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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程开连冷都忘了,看着难得如此狼狈的荀衍,他震惊开口:“怎么是你?”
刚问完这句话六娘她们就穿过人群赶来,正当她还疑惑程开怎么这副表情的时候,就见程开脸上的表情从讶然瞬间转为震怒,他厉声道:“荀之行!你脑子被冻啦!多大人了还喜欢溜冰!”
六娘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哪位,她上前正欲把外袍给程开披上:“行之你先别急,你……”
六娘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开又一声吼打断:“给他披啊!他这么弱,大过年的别死街上了!”
六娘咬牙切齿瞪程开一眼,转身给趴在地上默不作声发抖的荀衍披上程开外袍,又将他慢慢扶起来,叮嘱他把身上已经结冰的湿衣服脱去。
程开正要继续质问,却发觉荀衍难得一言不发,被六娘扶起来之后目光时不时往旁边瞟。
程开随他看去,原来因为刚才这一出,周围早已挤满围观的人,就连桥上那些人也在一个个探头张望。
“妈的!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程开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周围人瞬间作鸟兽散,等人都走开,程开后知后觉感到冷,他一把脱下上身湿冷的衣服,望向站在最后面的五叔,可怜巴巴开口道:“五叔,我好冷。”
五叔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解下自己外袍,上前罩在程开身上。
目睹这一幕之后六娘开始心疼了,她匆忙上前拉住五叔的手,回头对程开道:“你和荀大人先赶紧回去换衣服,别惹了风寒。我们先去给五哥买身新袍子,还是老地方碰面。”
说完六娘根本没等程开回答就拉着人离去。
岸边只剩程开和荀衍两人,他们对视一眼,默契的都保持沉默。
最终还是程开耐不住冷选择认输,他从地上一撑手站起来,对着荀衍没好气道:“走吧,你府上离这里近,先去你府上。”
荀衍没说话,只是按照程开所说挪着步子开始往家的方向走。这下程开是真感觉奇怪,他跟上荀衍,边走边在他耳边没完没了地发问:“你就自己一个人出来的?你家仆从没跟着?”
程开:“你为啥要去溜冰,以前也没看出你有这爱好。”
程开伸手在荀衍面前晃了晃:“荀衍?你真没事吧,你怎么不说话?”
身边人只是裹紧外袍走得更快些。
程开自讨没趣,又开始自言自语:“行吧,不说就不说。”
程开:“我不也去找过你吗?你偏偏装不在家!这下好了,最后不还是一起过!你要早跟我走,说不定都不至于掉河里!”
“……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夜游会要来找我?”荀衍终于肯开金口。
“因为咱们是孤寡小分队!”程开一跃到荀衍面前认真道,“你看你是不是没亲人能一起过节?我们几个也没!咱正好一起过,不是皆大欢喜?”
荀衍像是被无语到,选择不再和程开说话消耗智商。
就在快要走到荀衍府邸门口的时候,荀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忽然转身开口:“我不是自己走到冰上的。”
程开一时没听懂他的话:“啥?”
“我说我不是自己走上去的,是我在那里突然被人推下去的。”荀衍边说边伸出手递给程开一个木牌,“从推我那人身上扯的。”
程开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他将那块漆黑木牌在手里翻了翻:“此事我会清查。”
荀衍点头,在家仆将门打开后,荀衍问他:“你要来换身衣服吗?”
程开摇头:“你家也没我能穿的衣服吧,我自己回去——”
程开话还没说完,荀衍已经一把给门合上了。
程开:……
这人果然和他八字犯冲。
他正欲离开,远处传来一阵阵声响让他下意识止步。
到夜游会放新年烟花的时候了。
程开索性驻足,远远望向市集方向那逐渐绽开在夜空的烟花,声响越来越密集,一个个炸开的五彩光团将天空一阵阵映衬的恍如白昼。
门内,荀衍也被烟花声响吸引停下脚步,他抬头看向院墙外的天空,被绚丽的色彩短暂迷住。
他驻足许久,直到身子抖得愈渐严重,才收回目光走进屋内。
*
刚刚走出街市的陆汀突然顿步。
“我怎么好像听见程将军的声音了?”
陆汀有些难以置信,但她好像真的听到程开在喊“给老子滚”。
陆绩难得皱眉,回望跨河大桥方向:“我好像也听到了,夫人。”
陆汀闻言没忍住打了个寒战,这个世界上诡异的事真是太多了。
陆汀和陆绩下桥后就一起沿着流过京城的那条宽阔河道一直走,走到张灯结彩的市集在他们眼中已经变成一整片连绵光斑,两人才驻足停留,远远望向对面河岸。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陆汀问。
陆绩抬头看向身后,拉起她的手开始往一条狭窄的小道走去:“去看夜游会烟火。”
陆汀点点头跟上,两人沿着小道一路蜿蜒而上,这条不知从哪里来的野道仿佛没有止境,但走在她身前的陆绩手中提着一盏光线微弱的灯笼,这让她对于这条未知的路不再害怕。
一直走到陆汀都感觉不到寒冷,甚至开始微微发汗的时候,终于攀上这座岸边的山丘顶峰。
陆绩先向前走去,直到山顶的边界才停下脚步,他回头向陆汀伸手:“夫人,快来看。”
陆汀弯腰重重喘过几息,把气喘匀才上前拉住陆绩伸出的手,然后朝远处看去——
万家灯火通明。
陆汀不知为何一瞬间有点想哭。
陆绩静静搂上她肩膀,与她一同看向远处的繁华京都,点点灯火汇星成河,宛如一幅铺展在他们面前的画卷。
陆汀还没从这万家灯火中缓过神来,就被漆黑夜空中骤然亮起的光芒吸引,烟花在不远处升空绽开,遥遥传来“隆——隆——”的声响,逐渐与陆汀剧烈鼓动的心脏同频。
“我一直都很喜欢烟花。”此情此景,陆汀没头没尾忽然开口,陆绩看向她。
陆汀:“但不是喜欢它的绚烂,而是喜欢它的声响。”
“为何?”陆绩问。
陆汀:“因为这样的声响代表着团圆、代表着在这一天,夜晚不再是危险的。就好像是从身子里面共振出来的一样,会让人激动,让人幸福,让人想要活着。”
说完陆汀就在烟火中看向陆绩,大声笑道:“陆绩!新年快乐!”
陆绩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也应该说些什么。就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忽然看到烟花倒映在陆汀眼中。一刹那,陆绩知道有些话错过最好的时机,就不必再说出口。
于是他有些无奈地松口气,与陆汀一同望向远处天上花火、人间星河。
*
“五哥!”和烟花声音一同传来的是六娘的呼声,五叔付好银钱走出店铺,六娘正牵着小肆往天上看。
他没作声,只是默默走到六娘身后,目不转睛看着六娘。
驻足许久,直到烟花绽放的声音逐渐消减,五叔开口道:“去找程开吧。”
六娘伸手在小肆脑袋上摸了一把:“嗯,走吧。”
他们再次走上跨河大桥,来来往往的人从放完烟火后就变得稀疏,六娘探身往桥下看去,之前荀衍掉下去的那个冰坑已经再次凝固,如果不是周围还残留着一些碎冰,看上去简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喂!你们几个!看什么呢?”
程开的声音自桥头传来,六娘见到他赶忙小跑着到他面前,问道:“荀大人怎么样?”
程开撇撇嘴,一手伸出拇指朝身后指了指道:“人没事,已经送回去了。”
六娘松一口气,又把程开上下打量一遍,继续问:“那你呢?这么冷的天说跳就跳,现在可有什么不适?”
程开握拳亮出结实的臂膀,在六娘眼前晃了晃:“能有什么事?我可是强壮得很。”
六娘见他这样无奈摇头,往他胳膊上轻拍一下,示意他别闹。
“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眼下确实有件事。”程开说完掏出一块木牌,展示给众人看。
程开:“荀衍说他不是意外落水,有人想谋害他。这就是他从推他的人身上拽下来的。”
凑上来的五叔微微皱眉,道:“这是乌木,很少见。”
六娘索性直接从程开手里把木牌拿起来,仔细翻看后对程开道:“我会在酒馆里帮忙打听。”
程开点头:“我去酒馆的时候也会把它带上,这事很古怪,我得查清楚。”
见程开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六娘直接一把揽上他肩膀道:“行啦,大过年的高兴点!桥上有家牛杂铺子,来的时候就闻着很香,刚好现在空出来肚子。救人一命大过天,请你吃东西!”
程开听到这话脸上终于松快些,摇摇头随着六娘走上大桥。
*
京城内王爷府中,群英正在庭院与景皓对坐饮酒,听见烟火声,群英抬起头看向远处。
“你怎么不在宫里演兄友弟恭的戏码,府上就你自己多没意思。”
群英看着烟火,目不转睛道。
景皓抬手抿了一口清酒,悠悠开口:“你难道不是人?”
群英回头白他一眼:“我马上就走,来是告诉你王府的守备太差了,我随随便便就能进来。”
景皓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放你进来的?”
群英啧了一声:“少拿腔作调,不就是想显得什么都在你掌控之中吗。”
群英:“装模作样也改变不了你孤独终老的事实。”
景皓没说话,只是抬手将杯里的酒饮尽。
群英又看他几眼,站起来走到墙边,一蹬墙直接翻上王府屋顶。她勉强找了个最好的位置,躺下身子双手交叉叠在脑后,舒舒服服看向远处依次绽开的烟花,把手中签子塞回嘴里,平淡开口:“没意义的日子,就这点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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