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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沈元章曾将他与付明光之间的情事比作绘画,付明光便是这世上最好的,最合他意的画纸,今夜,他倒是挥毫泼墨得尽兴,可苦了付明光。恍惚里,他成了一张被揉皱又舒展开,发出刺拉刺拉声响的白纸,被撕裂,被任意搓弄。
付明光险些被这兔崽子弄死。
沈元章嘴上说自己做过功课,姿态摆得低,真实操了完全不是一回事。起初还耐着性子不疾不徐,慢慢探索,到后来就越发放肆,全然不管不顾,将一腔破坏欲都倾斜在了付明光身上。此时付明光方明白,自己真是看走了眼,这小子不但心黑,骨子里就是疯的,他痴迷痛感,也热衷于让别人痛,暴虐和毁灭欲都藏在了那副斯文乖顺的皮囊下。
付明光痛得要命,红着眼睛骂骂咧咧,粤语普通话混乱不堪,简直想掐死沈元章,可沈元章对于他给予的所有都一并笑纳。
看他痛得要掉眼泪,浑身发抖,沈元章爽得头皮发麻,喘着亲付明光,一边哑声呢喃,还咬他脖子肩膀,旧疤添新痕,薄薄的肌肉紧绷又被迫松弛。
一切都由沈元章掌控。
沈元章从未有过如此满足。这一切远比他所做过的那个梦更越界,他想起梦中的自己压着付明光,伸手捂着付明光的半张脸,他忍不住将这之付诸于实践,是了,是了,这不是梦了。沈元章看着付明光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剥夺他的呼吸,眼睫毛变得湿漉漉,张皇的蝴蝶也似不断扇动羽翼,眼圈通红,睁大又闭上,灼热黏腻的呼吸烫得他的手指头在发抖。人说十指连心,在这一刻都变得具象化,闷重的呼吸透过他指掌间薄薄的皮肉,顺着汩汩流淌的鲜血灌入他的心脏,报复一般掐得死紧,灭顶的愉悦让沈元章几乎不能做出应有的反应。
他汗潮潮的身体压在了付明光身上。也就是这一瞬间,付明光手指动了动,他将沈元章掀在身下,骑上去,二话不说一巴掌掴在他脸上。本该是死里逃生,重重的一巴掌,偏力气还未恢复,不轻不重的,付明光不解恨,抓过枕头劈头盖脸地压在沈元章脸上,骂道:“沈元章,你发什么疯?你他妈的想杀了我吗?”
付明光觉得自己也是鬼迷心窍,怎么还真跟这小子滚上床,滚上床也就算了,还让他上自己——差点死在他手上。
前头粗暴一些也就算了,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温温柔柔的人,最要紧的是付明光不是没觉出味儿,只是到底陌生,有几分心惊胆战,可到后来沈元章跟着魔似的,那双被欲望染透的眼睛黑沉沉的,让付明光都有些不寒而栗。
他真觉得沈元章是要gan死他。
这算怎么回事?
明儿就沪城报上就写,大好青年付明光付先生因色迷心窍,被男人弄死在床上?自己也算刀口舔血,多少难关都过了,这么死了——付明光觉得自己到了阴曹地府都不能闭眼,这也忒让人耻笑了。
付明光心有余悸,咬牙切齿。
沈元章此时也清醒过来,却被枕头闷得喘不过气,他抓着付明光的手腕,却被他拍开,一副要死也是他死的凶狠模样。被打开两回,沈元章也不挣扎了,手落在床边,深色的乱糟糟的床单,显得浮着情潮红晕,汗水流淌的手臂更有种惊人的色气。付明光见他不挣扎,微微一顿,沈元章摸向他紧绷的大腿,轻轻晃了晃,好似服软。
淦!
付明光沉着脸,半晌,将枕头丢开。他想起自己也掐过他一回,沈元章不作丝毫反抗,任由自己掐他,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当真如此信任自己。付明光全然未察觉自己就这么替沈元章找好了原谅他的理由,心中怒气也少了几分。他是个亡命之徒,如他这般的人,大多游走于生死边缘,可往往这样的人更加贪生怕死。付明光是一个对“死”极其敏感的人,偏又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如他能作践别人的命,却忌讳沈元章真正威胁到他的生死。
付明光很是珍爱自己这条命。
他好不容易活到今天,怎么舍得死?就如他对沈元章所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付明光抬起眼睛看向沈元章,沈元章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着他,好似在端详他,观察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付明光目光往下滑,忍不住骂了声,这小子是真变态,这都能给他来个半起立!
他毫不怀疑,自己刚刚要是再拿枕头捂一会儿,他没准儿能再丢一回!
沈元章似乎也发觉了,脸上竟露出了几分腼腆,难为情,胡乱地拽被子挡了挡。
“……”别以为他没看见,哪儿是半起立了,是一整个来劲儿了。
付明光被气笑了。
付明光道:“沈元章,你过来。”
沈元章慢吞吞地挨了过来,嘴比身体快,乖乖巧巧道:“对不起。”
付明光阴阳怪气地说:“你对不起我什么啊?是不管不顾地弄我还是差点让我窒息死?”
沈元章态度诚恳,小声道:“我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付明光盯着沈元章,冷笑道:“情难自禁?”
沈元章说:“和付先生欢好这件事比我想的更刺激更愉悦,很舒服——”
“闭嘴吧,”付明光听他张口就是这样的孟浪话,偏脸色如常,自己都有些遭不住,害臊,面无表情地打断沈元章的话。沈元章目光落在付明光脸上,过了须臾,他垂下眼睛,低声道:“付先生,你嫌恶我了吗?”
付明光说:“是,咱俩完了,我可不想枕边睡个神经病,哪天被他掐死了。”
沈元章抬起脸看着付明光,道:“不会的,我不会那么对付先生。”
付明光冷冷道:“我要寄希望于你的仁慈心软吗?”
沈元章说:“我以为付先生也会喜欢的。”
付明光想也不想,道:“我不喜欢。”
“是吗?”沈元章说,“可即便是刚才那样险些窒息,付先生的身体在告诉我你很喜欢,你很享受和我做,爱。”
沈元章说话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情欲的喑哑,望着付明光的眼神是柔软的,仿佛一条沿着付明光的双腿盘踞而来的毒蛇,蛊惑他,诱惑他,他说:“付先生是害怕吗?”
付明光眯起眼睛,看着沈元章,冷冷道:“我害怕什么?”
沈元章微微一笑,道:“就像我相信付先生不会要我的命一样,付先生也该相信我,我喜欢你。”
“你我之间,你才是那个立于不败之地的人。”
付明光盯着沈元章看了片刻,道:“如果我刚刚没有丢开那个枕头,你已经死了。”
沈元章说:“付先生会吗?”
“我怎么不会?”付明光说。
沈元章摇头道:“付先生不会的,你又不是变态杀人狂。”
付明光道:“可如果我是,你已经死了。”
沈元章笑了,道:“如果你是,我们就不会睡在一张床上。”
付明光不得不承认沈元章真真是巧舌如簧,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没错,我不是,可我觉得你是。”
沈元章看向付明光,有些委屈,“付先生,你我相识至今,我从未有伤害过你。”
付明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沈元章道:“若是因为这个,付先生要与我分手,也太无情。”
“这是床上裤子不认人,沈元章指责他。
沈元章说:“难怪付先生今晚如此盛情相邀,原来是想玩过后就丢弃。”
“……”
付明光没想到沈元章竟如此不要脸,倒打一耙也就算,还胡乱给他戴罪名,好像他今晚有多可怜,分明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个。
屁股还痛呢!
付明光有些手痒,觉得自己真是扇轻了,他冷笑道:“是啊,弄到手睡过了,不合拍,腻烦了,怎么,沈四少还要登报谴责我吗?”
沈元章看着付明光,半晌,抿抿嘴唇,道:“这次是我过激,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今晚都对我出手两次,”沈元章说,“还打了我一巴掌。”
付明光顿了下,瞧瞧他那张脸,沈元章伸手过来牵他的手,低声道:“明光哥哥。”
“叫哥哥也不顶用,”付明光道,“我不吃你这套。”
他嘴上说不吃这套,却没有甩开沈元章的手,沈元章凑过去吻他的嘴唇,道:“我错了,原谅我这一次。”
他小狗儿似的黏人,付明光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亲,他盯着沈元章看了片刻,道:“不想同我分手?”
沈元章点头,“不想。”
付明光松开他,起身从丢在一旁的衣服里拿出一个东西,却是一块雕着凶兽的青铜吊坠,接连着两颗玉珠,串在黑色的细绳上。二人好歹脱衣相对这么多回了,沈元章认出了,这是付明光常戴在身上的坠子。
付明光朝他招招手,沈元章便过去了,却不曾想,付明光将这吊坠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元章说:“这是……饕餮像?”
付明光眉梢一挑,道:“你认得?”
沈元章点点头,道:“见过,付先生这是……要送给我?”
付明光瞧了他一眼,道:“这是我少时求来的一块平安符。”
沈元章愣了愣,全然没想到付明光竟在恼怒之下还会赠予他自己的随身之物,脑子晕乎乎的,竟也忘了想,饕餮在古籍上象征着凶恶贪食,寻常人哪里会用这个来辟邪求平安。
付明光勾着黑色细绳,用了点儿力,沈元章随着他的力道下意识地低了下头,“嗯?”
付明光笑得恶劣,对沈元章说:“阿元,哥哥对你好不好?你看你对我这么不客气,我不但原谅你,还送你礼物,爱我吗?”
沈元章盯着付明光,说:“这是……”
“狗链子,”付明光接住他的话,道,“你太凶太不听话了。”
他一用力,那条套在沈元章脖子上的黑色细绳就收紧,他跌向付明光,膝盖也落在床上,付明光道:“记住这种感觉,我拽动它,表示我不喜欢,要停止,不管你多想要,都必须停止。”
那块冰冷的饕餮像就贴着他的喉咙,《左传》里说,贪财为饕,贪食为餮,《山海经》说“饕餮”喜“食人”,是贪得无厌,暴虐凶恶的象征,如今就抵着他的脖子,要他克制“贪欲”,学会“听话”。
这种感觉新奇极了,沈元章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感觉里,他明白付明光那带着狎昵的羞辱和亲昵,可却半点都不厌恶,甚至想,付明光这是给他机会。这哪里是要他克制贪欲,分明是给他释放一个得寸进尺的信号,仿佛在滋长他的贪婪恶欲。
他听见付明光在叫他,“沈元章,你听明白了吗?”
沈元章还未回过神,就已看见自己温顺地说:“明白了,”旋即又道,“试试吧。”
付明光:“什么?”
沈元章将付明光压在身下,直勾勾的,亢奋不已,声音沙哑,道:“我们试试,用它掌控我,嗯?”
饕餮吊坠垂了下来,晃在付明光眼前。
沈元章恳求迫切,又带着不容他后退的强势,说:“我会听话的,明光哥哥,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付明光一把抓住吊坠,一拽,沈元章低下头,付明光说:“不听话我就真不要你了。”
嘴唇厮磨,沈元章说:“要我,爱我吧,明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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