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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连老天都知道为我们最后的时日哀悼。”言听站在走廊上叉腰感慨。
年初七
昨晚后半夜一直在下雪,祝州难得的一片雪白。
——这里并不常下雪,很多小孩每年盼星星盼月亮也就等着这一天。
今天应该算是正式开学前的最后一天。
前两天考了开学考试,今天将分班公布换好教室,明天就是完全开始新学期的学习了。
“瑞雪兆丰年嘛。”唐宣翎走过,正好听到便接话,“我们今年的成绩一定都会特别完美的。”
“太会说话了吧小唐同学。”言听靠近挽上她的胳膊,“哎,今天是不是我们两最后一天同班了,以后飞黄腾达了,可还要记得我呀。”
“快快快,张榜了。”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教室里的人一窝蜂涌出来。
——建南一直以来的传统,在电子版发给学生前一个小时前先将纸质版放在学校公告栏,颇有种古代揭榜状元的仪式感。
“走走。”路誉年拽上发呆中的宁以恩“我们也去看。”
“待会儿老师就来公布了,干嘛非要人挤人。”宁以恩一边跟着他两步并作一步走的飞速下楼一边小声嘟囔。
“不一样嘛,你陪我一起去看呗。”路誉年回头拉住宁以恩的衣角,“好不好。”
“好。”宁以恩大跨步走到和路誉年并肩,“去看。”
“诶!”路誉年成功挤到最前面,在二班最下面指着一个个往上滑,“诶!唐宣翎,你到二班去了,恭喜。”
“人家进步你这么兴奋干什么。”言听也站到这边来
——前几个班的表都没什么人,或许是学霸很多都不爱凑热闹,不用怎么挤就能站到前排来。
“同学进步我高兴,”路誉年向宁以恩那里退了半步,“怎么,不行啊。”
“切,”言听的声音正好控制得他们四个都能听到,“我看你是高兴没人和你抢同桌了吧。”
“别瞎……”
——“可是路誉年,”唐宣翎指着表上“我们都分到二班了。”
“啊。”
路誉年视线又看回去,唐宣翎名字上面两个,就是莫名有些扎眼的“路誉年”三个字。
“我这次怎么考得这么好,”他小声嘟囔,“怎么可能。”
“考得好还不好么,”宁以恩把头埋在围巾里,声音有些闷,“走不走,冷。”
“诶!来了。”
“很棒。”
“谢谢。”
“需要帮忙吗。”
前面几个班的变动其实并没有很大,最后一节自习只有零星的人在清理书包。
“不用了吧,才上几天还没什么书呢。”唐宣翎低头理书。
“以后还能找你问题吗。”
“当然。”
“谢谢,之前也很谢谢你。”
“没事,”宁以恩抬头看她,“其实我很佩服你。”
“谢谢,建南的节奏比我们那快多了,我适应了好久。”
她把书抱起来,“不过你真的打算这个学期还待在这个班吗。”
“嗯,我还是不太想接受那么高压环境……”宁以恩有些随意的转着笔,“有更轻松的选择,何必难为自己。”
“嗯好,”唐宣翎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们都加油。”
“其实我没想到能考这么好的。”回家路上,路誉年闷闷不乐地踢着石头。
“考得好不该开心吗。”宁以恩走在他前面一点,回头看他。
“哎。”路誉年长叹一口气,僵硬的将目光从宁以恩身上挪开,“今天的晚霞还挺漂亮,我们都多久没有看过周中的晚霞了。”
——雪一直下到下午才停,出于安全考虑,今天晚自习前就放学了。
“还有雪也挺漂亮的。”路誉年又说,“感觉你看到雪都不怎么激动。”
“小时候总下雪。”
“哦对,”路誉年一拍脑袋,“我都忘了你不是祝州人,我们这儿好久都碰不到一次雪,今天下完这次应该也不会再下了。”
“很漂亮,”宁以恩抬头看着这银色世界,“今年的雪比前几年我见到的都漂亮。”
“嗯!这段路就特别美!江边、常青树和白雪皑皑。”路誉年好像将刚刚分班的不太开心抛在脑后了,又开始蹦跶“而且现在还有……晚霞!”。
还有你。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嗯!你说。”
“我觉得以你的脑袋和学习能力,化学以前不该那么差啊。”
“害,”路誉年摆了摆手,“以前啥也不懂选了个物生地,后来物化捆绑越来越严重才转的科,那时候化学已经烂到地底下去了,不过也没想着考什么好学校,我一直觉得能待在本地就挺不错,也不爱学习,就一直烂到现在。”
“那现在的目标是……”
“现在的目标……”路誉年把宁以恩的话重复念了一遍,尾音拖长,似乎还没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
四目相对,宁以恩只是望着他露出淡淡的笑。
“烟烟你的目标是哪里?”路誉年生硬的将话题推回去。
“京大,心理学。”
“京大啊……”
“你肯定可以的!”抬起头,路誉年眼睛闪着光的凑到宁以恩身边,“考哪对我们烟烟来说都是手拿把掐。”
“我的话……”他想了想,“现在想考到京洲去,随便哪个学校都无所谓吧。”
“嗯好,”宁以恩把手搭在路誉年肩上“考京洲前四。”
“前四?!我吗??”
“相信你。”
“那我觉得我可能还是不……可能……我会努力的!我要和烟烟一起考到京洲去!”
“好,一起。”
“诶对了,”路誉年边走边把旁边叶子上的雪扫到手上抓着玩,“我表哥就是京洲人,小时候的暑假还在他家暂住过。”
“京洲的雪很多,落在小时候的都很漂亮。”宁以恩伸手,雪花轻轻的飘落在手心。
他们两的聊天似乎不太在一个频道,但却也能一直讲下去。
“那我们明年冬天再一起看雪吧。”路誉年把手上的雪团捂紧,“不过我都快没什么印象了,但还依稀记得我哥有两个特别帅萌的邻居朋友,一个话特别多,一个脸特别冷。”
“为什么是帅萌?”
“因为都很小吧,就是很萌,冷脸萌。也很帅,皮相骨相都。”
“原来你是颜控。”
“才不是。”路誉年转过来看着宁以恩,神情有些激动。
好吧至少以前肯定不是。
“只是因为我到回家都还是不知道他们名字,感觉交友很失败。”
“是不是没把你当朋友?”
“烟烟你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很扎心诶。”
“把你当弟弟看吧。”
“也是,毕竟是我哥的朋友,不过我哥也没比我大多少……”路誉年颇为遗憾“等什么时候见到我哥再问问吧,虽然我们好久没见过了……”
“烟~烟~”路誉年把尾音拖得很长,“你别走那么快嘛。”他把手背在身后,小跑了一步。
“你不会是想拿雪球……”宁以恩转头,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雪球就已经落在自己身上了。
“我猜也是……”宁以恩弯腰捧了点雪,“路誉年你等着。”
“烟烟大人求放过!”路誉年一溜烟跑开了。
“你怎么不理我了,”路誉年只跑了一点点便回头望着宁以恩,见他似乎没有报复回来的意思——走得慢慢悠悠,刚捧起的雪也抛下,“不会是生我气了吧,不要啊!”
路誉年带点哭丧着脸的走回宁以恩身边,“我会一直缠到你不生我气为止的。”
“你是……小孩儿吗?”宁以恩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挪开了一小半步。
“那你不生小孩的气好不好。”路誉年也向前一大步。
“我才没那么容易生气。”宁以恩沉着脸,走到再旁边一点的地方蹲下,“我鞋带散了,系鞋带。”
“路誉年,”半分钟后,蹲在地上的宁以恩向他伸出手,“拉一把,有点起不来了。”
“来!”
路誉年朝他伸出手,太阳就在他脑后,照得每根头发丝儿都熠熠生辉,很帅,颇有种救赎文的氛围感——但不过也只是宁以恩思绪放空的游神。
“不是这样,你背过去。”宁以恩指挥他。
“背过去怎么伸手,要不我背你起来?”路誉年转身蹲下。
“这么主动呀?”宁以恩侧头,双手搭上他的肩,“来把你!”
两个人一起躺在了雪堆里。
“咋这么听话呢这个星星。”宁以恩把手搭在他头上,“怎么我说什么就做什么。”
“不好嘛。”路誉年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宁以恩,“又不听别人的……”
真的假的……
宁以恩没有思考他话的真实性,只是轻轻笑着站起来,“也不是不行,但现在是我赢了。”
“嘿!”路誉年也跑起来,“别有这么强的胜负欲嘛。”
“不好。”宁以恩走在前面,尾音是止不住的上翘。
“宁以恩,”路誉年又凑上来,“你头发都白了。”
“嗯哼,”宁以恩满不在意的理了理刘海,但并没把头上的雪掸掉,“我现在是八十岁的宁以恩。”
“八十岁的烟烟还会玩雪么。”
“八十岁的路誉年要一起么。”
“啊?”路誉年显然没想到他,手里捏着玩的雪差点碎了,“是七十八岁半。”
“哟!七十八岁半,还是小孩呢。”
“不行啊。”路誉年把捏好的心形雪团塞进宁以恩手里。
“行!”
“那说好了,等一百岁也要一起玩雪。”
“不是……”
“不是!”路誉年一只手扯着宁以恩衣角一只手揉着耳朵,“快回家吧,人都冻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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