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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篇(十一)
时光荏苒。
建安二十五年春
魏王曹操病逝于洛阳。
权力的接力棒,在暗流涌动中,交到了时年三十三岁的曹丕手中。
他继位为魏王,并未满足于此,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运作与铺垫。
是年冬十月,汉献帝刘协被迫禅让。
曹丕登基为帝,建立魏国,定都洛阳,改元黄初,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在这数年的权力过渡与稳固期里,曹丕与宓妃的关系,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尽管曹丕倾尽帝王之尊,给予她仅次于皇后的尊荣,此时郭女王为贵嫔,甄宓为夫人,但曹丕对宓妃的宠爱与特殊对待是显而易见的,许多势力猜测这为帝王会立甄夫人为后。
曹丕试图从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他所渴望的、属于凡人夫妻间的炽热爱恋与依赖,但终究徒劳。
宓妃的眼中有关切,有顺应,有时甚至对他处理繁重政务流露出欣赏,但那目光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薄冰,通透却无法融化。
然而,长期的相伴,尤其是共同孕育子嗣后,两人之间终究磨出了一些不同于初时的、更为日常的亲近。
这一日午后,春光正好,透过雕花木窗洒在清凉殿内。
曹丕刚批阅完一摞奏章,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宓妃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燕窝走了进来,步履轻盈。
“陛下操劳半日,歇息片刻吧。”
她将玉碗轻轻放在案几上,声音依旧是惯常的清淡,却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
曹丕抬起头,看着她被春日阳光镀上一层柔和光晕的侧脸,心中一动,伸手握住了她正要收回的手腕。
他的指尖带着批阅奏章后的微凉,但掌心却是温热的。
“这些事让宫人做便是,何须你亲自送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丈夫的嗔怪,目光落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
宓妃并未挣脱,只是任由他握着,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一闪而过:“宫人不知火候,臣妾正好也闲来无事。”
她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叡儿方才歇下,一时也无事。”
听到儿子,曹丕冷硬的眉眼柔和了些许。
凭借帝王的权势、耐心,以及宓妃自身对这段凡尘因果的默然顺应,他们终究孕育了子嗣——曹叡。
这个孩子的降生,曾让曹丕心中重新燃起更大的希望。
他认为,血脉的连结,或许能成为最终叩开她心扉的钥匙,能让她真正扎根于这凡尘,与他构建一个真实的、充满烟火气的家。
曹丕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那里肌肤细腻微凉,如同上好的玉石。
忽然用力,将她轻轻带向自己。
宓妃猝不及防,已被他揽入怀中,坐在了他的膝上。
这是帝王极少流露的亲昵姿态,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宓儿……”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顶,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疲惫,也有一丝满足,“只有在你这里,朕才能暂且放下那些纷扰算计。”
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肢,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宓妃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放松下来,安静地倚靠在他怀中,如同栖息于一棵大树的白鸟。
她没有回应他话语中的情感,但这份默许的、温顺的依靠,已然让曹丕感到一种难得的慰藉。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拥着她,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阳光温暖,岁月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静好。
他低下头,能看到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忍不住凑近,一个轻柔的吻,如同蝶翼点水,落在她的额间。
宓妃羽睫微颤,依旧没有躲闪,也没有迎合,只是静静地承受着这份亲昵。
对她而言,这或许是履行“妻子”职责的一部分,是维系这段凡尘因果的必要环节。
但无论如何,在外人看来,尤其是与初入邺城时那种冰封般的距离感相比,帝妃之间的关系,已然“和睦”了许多,甚至称得上“恩爱”。
春光正好,曹丕下朝后信步走向宓妃居住的昭阳殿。
还未进殿,便听见院内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
他驻足在月洞门外,只见五岁的曹叡正追着一只彩蝶奔跑,而宓妃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目光追随着那小小身影。
“母亲!”
曹叡扑到宓妃膝前,举起肉乎乎的小手,“蝴蝶飞走了。”
宓妃取出丝帕为他拭去额角的细汗,动作轻柔规范:“春日风大,莫要跑得太急。"
她的声音如春风拂过琴弦,字正腔圆,却像在诵读经文。
曹叡仰着小脸,乌溜溜的眼睛充满期待:“母亲,您能陪我放纸鸢吗?”
宓妃微微颔首:“待你午睡起来,让乳母带你去可好?”
“可我想要母亲陪我...”曹叡的小手拽住她的衣袖轻轻摇晃。
这时宓妃抬眼看见了门外的曹丕,便自然地起身行礼:“陛下。”
曹叡见到父亲,立即欢快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腿:“父皇!”
曹丕弯腰将儿子抱起,目光却仍停留在宓妃身上。
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温和:“叡儿想让你陪他放纸鸢,你便陪他去吧。”
宓妃浅浅一笑:“臣妾已吩咐乳母备好纸鸢。陛下知道的,臣妾不擅这些嬉戏。”
曹丕凝视着她完美得如同玉雕的侧脸,忽然问道:“宓儿,你可记得叡儿出生那日?"
“记得。”她从容应答,"建安二十一年腊月初九,寅时三刻。”
“那时你抱着他,”曹丕的声音低沉下来,"朕从未见过那般美丽的画面。”
宓妃垂眸整理衣袖:“陛下谬赞。”
“不是谬赞!”曹丕突然提高声调,把怀中的曹叡吓了一跳,“朕记得清清楚楚,你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现在这样,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逼近一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为什么你从来不会像寻常母亲那样,会为他着急,会因他欢笑?就连他生病时,你也只是冷静地吩咐太医,从不会彻夜不眠地守着他!”
宓妃静静等他说完,才抬眼迎上他激动的目光。
“陛下,正因是亲生骨肉,才更要以理智相待。过度忧心反而会耽误诊治,过分宠溺更会害了孩子。”
她伸手轻轻抚平曹叡衣领的褶皱,动作优雅得像在抚琴:“臣妾每日亲自检查他的课业,过问他的饮食起居,难道这些不是关怀?”
“这不一样!”曹丕痛苦地摇头,“朕要的不是这种滴水不漏的照料!朕想要看到的是——是温度!是母亲对孩子的本能之爱!”
宓妃微微偏头,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困惑:“陛下,若臣妾如寻常妇人般感情用事,又如何能在这深宫之中护叡儿周全?”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曹丕心头。
他望着她清明如镜的眼眸,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她不是不爱孩子,而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在爱。
曹叡似乎感受到父母之间微妙的气氛,小声说:“父皇,母亲待叡儿很好...”
曹丕长长叹了口气,将儿子轻轻放下,摸了摸他的头:“去找乳母玩吧。”
待曹叡跑远后,他走到宓妃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肩上。
这个拥抱带着深深的疲惫,也带着无奈的妥协。
“是朕贪心了。”他的声音闷闷的,“能这样拥着你,看着叡儿健康成长,朕该知足才是。”
他感受着怀中人微凉的体温,苦笑道:“或许这就是天意,让朕得到了一切,却总要留一处求不得。”
宓妃安静地立在他怀中,良久,轻轻拍了拍他环在她腰间的手:“陛下是明君,不该为这些琐事烦心。”
曹丕闭了闭眼,将她拥得更紧些。
春风吹落梧桐花,淡紫色的花瓣拂过相拥的两人,却拂不去帝王眼中深藏的遗憾。
这一刻,登顶权力之巅的帝王终于承认:他赢得了天下,却永远无法拥有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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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妃也是第一次当母亲,因为是魂穿所以神性的影子占多数,女主已经很努力的在适应身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