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上司有个孩子

　　鉴定中心坐落在城市新区，一栋看起来就很高科技的玻璃幕墙大楼。沈其川停好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明亮的大厅。

　　前台护士看到他们，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显然也认出了这位经常上财经杂志的年轻总裁。

　　“沈先生，林先生，请跟我来。”护士引领他们来到一间安静的会客室，“李医生马上就到。”

　　等待的几分钟里，林安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他盯着会客室里那盆绿植，脑子里乱糟糟的——如果孩子？怎么办？如果不是，又怎么办？

　　沈其川坐在对面沙发上，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看似镇定，但林安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用力。

　　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沈先生，林先生，久等了。”李医生笑眯眯地坐下，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打开。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然后突然笑了：“说实话，那天你们带孩子来采样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李医生身体前倾，用一种“你们是不是傻”的语气说：

　　“那孩子一看就是你们俩的亲骨肉，怎么还来做鉴定？这不是浪费钱吗？”

　　林安：“……”

　　沈其川：“……”

　　李医生打开文件夹，抽出里面的报告，指着上面的数据：“看看，亲子概率99.9999%，这都不是亲生的，那什么叫亲生？”

　　他把报告推到两人面前，继续唠叨：“我做这行三十年了，眼睛毒得很。那天那孩子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眼睛像林先生，鼻子嘴巴像沈先生，那神态，那走路的姿势，活脱脱就是你们俩的混合体！”

　　他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现在的年轻人啊，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非得要一份白纸黑字的报告才肯信？血缘这东西，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安盯着报告上那些数字和结论，脑子嗡嗡作响。

　　真的。

　　真的是他们的孩子。

　　从未来来的，他们的孩子。

　　沈其川拿起报告，仔细看了很久，然后缓缓放下，看向李医生：“所以，确定无误？”

　　“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李医生一拍大腿，“我以我三十年的职业生涯担保，这孩子百分之百是你们俩的！除非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不过那也不可能，你俩长得又不像。”

　　林安被这个冷笑话冷到了。

　　李医生继续发挥他的幽默感：“说真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闹别扭了？以为对方出轨了？所以才来做鉴定？”

　　“不是……”林安尴尬地想要解释。

　　“哎呀，我懂我懂！”李医生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年轻人嘛，有点误会很正常。但是啊——”

　　他严肃起来，像个长辈一样谆谆教诲：

　　“孩子都有了，就要负责任！我看那孩子挺可爱的，乖巧懂事，一看就是好孩子。你们当父母的，可不能因为一点小矛盾就怀疑来怀疑去，对孩子成长不好！”

　　沈其川：“……”

　　林安：“……”

　　医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医生看两人不说话，以为他们心虚了，语气更加语重心长：“我看你们俩都一表人才，事业有成，是吧？但是啊，事业再成功，家庭也要顾好！孩子需要爸爸妈妈的陪伴和爱，不是一张银行卡就能打发的！”

　　他指了指沈其川：“特别是你，看起来就是工作狂的类型。我跟你讲，我儿子以前也这样，整天忙工作，孙子都不管。后来我把他骂了一顿——钱赚再多，孩子长大了不跟你亲，有什么用？”

　　又指了指林安：“你也是，别太惯着他！该管的时候要管！夫妻之间要互相体谅，但不能一味迁就！”

　　林安听得目瞪口呆。

　　这位医生……是不是兼职做婚姻咨询？

　　沈其川终于开口，试图打断这场“教育”：“李医生，我们……”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李医生摆摆手，“‘我们会好好考虑的’，对吧？光考虑没用，要行动！”

　　他从抽屉里掏出两本小册子，塞给两人：“这是我们中心免费赠送的《亲子关系指南》和《和谐夫妻相处之道》，拿回去好好看！特别是里面关于‘高质量陪伴’和‘有效沟通’的章节，对你们有帮助！”

　　林安拿着那本粉红色封面的《和谐夫妻相处之道》，表情复杂。

　　沈其川看着手里那本《亲子关系指南》，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好了，报告拿了，建议也给了。”李医生站起身，笑眯眯地说，“祝你们家庭幸福，孩子健康成长！记得啊，下次要是再来做鉴定——除非是怀二胎了，否则我可不接你们的单子了！”

　　两人被“送”出会客室时，手里除了鉴定报告，还各多了一本“教育手册”。

　　走出鉴定中心，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林安站在台阶上，看着手里那份薄薄却重如千钧的报告，感觉像在做梦。

　　沈其川拉开车门：“上车说。”

　　车子驶离鉴定中心，但没有立刻回公司，而是开到了附近一个安静的公园旁。

　　沈其川停下车，两人在车里沉默了很久。

　　最终，沈其川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所以……是真的。”

　　林安点点头，盯着报告上那几个数字：“……嗯。”

　　“他真是我们的孩子。”沈其川说，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从未来来的，我们的孩子。”

　　林安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他：“沈总，您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孩子会来？”林安轻声说，“他说，是因为未来的你后悔……我们太晚在一起。”

　　沈其川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如果，”林安继续，声音越来越小，“如果那个未来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以后……”

　　“会在一起。”沈其川接上了他的话，“会有孩子，会……很幸福。”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但林安听到了。

　　会幸福。

　　未来的他们，会很幸福。

　　这个认知让林安的心跳突然加快。

　　“那现在呢？”他鼓起勇气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沈其川转过头，看着他。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林安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闪烁着不安和期待。

　　沈其川突然想起早上醒来时，林安窝在他怀里的样子。

　　想起孩子说的“晚安吻”和“偷亲”。

　　想起那份鉴定报告上确凿无疑的数字。

　　“医生说，”沈其川开口，声音低沉，“要负责任。”

　　林安愣了一下。

　　沈其川看着他，眼神认真：“孩子是我们的，这是事实。无论他是从哪里来的，我们都有责任照顾他。”

　　林安点头：“这我知道，可是……”

　　“可是我们不是夫妻。”沈其川说，“至少现在还不是。”

　　林安的脸又开始发烫。

　　“但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沈其川继续说，语气像是在分析商业方案，但内容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需要爸爸和妈妈，需要……我们在一起。”

　　林安屏住呼吸。

　　“所以，”沈其川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林安，我们试试吧。”

　　试试。

　　像那个“未来”一样，在一起。

　　林安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是强迫你。”沈其川移开视线，耳根有点红，“你可以考虑。但是……既然孩子已经来了，既然未来注定要在一起，那为什么不……早一点开始？”

　　他说得有理有据，逻辑严谨。

　　但林安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一丝紧张。

　　沈其川也会紧张。

　　这个认知让林安突然想笑。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鉴定报告，又看看那本粉红色的《和谐夫妻相处之道》。

　　然后，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好。”

　　沈其川猛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林安抬起头，脸颊微红，但眼神坚定：“我说好。我们……试试。”

　　沈其川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很轻地碰了碰林安的手背。

　　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却让两个人都僵了一下。

　　“那……”沈其川收回手，重新发动车子，“先回家。告诉孩子这个好消息。”

　　“嗯。”林安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车子重新汇入车流，向着沈家老宅驶去。

　　而此刻，在沈氏集团的各个群里，消息已经刷爆了：

　　【最新消息！沈总和林秘书去的是亲子鉴定中心！】
　　【我朋友在那工作，亲眼看到的！】
　　【所以孩子真的是他们的？！】
　　【废话！长得那么像！】
　　【那他们现在是去……见家长？】
　　【我宣布，今天是我司的“太子爷认证日”！】
　　【普天同庆！红包呢！】

　　而在沈家老宅，沈夫人正陪着沈悦安搭积木。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其川发来的消息：

　　【妈，鉴定结果出来了。悦安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

　　沈夫人盯着这条消息，眼睛瞬间红了。

　　她抱起懵懂的孙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悦安啊，爷爷奶奶没有做梦……你真的是我们的乖孙……”

　　沈悦安眨巴着大眼睛：“奶奶，你怎么哭了？”

　　“奶奶高兴。”沈夫人抹了抹眼泪，“等爸爸妈妈回来，咱们一家人……就真的团圆了。”

　　沈悦安似懂非懂，但听到“爸爸妈妈要回来”，立刻开心地拍手：

　　“好呀好呀！等爸爸妈妈回来，宝宝要告诉他们——”

　　他神秘兮兮地凑到奶奶耳边，小声说：

　　“宝宝昨天晚上看到爸爸偷亲妈咪了！在妈咪睡着的时候！”

　　沈夫人：“！！！”

　　她激动地抓住孙子的手：“真的？！你爸爸真的亲了？！”

　　“嗯！”沈悦安用力点头，“轻轻的，像这样——”

　　他学着沈其川的样子，在奶奶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沈夫人捂着被孙子亲过的脸颊，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有些“未来”，已经提前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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