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惊悚游戏里还房贷

作者:碎银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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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响未平,薪柴已燃


      白色回廊的冰冷尚未将“债务深渊”的血腥与悲怆冻结,十二标准时的休整时间便在系统的无情倒计时中走到了尽头。没有喘息,没有哀悼,甚至来不及消化王猛陨落带来的灵魂震颤,新的传送光芒已然亮起,裹挟着残存的四人,投向另一个未知的炼狱。

      眩晕感退去,一股混合着铁锈、臭氧、廉价合成香氛以及某种更深层……秩序性压抑的气味,粗暴地涌入鼻腔。

      视野所及,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灰色。

      高耸入云的摩天楼群如同冰冷的金属墓碑,密密麻麻地排列,窗户是统一的暗色玻璃,反射着同样铅灰色的、不见日月的人工天幕。空中,造型流畅却无声无息的飞行器沿着固定的光轨穿梭,如同循规蹈矩的工蜂。街道宽阔整洁,却空荡得诡异,只有偶尔走过的行人,他们穿着款式相近、颜色灰暗的制服,步伐一致,眼神空洞,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傀儡。

      巨大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建筑之间,滚动播放着统一的宣传标语:

      【永恒秩序,赐予安宁。】
      【奉献个体价值,成就集体荣光。】
      【异议即疾病,服从是美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低沉的、无处不在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型机器的背景噪音,又像是无数意识被统一调控时发出的哀鸣。

      【已进入副本:“神陨之城·奥林帕斯”。】
      【副本类型:概念规则/反乌托邦神话】
      【核心规则感知:“神已降临,尔等皆为薪柴。”】
      【规则解读(初步):于此城邦,绝对的秩序与集体的意志被奉为至高神祇。个体存在的意义在于燃烧自我,维系“神”(即秩序本身)的运转。质疑、个性、私欲,皆为必须祛除的“杂质”。】
      【主线任务:在奥林帕斯城内生存240小时(10标准日),并至少一次成功“点燃”自身,成为合格的“薪柴”(评价标准:对秩序产生至少1单位标准值的“正向贡献”)。】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集体意识同化”力场,个体思维与独立性将受到持续侵蚀。任何“非秩序”行为都将引发“神罚”。】

      神已降临?尔等皆为薪柴?

      这冰冷而残酷的规则,让刚刚从“债务深渊”那赤裸裸的掠夺中脱离的四人,瞬间坠入了另一种更为精致、也更为彻底的绝望——一种将个体价值完全工具化、并要求其主动奉献燃烧的绝望!

      “妈的……这地方,比赌场还让人恶心。”沈予低声骂了一句,他手腕上的手环正疯狂闪烁着,似乎在抵抗着那股无处不在的同化力场,“连思想都要被统一格式化?”

      秦诺脸色苍白,失去音叉后,她对这种精神层面的压迫更加敏感,只能紧紧攥着拳头,依靠意志力抵抗。林晓眼神依旧有些空洞,但“无畏的烙印”和“旷野的铭记”让她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下意识地靠近简末。

      简末脖颈上的抑制器传来稳定的冰冷触感,限制着她的非常规能力。她快速扫视着环境,大脑在“神陨之城”的规则与过往经历中寻找着关联与破绽。反乌托邦……神话融合……奥林帕斯……这里所谓的“神”,恐怕并非传统意义上拥有伟力的个体,而是指代这套冰冷、绝对、吞噬一切的“秩序”系统本身!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划一、如同金属摩擦般的脚步声从街道尽头传来。

      一队“巡逻者”出现了。

      他们穿着银灰色的、带有流线型装甲的制服,头戴全覆盖式头盔,面部是平滑的、显示着统一编码和绿色运行灯的面板。他们手持着并非能量武器,而是一种类似权杖、顶端镶嵌着不规则多面晶体、散发着微弱催眠波动的装置。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带领这支巡逻队的存在。

      那是一个……女人?

      她有着完美到不似真人的容颜,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由精密电路和金线编织成的头冠,身穿白金色的、类似古希腊希顿长裙与现代军服混合风格的服饰。她的眼眸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电子蓝色,其中仿佛有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奔涌。她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脚下是淡淡的光晕。

      她的美丽带着一种非人的、绝对掌控的威严。

      【检测到高阶秩序单位:“神谕执行者—赫拉(仿造体)”。】
      【信息碎片:基于神话原型“赫拉”概念,结合绝对秩序逻辑塑造的监管单位。负责维护奥林帕斯表层秩序,裁定“贡献”,执行“神罚”。】
      【威胁等级:B+(于其职权范围内,权限极高)。】

      赫拉?仿造体?

      神话中的天后,在这里成了秩序系统的执行官!

      赫拉(仿造体)那电子蓝色的眼眸扫过街道,目光在简末四人身上略微停留。她并未开口,但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四人,乃至周围所有行人的脑海中:

      “检测到未登记意识波动。身份:流散薪柴。”
      “依据《奥林帕斯生存守则》第1条:所有存在于城邦内的意识,必须纳入秩序网络,评定贡献等级。”
      “立即前往最近的‘奉献神殿’,进行意识编码与初始贡献评估。抗拒者,视同‘杂质’,予以净化。”

      随着她的话语,那队巡逻者手中的权杖晶体同时亮起,指向四人。一股强大的、带着强制服从意味的精神压力笼罩下来,试图瓦解他们的意志,驱使他们如同那些行人一样,走向所谓的“奉献神殿”。

      “跟他们走!”沈予低喝一声,眼神锐利,“硬抗现在就是死!先服从,找机会!”

      简末瞬间明白了沈予的意图。在这套秩序体系下,明目张胆的对抗毫无意义,只会立刻招致“神罚”。必须融入,才能了解,才能寻找规则的缝隙。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反抗的本能,低下头,模仿着周围行人的麻木姿态,跟着巡逻队的方向移动。秦诺和林晓也立刻照做。

      赫拉(仿造体)的电子眼中数据流微微波动,似乎对四人的“顺从”表示认可(或者仅仅是判定为符合程序预期),她不再关注他们,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摩天楼的缝隙中。

      巡逻队“护送”着四人,穿过冰冷整齐的街道,来到一座宏伟、却同样透着非人尺度的建筑前。这座建筑呈完美的半球形,表面是光滑的合金,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巨大的、雕刻着齿轮、电路与橄榄枝(被电路缠绕)图案的大门。门楣上,用冰冷的发光字体写着:第七区奉献神殿。

      大门无声滑开,内部是广阔无比的空间。无数个透明的、如同胶囊般的舱体整齐排列,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许多穿着灰色制服的人正麻木地走入空着的舱体,舱门关闭后,内部便亮起柔和却充满强制性的光芒,照射在 occupants 身上。一些穿着白袍、面容被光影模糊的“祭司”穿梭其间,记录着数据。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精神力量被抽取、被“提纯”的奇异嗡鸣。

      这里,就是“燃烧”薪柴的地方!

      “新人,这边。”一个冰冷的、如同合成音的声音响起。一个白袍“祭司”飘到他们面前,他(或它)的手中拿着一个平板般的设备,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图表和不断跳动的数字。

      “进入评估舱,放松意识,接受扫描。系统将根据你们的思维活性、潜在技能、情绪稳定性等参数,评定你们的初始‘贡献潜力’,并分配‘燃烧’岗位。”祭司毫无感情地解释道,“记住,贡献越高,生存权限越大。拒绝或评估不合格者,将送往‘回收车间’。”

      回收车间……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四人被分别引导向四个空着的透明舱体。

      在踏入舱体前的一瞬间,简末与沈予的目光短暂交汇。

      沈予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只有彼此能懂的光芒——伪装,潜伏,等待时机。

      简末微微颔首。

      舱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芒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一股强大的、试图探入她脑海最深处的扫描力量,开始运作。

      简末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反抗意志,死死地压制在灵魂的最底层。她模仿着那些麻木行人的空洞,任由那扫描力量拂过她的表层意识。

      但她知道,真正的战斗,从踏入这“奉献神殿”的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在这座将神话化为枷锁、将个体视为燃料的“神陨之城”,她必须找到方法,在成为“合格薪柴”的同时,保住那绝不熄灭的……反抗火种。

      光芒越来越亮,扫描的力量逐渐深入。

      个人面板上,一行新的状态正在生成:

      【意识编码中……贡献潜力评估中……】
      【当前同化抗性:较高(基于“无畏的烙印”、“旷野的铭记”及个人意志)】
      【警告:检测到潜在“高价值薪柴”特质,及难以解析的“异常共鸣体”(“理解与安宁之泪”、“破碎的镜核”),评估复杂度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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