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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与风的信
开春时,彬日真的带着江知彬去了海边。
不是什么热闹的景区,是聂玄推荐的一处偏僻海湾,礁石嶙峋,沙滩上散落着贝壳,风里带着咸湿的气息。他们租了间临海的小屋,屋前有棵歪脖子树,树枝一直伸到海边。
清晨总被海浪声叫醒。江知彬趴在窗边看海,果然像路芙说的那样,冬天的海是沉郁的蓝,翻涌的浪尖泛着白,像无数碎钻在闪烁。彬日会从身后圈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混着海风的味道:“在想什么?”
“在想路芙要是在,肯定会对着大海喊‘我赢啦’。”江知彬笑了笑,眼角有点发酸。
彬日沉默着收紧手臂,没说话。有些想念不必说出口,就像沙滩上的脚印,被海浪抚平,却真实存在过。
白天他们会沿着海岸线散步,捡些奇形怪状的贝壳。彬日的口袋里总装着小刀,看到特别的石头,就蹲下来刻些简单的图案——有时是朵兰花,有时是片竹叶,更多时候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彬”字。
“刻这个做什么?”江知彬蹲在他身边,看他认真地凿刻。
“留个记号。”彬日吹了吹石粉,“万一以后忘了这条路,看到这个就知道,我们来过。”
江知彬的心忽然软下来。经历过那么多会消失的记忆,他比谁都懂这种“留下点什么”的执念。他拿起一块贝壳,用指尖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像路芙那个钥匙扣的形状。
傍晚的海最温柔。夕阳把海水染成橘红色,远处的归鸟掠过海面,留下淡淡的剪影。他们坐在礁石上,看着太阳一点点沉入海里,直到最后一缕光消失在海平面。
“白景祁说,他把路芙的策划本做成了电台节目。”江知彬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每期都讲一个副本里的故事,听的人很多。”
“聂玄去了趟墓园。”彬日望着海面,“放了束向日葵,说春天到了,该换新鲜的了。”
风穿过礁石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说话。江知彬想起遗忘集市的铜铃,想起原点的电波,忽然觉得,那些离开的人,或许从未真正走远。他们变成了风,变成了浪,变成了海边的星光,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轻轻碰一碰你。
回去的前一天,彬日在沙滩上用石头摆了个巨大的爱心。涨潮时,海浪漫过石头,把轮廓冲得模糊,却在退潮后,留下更深的印记。
“你看,”彬日拉着江知彬的手,踩在湿漉漉的沙子上,“有些东西,水冲不走。”
江知彬看着他被夕阳染红的侧脸,忽然踮起脚,在他嘴角印下一个轻吻。海风带着咸味,混着彼此的呼吸,像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终于被说给大海听。
彬日只能一下自己的喉结说:“亲着里……”
“嗯……”
江知彬亲了一下彬日的喉结:“嗯……唔……”
离开那天,他们在小屋的门框上刻了一行字:“某年某月,江知彬和彬日到此一游。”字刻得很深,像要嵌进木头的纹路里。
车子开出海湾时,江知彬回头望了一眼。歪脖子树在风中摇晃,像在挥手告别。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海边的沙子,还有一枚刻着太阳的贝壳。
“带走了。”他晃了晃瓶子,沙子在里面簌簌作响。
彬日握住他的手,指尖相扣:“嗯,带走了。”
海风吹过车窗,带着远方的气息。那些关于副本的记忆,关于失去的遗憾,都像被海浪打磨过的石头,变得温润而平静。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海风捎来的信,就足够了。
毕竟,能一起看海的人,怎么走都不会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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