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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何衍之走后的第三个小时,何枭醒了。
文秘书被何衍之留给了她,他的所有势力都被留给了她。
让人通知大房二房后,何知舒过去握住何枭的手,释然的笑了,病床上的何枭眼里蓄起了点点泪花,轻轻的回握。
“外公,快点好起来。”
大年初一,何家人再次在医院聚齐,唯独少了何衍之,何枭也不甚在意,甚至一屋子何家人他都不甚在意,只轻轻的握着何知舒的手,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在透过它看一个人。
邹韵和赵月曼争先恐后地往何枭面前挤,何知舒见状默默退出病房,门口的文秘书递给她一部新手机,她道声谢,把卡插进新手机里,开机。
忘在老宅的手机福伯已经送来,昨晚争执时掉在地上,屏幕磕碎了,没法再用。
唉!跟着她的手机总是很有波折。
留下文秘书的电话,何知舒就让她回家,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大事需要她来处理,况且她从未在何氏任职,让秘书跟着她不太合适。
“小小姐,我只是何总的人,现在何总让我跟着你我就是你的人,何总提出离职后,我也提交了离职申请,过几天正常上班之后我就不是何氏的秘书,有事记得通知我。”
“好。你先回家吧。”
阿文走后,何知玖偷偷摸摸跑出来,看见她手里握着的手机。
“快,加上我的联系方式!”
似是觉得她的动作太慢,他直接从她手里夺过手机,快速的添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又潇洒的丢回她手里。
“这下你没法赖账了,哈哈。”
何知舒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回家几个小时就只顾着睡觉了?”
她其实不想吐槽的,实在是他现在的形象太差了,头发乱糟糟的堆在头顶,衣服还是早晨那会那套,淡青色的胡茬细密的分布在下巴上,熬夜的疲态在脸上显示的淋漓尽致,有些嫌弃。
“说什么呢?”
何知玖赶紧打开手机相机看看自己英俊的脸庞,好吧,是有些不太体面,他用手梳理头发,尽可能地让它成为一个发型。嘴里嘟嘟囔囔的:“都怪我妈,出来的时候都不提醒我。”
接下来的几天,何知舒每天都在医院待很久,何知单顺利的进入了何氏集团,把大房几人都安插进了公司,邹韵也从老宅搬出去,每天去何氏给何知单出谋划策,赵月曼见老爷子没事就带着何知熙回了东南亚。
又是一个雨天,何知舒像往常一样来到医院看望何枭。
一进门,何枭拄着拐杖在地上慢慢地走,何知玖在另一边把人扶得稳稳当当,走一步,就夸何枭好几句,把人哄得红光满面,见她进来,何知玖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
趾高气昂的对着她,“爷爷,你看今天她来这么晚,罚她管我们的中午饭!”
“嘁,何知玖你这辈子没吃过几顿饭是吧?天天就惦记着饭,我看不是二婶让你留在港城好好学习,而是你死皮赖脸不走的吧?”
把带来的水果洗净放在茶几上,何知舒一把打上何知玖指着她的手,是的,偶尔她还会遇到何知玖过来,每次都要和她争一下这个吃饭的问题。
何枭乐呵呵的看着两人拌嘴,不时打圆场,“好了好了,都从我这出,保你们一辈子吃穿不愁。呵呵。”
捻起桌上的一颗葡萄细细的剥皮,何知玖张口就是:“好呀爷爷,你也给我妈说一声呗,我不想上学了,你让她想办法给我搞一张毕业证来。”
“这可不行,违法乱纪的事儿咱们不做,玖玖好好学习才是好孩子。”
何知舒坐在一边看着何知玖在何枭身边无理取闹,心下计算着什么,何知玖比她大几个月,已经二十三了,还没毕业?
“何知玖你留级了?还没毕业呢?”
像被踩着了尾巴,何知玖一下子跳起来,有些欲盖弥彰的说:“今年,今年就毕业了。”
“哦。”
这么大反应,今年估计是毕不了业了。
何枭转头望向她,不知道是大病一场的缘故,何枭比之前和蔼不少,现在看她的眼神才有那种长辈看小辈的感觉。
“舒舒以后什么打算?”
醒来之后何枭再也没有提过她和何衍之的事情,像是想用时间把这件事情掩埋。
“读研读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已经有这么好的条件了,不去追寻一下、探索自我的痕迹太可惜了。”
少女的眸子熠熠生辉,也驱散了何枭心头一直笼罩的阴霾。
“好,我们舒舒就是要做女中豪杰,成为自己比什么都重要,外公支持你。”
说着,何枭开始哽咽,泪水从眼眶里落下,他背过身去,让两个孩子先走,改天再来看他。
阳春三月,何枭出院,邹韵回了一趟老宅,把这段时间何知单的成绩放在何枭面前,被何知舒粗略的看了一遍。
比预想的要好,何知舒轻轻放下,一言不发,或许她小叔叔的放手真的对何家有益。
“爸,这段时间知单熟悉了何氏,衍之也说他想从事他的专业方向,我们只拿港城这一部分,余下的绝不多碰,请您放心的把何氏交给我们。”
邹韵低垂着眼,语气放得很低,等待何枭的回答。
气氛凝滞了很久,何枭没有动那份文件,也没有看邹韵一眼,就在邹韵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他缓缓开口:“让知单那孩子明天回来签一下股权转让书吧。”
“谢谢爸。”
邹韵喜极而泣,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踉踉跄跄地走出何氏大门。
何枭一个人定定的看着那份没打开的文件,背影显得更加苍老。
第二天不止何知单,二房赵月曼也过来了,邹韵和赵月曼在何枭的书房待了半个小时,不知道三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都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紧接着何家的每个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家产,再无任何留恋的离开老宅,未来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何知玖被赵月曼揪着耳朵带走。
偌大的老宅就剩她和何枭两人,按照何枭的指示,把轮椅推到一楼的一个房间里。从柜子底部抽出一本相册,递到她的手上。
“舒舒,我知道你恨我,你对当年的事情知之甚少,恨我也该。”
何枭自己挪动到窗边,背对着她自顾自的说,她翻动相册,一张一张的仔细看,应该是她的母亲。
不同于京市看见的那个女人,身为何若之的女儿,她和何若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何枭之前老是透过她看人。
“你的母亲若之是我的养女,我最意气风发、最稳定的时候遇到的你年幼的母亲,此后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的母亲,促使她平安长大。
若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爱上了一个非法偷渡到港城的野男人,无法自拔地陷入那个男人的糖衣炮弹里,不顾一切的生下你,生下你之后你母亲就想和那个男人走。
我从小看着你母亲长大啊,我存了私心,我畜生不如,我把你母亲关起来,结果你母亲精神错乱险些酿成大错。”
何枭早已泪流满面,断断续续的道出当年的真相。
“我怕她寻死,把那个男人带到她面前,想让她恢复正常,谁知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挟持你母亲,张口就问我要何氏,被你两个叔叔撞见,当场报警,谁知出了意外,那个男人在你妈妈面前自杀。
受不了刺激的若之变得疯疯癫癫,被我关在老宅,自那以后,我退出何氏,一门心思在老宅守着你母亲,把年幼的你丢给衍之一带就是十几年。”
何知舒静静的听着,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五年前,你两个叔叔为争何氏的绝对控股权,逼我把若之身上的股份交给他们其中一位,争执间若之不小心掉进湖里,就这么淹死了。”
沉浸在回忆里,何枭突然变得愤怒,“若之死后,在葬礼上我与两人起了争执,我对若之那点隐秘的心思被他们两人在家嚷嚷出去,我追出门说要收回两人手里的股份,接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人团结的不像话,开着车就往公司赶,出了车祸,两人双双殒命。”
讲到这里,何枭挺直的背弯了下去,“我赶紧封锁消息,对外只说是内斗,压下所有负面信息,收回股权,将这件事情平息了。”
“唉!邹韵和赵月曼只知道一部分真相,以为是我对若之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把人关起来,见事情败露对两个知情人下手,当年不是这样的。
我爱若之,更多的是爱我自己,呵,酿成大错,是我自食恶果。”
“去年再次见到你,就像若之回来了一样,我放不下,我怕你也像她一样,被男人骗走,一直找人监视你,后面想干脆让你嫁给衍之一了百了,谁知你们两人都不愿意,我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舒舒,原谅外公好不好?”
何枭依旧背对着她,苍老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得险些让她听不见。
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听到事情的真相,如他所说,她也被邹韵告诉她的版本迷惑,说到底,是贪婪。
何枭想要的也不是她的原谅,而是她从没见过一面的母亲何若之的原谅,可惜她没办法为她作出回应,这句原谅只能消散在天地之间。
“外公,出太阳了,我们出去晒太阳吧。”
何枭没有答复,泪水已被他自己拭去,眼眶中的眼睛灰败,不带一丝光亮,在阳光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和很多年前一般的温度,如此的闲适、放松。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幼时的何若之,也是像今天一样的艳阳天,从屋里飞奔出来,扑入他的怀中,那是最幸福的时刻。
何知舒冷眼看着何枭的手渐渐垂下,心里为他默哀。
也许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远在大洋彼岸的何衍之听说这一消息,也沉默了良久,没有打算回来。
何枭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她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压下了港媒那边的报道,让他安安静静的走。
何氏最终由何知单继承,赵月曼只为何知熙要了东南亚那边的生意,带着何知玖说再也不会踏上港城半步。而她和何衍之一人百分之十何氏的原始股,每年只拿分红,默默的支持。
何枭头七的那天,邹韵单独过来给她道歉,为伤害了她和何衍之深感抱歉,说还好当年她的挑拨离间没有成功,不然现在她也该忏悔。
一笑而过。
又在港城待了一个月,何知舒着手申请国外的经济学研究生院校,直接飞去了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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