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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离咸阳宫渐渐远了，追杀声也渐渐淡了下去，我放慢了脚步，轻飘飘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已到了城郊。我还是成了第二个盖聂，前面的路，通向何方……
接下来该去哪里？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抚摸着剑鞘，想在斑驳的雕花中找到答案。伤口还在流着血，婆娑的夜风吹乱了我的长发，也吹乱了我的心。……“朕要造一座蜃楼，要找到长生不老药，要长生不老……两年后在桑海起航。”忽然，嬴政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蜃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里，嬴政绝对不会去……
从这里到桑海，马车约要一日的时间，步行，估计也得两日，再加上，我还受着伤……不能再走了，得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一个供旅人歇脚的小客栈，两盏灯笼在风中轻摇，烛火时隐时灭，有些发朽的木头搭建的框架，让人怀疑是不是一掌拍过去整间客栈就会轰然倒塌。我款款走了进去，客栈里散发着一股萎靡的气息，我不禁颦了颦眉头。
我径直走到掌柜的跟前，抬手将一锭白银按在木桌上，掌柜的是一个枯瘦的老人，稀疏的白发像荒地上的野草随时可能随风而去，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暗淡无光，整个人好似枯黄的皮肤抱着一架人骨。见到我的一锭银子，他暗淡的眼眸亮了亮，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一锭银子购买下这整件客栈了。
“住店。”我淡淡道。
“好……楼上最右边那间。”掌柜的急忙抽手将银子拿了下去，好像怕银子飞了似的，他沙哑的音调里是隐藏不住的激动，“姑娘身上有伤，要不要我去医馆请大夫？”
“恩……好吧……先来两坛好酒叫人给我送上去。”我挥挥手，上了二楼最右边的那间房，身后是掌柜的惊愕的眼神。
四周是灰色的漩涡，一个少女悄然无声的来到了我跟前，她的眼睛里是明澈的清纯。
“月汐……”她的声音充满关切和怜悯。
“嗯？”我含糊的答应着。
“后悔当初去咸阳宫吗？”
“既然那么多事情已经发生，又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你为了自己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那是他们的命。我这种在血海里长大的人，早就无视生死了……我杀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秦军，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我的剑刺穿他的胸膛的时候，我可一点都没有后悔……当时我爹就倒在我旁边，我相信他也会同意我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爹的死，乃至整个楚国的灭亡，也就是他（它）的命呢……”
“……”
“你要是真的无视生死，就不会下不了手杀三师公，就不会每帮助嬴政除去一个人，就再也不敢回头看那个被你杀害的人……”
“……不要说了……不是的……”
“其实你还是很内疚的吧，你也明白他们本不该死。”
“死了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用吗？我对自己的选择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每个人都是一个木偶，顺着大局的河流往下走，没有谁是大局的执掌者，我们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方法去适应环境，生存下去，而能生存下去的，只有强者。我想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哪怕遍体鳞伤，对自己选择的路只能抬起头面对着重重荆棘的走下去。因为，世上没有后悔这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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