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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
距离丧尸爆发还有71天
风铃敲击在玻璃上发出清凌凌的脆响。在鸦雀无声的小卖部里显得格外地诡异。
平时这个点,对于奔逃出学校的学生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该是大闹小卖部的时候。可现在没有人声鼎沸,只有一张张愁苦的脸和他们面前或空白或乱涂乱画的作文纸。
小卖部照常人多,可是他们都过于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写东西,搞得番离动作都放轻许多,为了不打扰他们,在做事情时也都尽量控制在最小的音量。
几张桌子上不乏他认识的人。
江圆圆和蒋志他们同班的几人都坐在其中一角的同一个桌子边上。
番离好奇心作祟,于是故技重施打算抓点东西凑过去,像上次抓抹布一样,这次抓起水壶和一摞一次性纸杯往他们的方向悄悄移动。
略一凑近,轻易将他们每个人此时的状态尽收眼底。
江圆圆一手扶额,一手抓着黑笔,嘴里死死咬着笔头,冥思苦想的样子。
蒋志则神在在地嘴里念叨几句后将手上撮在一起的几根铅笔投射到半空,然后在其中选择一根拿起来看。
他们的班长闭上眼皮,双手抱臂靠在蓝色塑料椅子上做沉思状。
之前见过的体委和文委倒是正常在书写。
在每个人手边一一摆上了杯子,热水壶里水流涌出倒进杯中,袅袅热气升起。
凑近看了才发现,刚才远看过去认真思考的几人。
其中,一靠近班长就有细微的鼾声,原来班长是在补觉。文委的纸张上是重复的未来二字,一笔一撇都精细。文委更是直接在作文纸上面画小房子。
到头来真正认真写的居然只有一个冥思苦想到快要把头发扒光的江圆圆,还有半个蒋志,他虽然做法玄乎,但好歹有写出一段。
番离顺时针给这桌人倒水,倒完最后一个杯子,也就是蒋志旁边时,他问出了口。
番离:“你们在做什么?”
他当即扔开笔,笔砸到班长面前,番离恍惚中好像看到她打呼噜出现的鼻涕泡破了,班长眼皮崩开,左右摆头寻找侵扰自己优质睡眠的人。结果才摆一个来回,看到左右坐着的体委,文委二人后,又垂头关机陷入沉睡。
蒋志浑然不觉,依然将爪子搭在问话的人的手上,看番离的眼神浑像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语气凄然:“番啊,你终于来解救我了吗?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江圆圆原本思考的表情露出裂缝,放下抓头的手不再折磨自己的头发丝,而是抬头看蒋志并露出遭雷击一样的表情。
“放开你的爪子。好好写你的作文,不要骚扰无辜人士。”江圆圆向蒋志投掷一块橡皮。
蒋志伸手抓住橡皮,“谢谢,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橡皮。”
说完,抓起橡皮在纸上擦错别字。
番离垂下手,转移了询问对象,“所以,你们在写作文。”
江圆圆伸了个懒腰,“对啊,而且是全学年都要写。离谱吧!”
蒋志擦完橡皮归还给江圆圆并接上话,“这一切都要拜我们那童心未泯的教导主任所赐。”
番离脑海里回忆起前几天来小卖部抓人的地中海男人。
凶神恶煞的表情不是最重要的,锃亮光洁的头顶才更让人印象深刻。
番离回过神来还是觉得奇怪,“我看你们写得挺艰难的,是什么主题呢?”
“主题就四个字,”江圆圆举起青葱四指,“畅想未来。”
番离:“未来?”
蒋志:“呵呵,我要是明天考试还不及格,回家我爸先一步拿皮带送走我半条命,还何谈未来。”
班长猝然出声:“个别案例个别对待,你的情况在我们这一桌都不适用。”
江圆圆扭头看她,“你怎么开机了,不继续睡?”
班长手上转着笔,眼睛瞥向江圆圆,“我刚才就醒了,你没看到?”
“有吗?”江圆圆嘟囔着话,埋头继续写字。
“我画完啦!”文委爆发出惊天巨响,众人的视线皆被她吸引过去。
双手抓在纸张边缘。
格子纸上一座漂亮的小房子栩栩如生。
众人:“......”
江圆圆指了下纸,“这什么?”
文委:“房子啊。”
蒋志:“畅想未来?”
文委:“我的未来就是买房不行吗?”
班长鼓起掌:“太行了。”
...
临近十一点,一伙人和番离道别,拉开玻璃门走出去。
灯关掉,小卖部彻底陷入黑暗。
番离提前倒了垃圾,现在正蹲下给小卖部锁门。
钥匙插入锁孔拧转一圈,番离站起来试了下门,确认锁紧后才离开。
乌漆嘛黑的夜里,云雾朦胧。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番离走在回去的小道上,茂盛繁杂的野草丛里传来阵阵虫鸣。
未来吗?
走在路上,这两个字像迷路的小孩在他的脑海中徘徊。
拐过街角,番离看到站在出租房前院门口的余迹。
夜晚太暗,他有些视物不清。只是隐约能看到垂在余迹身侧的塑料袋子。
番离悄咪咪地靠墙走,中途躲在能遮挡住身体的东西后面,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靠近冷风中孤零零站立的人。
余迹撑开手中的塑料袋探头往里看时,后背忽然被大力一拍。
“是我!”番离得逞地绕到余迹面前,却对余迹淡然的表情不是很满意,“余哥,你怎么一点都没被吓到?”
余迹将手上提着的塑料袋往前一推,“猜到了。”
“又买了什么?”番离将钥匙踹到兜里,双手接过袋子。
两块有他脸那么大的烧饼满满当当塞在牛皮油纸里,沉甸甸的份量使得袋子都有些重。
番离语调陡然升高,“烧饼啊!那家小摊车又来你们厂外摆啦。”
看着他月牙一样眯起的眼和雀斑脸凹陷下的酒窝,余迹伸出插兜的手放进袋子里拿出其中一块。
“对,还是那家。”说完,他咬上手中的饼,“你吃袋子里那个。”
番离也伸手掏出烧饼大口大口地啃,溢出的肉末被抿进嘴里,他的嘴角漫上一圈油渍。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他们要是经常来摆摊就好了,烧饼里肉放得又香又多。”
“嗯。”余迹简单回答后,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自己手中的素烧饼。
番离还以为他是饿了才吃得急,“是晚上没吃饱吗?米快没了还没补,今天饭煮得是有点少,冰箱里还有菜,我拿出来再热一下。”
他将吃剩的牛皮油纸投进塑料袋里,余迹那句不用还没来得说出口,就这样目送番离哒哒哒地跑上阶梯。
...
他们廉价租来的房子里,是没有油烟机的。
灶台上热着一锅中午剩下来的炒菜。
为了不让熏人的白烟飘满室内,番离在起锅烧油倒菜后就立刻打开了室内的窗户。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呛人。
余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番离一个劲地弯腰咳嗽。
“咳咳咳——”番离抬手抹掉因为咳嗽眼角冒出的泪花,“余哥,你要不先去洗澡。”
余迹调低电灶的温度,抄起锅铲在锅里扒拉几下,迅速拿盘出锅。
“冰箱里放这么久,再炒一会儿。”番离伸手想要阻止,被余迹抬手挡了下来。
余迹:“你去把桌子撑开。”
番离只好去办。
几分钟后,番离坐在塑料椅上,面对桌上大盘装着且不断冒热气的炒菜,他不动声色地咽了一口水。
余迹手里夹着两个碗,坐在桌子对面剩下的塑料凳子上时,顺手将其中一个空碗推到番离面前。
番离捧起碗,伸手夹了一筷子,“也很晚了,我就陪你吃一点。”
好在今天这道菜调味不重,喝几口水配菜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咸。
估计是都饿了,菜消灭的速度极快。
他们洗完碗后就直接去洗澡。
余迹房间空气流通性极差,等他们搭着浴巾从公用洗澡间回来时,里面油烟味依旧很重。
抽抽鼻子嗅闻房间里的油烟味,番离果断关上门,并将余迹推进自己房间。
番离:“余哥,你今天就和我一起挤一挤吧。”
窗正对着床尾,冷风吹到他们露在被子外的脚上。
番离哆嗦了一下将脚踝伸进来。余迹则直挺挺躺在床的一侧,任凭冷风往脚上刮。
躺在一张床上一起睡,余迹小时候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睡着,现在却是怎么都做不到。
床实在太小,很容易就能碰到身边人的胳膊,即便是各自盖一条被子。
在仍旧冷冽的空间内,余迹完全无法忽视身边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源。
他侧过身尽量不碰到番离,身子移到床的边缘,保持一个要掉不掉的状态。
冷风拍打窗沿,呼呼刮进来的风在室内盘旋飘荡。
俩人此时都毫无困意。
番离再一次想起小卖部里发生的事。
黑暗中,余迹听到身边人突兀地开口说话。
“余哥。”
余迹撩起眼皮,下意识攒紧被角。
“嗯?”
番离:“岛外是不是和岛内很不一样啊?”
他没有猜到会是这个话题。
余迹:“我也......不太记得了。”
虽然他是从岛外搬到岛内的,但搬来后又因为接连不断地发生许多事情,导致幼时的回忆在他脑海里变得模糊不清。
“那我们以后出去看看吧。”
余迹在片刻沉默后轻声回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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