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

　　宋昕在老房子翻新后的第一个周末，发现了个落满灰尘的铁盒。它被塞在书房最深处的柜子里，是周然清理时翻出来的，锈迹斑斑的盒盖上，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飞机。

　　“这是你小时候的？”宋昕擦去灰尘，转头看向正给石榴添猫粮的苏阳。

　　苏阳走过来，指尖触到铁盒的瞬间顿了顿，眼底泛起柔光：“是我爸留下的。”他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只纸飞机，纸页泛黄发脆，有些边角还沾着淡淡的墨痕。

　　最上面那只飞机的机翼上，用幼稚的笔迹写着“小满要开心”，末尾画了个咧嘴笑的太阳。苏阳指尖摩挲着字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小时候总在院子里哭，我爸就折纸飞机哄我，说把不开心写在上面，放飞了就会被风带走。”

　　宋昕握住他的手，看着那些纸飞机：“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院子里，把它们再放飞一次？”

　　午后的阳光正好，石榴树的枝叶筛下斑驳的光影。两人坐在新搭的秋千上，宋昕拿起一只纸飞机，仔细抚平褶皱：“我也折一只，跟你爸的一起飞。”他从口袋里掏出便签纸，写下“谢谢让苏阳遇见我”，折成简洁的飞机形状，递到苏阳手里。

　　苏阳看着那行字，眼眶微微发热。他拿起爸爸折的那只“小满要开心”，又捡起一只写着“数学考满分”的，轻声说：“这只是我小学考砸了，我爸陪我折的，说下次努力就好。”

　　两人并肩站在院子中央，迎着微风松开手。纸飞机们晃晃悠悠地飞起，有的掠过石榴树梢，有的落在阳光房的玻璃顶上，还有一只恰好落在跑来跑去的石榴身边，吓得小猫蹦了起来。

　　“你看，它们飞起来了。”宋昕笑着搂住苏阳的肩膀。

　　苏阳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我爸说过，纸飞机飞得再远，也会带着思念落地。”他转头看向宋昕，眼里满是温柔，“就像我，兜兜转转，还是遇到了你。”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张阿姨领着个陌生的老太太，手里也捧着个铁盒。“小阳，这是你爸以前的同事李阿姨，特意从外地来的。”

　　李阿姨笑着递过铁盒：“我是你爸爸的学生，当年他教我折纸飞机，说遇到难处就给自己写句鼓励的话。这些年我一直留着，听说你回来了，特意送过来，让它们回到该去的地方。”

　　打开李阿姨的铁盒，里面的纸飞机更精致些，有的写着“考上师范”，有的写着“成为好老师”，最底下那只，竟和苏阳爸爸折的“小满要开心”一模一样。

　　“你爸爸当年总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快乐。”李阿姨感慨道，“现在看到你过得这么好，他在天上也会放心的。”

　　那天下午，院子里多了许多纸飞机。林薇和陈默赶来时，也跟着凑热闹，林薇在纸飞机上写下“永远做你们的伴娘”，陈默则画了个威风凛凛的小人，写着“安保承包一辈子”。周然和小夏也来了，小夏折了只带着石榴图案的飞机，周然则在上面写了“老房子永远温暖”。

　　纸飞机们在院子里飞了又落，落了又捡，石榴在旁边追着飞机跑，闹出阵阵欢快的动静。宋昕看着苏阳脸上灿烂的笑容，忽然觉得，这些纸飞机不仅承载着过往的思念，更装满了当下的幸福。

　　夕阳西下时，大家把所有纸飞机小心翼翼地收回铁盒，放进书房的嵌入式书架里。宋昕拿起笔，在新的便签纸上写下“我们会永远幸福”，折成纸飞机放在最上面。

　　“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来放飞一次。”宋昕握住苏阳的手，指尖蹭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苏阳笑着点头，看向书架上的铁盒。那些泛黄的纸页里，藏着父亲的疼爱，藏着朋友的陪伴，藏着他与宋昕的相守。就像老房子一样，历经岁月，却愈发温暖。

　　晚风拂过，石榴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那些关于纸飞机、关于思念、关于幸福的故事。而属于他们的故事，也像那些飞翔的纸飞机一样，带着所有的温柔与期待，朝着更远、更暖的未来，一直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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