拜见令妃娘娘。”太监不敢实说是乾隆召见，只得无奈地回延禧宫去了。乾隆虽知道先拜见皇后是正经规矩，心里还是很有些不满，出了延禧宫，又往承乾宫来见皇后。皇后不解乾隆之意，听见这旨意并不违反规矩，倒也一口应承了。
延禧宫的太监走了，又来了承乾宫的太监，赵秀芳知道，里面必有蹊跷。跟了太监到了承乾宫，皇后看见赵秀芳一身旗装打扮，脸上却带着回部的面纱，心里很是不快。知道这女人是回部献给太后的，好不好都得太后料理，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命令赵秀芳摘下面纱，说了几句话，打发她退下了。
出了承乾宫，延禧宫的总管太监已经在门外久候了。赵秀芳到了延禧宫，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坐在正殿里，正是乾隆最宠爱的令妃。令妃的身后垂着一挂珠帘，赵秀芳仿佛没看见帘后隐约的身影，依礼向令妃叩拜。令妃很和蔼地走下来，亲手搀起赵秀芳，命宫女设座。两人聊了几句，令妃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带着十分好奇的神情问起赵秀芳为何戴着面纱。听了赵秀芳关于□□教义的解释，令妃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这里只有几个宫女伺候，公主倒不必拘束了。”
面纱被摘下之后，令妃看见一张姿色不甚出众的脸，笑得更加亲切了。两人又聊了几句，令妃略微露出一丝疲态。赵秀芳赶紧起身告辞，令妃没有挽留，由着她去了。看着赵秀芳已经出了殿门，乾隆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他已经看清了回疆公主的长相，知道他的皇额娘没有说谎。“若是个知趣识抬举的，便是姿色差了些，看在阿里和卓万里迢迢献女入宫的份上，也能给她个贵人的封号，朕毕竟不是贪淫好色的昏君。偏偏她是个不知好歹的，放在宫里三年五载，打发她回乡团圆就是了。虽说这蛮夷女子不知礼数，朕如此宽宏大度的人，哪能跟个女人家一般计较。”乾隆已经打定了主意。
几日后果然有旨意下来，晋封阿里和卓为辅国公，他部下的大头目们也被封为伯克，赵秀芳则得到了乡君的封号。赵秀芳很清楚，她能得到这个格格头衔，靠的是阿里和卓和回部百姓的面子。如果不是回疆初定，乾隆不能不重重封赏第一个来朝见的□□，凭她在乾隆母子心目中的印象，连个最低品级的诰命都得不到。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即使是最低品级的格格，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她在宝月楼里的生活水平会提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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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含香的故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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