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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台下的弟子都睁大了双眼,这分明是想杀了姜昭,否则大可将她击下擂台。
燕珏见此情景来不及思考,提剑便是砍向结界。
长剑与结界碰撞,白光夺目,燕珏直接被震飞出去。
“咯吱”,结界被砍出一道细长的口子,寒气从裂缝中涌出,正对着裂缝的弟子们还没看清发生什么,只觉得一瞬间眉毛染上了冰霜,浑身冷得打颤。
结界之内,姜昭腰间的藤蔓瞬间凝结成冰,她催动灵力,藤蔓便碎成了一段段冰块。
谢清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眼中泛起寒意。
高台之上,御霄皱眉,这木灵根的剑修状态有些不对劲。若是金丹期,即便能以气化行,也做不到如此程度。
而他身边的裴行舟眼神却是落在了人群之中的谢清衍身上,若是没看错,刚刚谢清衍的身形微动,也是紧张的吧。
姜昭回想起这剑修刚刚兴奋的眼神,心脏处似有毒蛇爬过。她单脚触地,极快地又飞起身,此时残留在空气中的剑气化作漫天尖锐的碎冰。
御霄抬手将结界的窟窿给补上,他这个三徒弟真是太鲁莽了。
不过,这样爱护同门的赤子之心,也让人动容。
那剑修瞧见这漫天的冰锥,目眦欲裂,他将木剑插入脚下,一阵尘雾扬起。
“诶?怎么人不见了?”
“他是不是认输了?”
“……”
台下议论纷纷,谢清衍神情凝重了几分,隔空和师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猜测。
姜昭却不敢放松,她御剑在空中,谨慎地盯着下方。
空中的冰化作雨水落下,擂台上突然冒起绿芽,眨眼间便迅速膨胀、抽枝长叶,直直冲破结界,竟成了株参天藤木。
浓郁的灵气爆开,四周的弟子纷纷被甩出几里之外。
姜昭虽早有防备,但也没想到仅仅是金丹期就有如此强的爆发。
不对!这不是金丹期!
她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谢清衍,隔着慌乱的人群,她看见了依旧冷静的男子。
他唇形微动,吐出了两个字“异化”。
姜昭嘲讽一笑,还真是倒霉呢,这样的事也被她遇上了。
御霄再次升起结界,他倒是不担心,金丹期就算异化,修为也不过到达元婴期。恰好借此机会,让弟子们也认识一下异化,以后也好有所防范。
谢清衍见师尊只是升起结界,再无其他动作了,便明白了。
这一战,姜昭只有打下去,才能胜得让人心服口服。
若是打不下去,挽月崖也会解决好这件事。
几息之间,姜昭脑中百转千回想了很多,锦官城蚕妖异化是多了根灵骨,那么是不是这个剑修,体内也多了个妖骨之类的?
她抬头看向遮天蔽日的藤木,也许还是个植物的妖骨。
植物喜水,最怕干旱……
姜昭一边提剑斩断枝干,一面偷偷将储物戒中的灵火符扔到树根之处。
瞬间火光四起,燃起浓烟,树叶震颤。
姜昭一剑刺入树心之处,符火燃烧向上,她的剑却向下凝成冰。
冰火二重天,你就好好消受吧!
结界之外的燕珏本已急得恨不得冲进去一把火烧了这破树,瞧见姜昭竟然用符放起了火,心也稍安了些。
树叶变黄又飘落,肉眼可见的衰败之态。
结界内,骤然响起一声粗粝沙哑的怒吼,藤木化作一堆枯木,那男修头发已变得灰白,皮肤像他身后枯萎的树皮一样。
这下真的成老头了!
他的剑也不再是青色的木剑,而是一段枯枝。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得天独厚!”
“凭什么你们天资过人!”
“凭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连升两级!”
……
他一边质问一边提剑冲向姜昭,姜昭被这玉石俱焚的打法打得步步后退。枯木剑刺穿她的左肩,但她觉得此刻才更像剑修之间的对决!
“让她自己来。”谢清衍拦住了又想上前帮忙的燕珏。
姜昭后退一步,左肩的血喷涌而出,提剑便开始反击。她冷笑道:“就凭我剑使得比你的更好!”
她用的剑法不是只有亲传弟子才学得的《九霄剑诀》,也不是谢清衍教她的《天罡剑谱》,只是所有剑修入门所学的第一本剑谱《飞云剑诀》。
那剑修看见姜昭的素白长剑以至他的喉咙,绝望地闭上了眼。
——她凭入门剑法便能击败他!
想象中的疼痛如约而至,他下意识地捂住涌出的鲜血,也许他还是怕死的。
早已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震惊的目瞪口呆的考官在燕珏眼神的威压之下,连忙敲响铜钟。
“此局,挽月崖姜昭胜!”
结界消失的瞬间,姜昭才察觉自己体力透支严重,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谢清衍飞身上台接住倒下的姜昭,来不及和师尊打个招呼,便已经抱着姜昭回了挽月崖。
许念念昨日擂台失败没进半决赛,她去青澜殿向师尊告罪,师尊只叮嘱她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
于是她今日便留在了挽月崖,她知道以师兄们的能力,今日想来都是在参加半决赛的。她心中苦闷,挽月崖又无其他人,索性出来走走。
恰好瞧见大师兄抱着半身浴血的姜昭急匆匆回了皎玉堂,她心下不安,跟了上去。
但等她赶到皎玉堂,结界将她挡在了门外。
谢清衍看向怀中的姜昭,嫣红的嘴唇此刻已无任何血色,他先给她服下了一枚复元丹。随后撕开她肩上的布料,他皱起眉头,血淋淋的窟窿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此时符纸已被血浸透了再无效用。
他重新贴了张止血符,待血不再渗出,将药粉撒到伤口之上。许是药粉腌入血肉之中,有些疼痛难忍,姜昭低低地哼哼了几声。
谢清衍给她渡了些灵力,姜昭才慢慢安定下来,但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姜昭肩头的伤口,谢清衍若有所思。他取出一把匕首,犹豫了片刻,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入姜昭的伤口之上。
半晌,姜昭惨白的脸逐渐恢复了些血色。谢清衍探了探她的经脉,原本消耗殆尽的灵脉之中又缓缓充盈起灵气。
果然如此!
破茧咒封印了她的部分灵力。
结界外,许念念还在徘徊,忽地一阵寒气将结界打破,紫衣女子一双向来沉静的黑眸此刻冷若冰霜。
不过眨眼间,紫色身影已经消失在许念念眼前,几乎要让她怀疑是错觉。
那人分明是锦瑟真人,可为何……?
许念念垂首思忖了片刻,转身出了挽月崖。
“她如何了?”锦瑟怒气冲冲地赶来,见姜昭面若白纸地躺在那里,不自觉就放轻了步子。
不待谢清衍回答,她已伸手去探姜昭的经脉,又渡了些灵力给她。
可不属于自己的灵力,还是会慢慢消散,锦瑟也只为了暂时稳定住她的情况,助她恢复。
锦瑟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眼前的孩子,这个从小便跟着她躲躲藏藏的孩子,“如果可以,我宁愿她不拔尖不出彩……”
她忍着一直不来见姜昭,便是在犹豫,她怕自己的靠近,会让那人发现姜昭的存在。
谢清衍打断她的话,“锦姨,她有选择的权力。”
锦瑟如何不明白谢清衍的意思,这些日子她暗自观察着这个孩子,她那么认真刻苦地修炼,岂会甘心做一个庸徒?
“我知道了,等她伤好了,你带她来璇玑阁。”
*
“齐云峰姜昭、沧澜涯尹慕汐打伤同门,罚扫药田七日。”
尹慕汐却是不服,她跪着朝教习喊道:“张教习,是邢师兄污蔑在先,为何受罚的是我们?”
“哦?那尹师妹说说我污蔑你们什么了?”邢宇一手捂着青紫红肿的脸,一手指着罪魁祸首。
他没想到一向隐忍寡言的姜昭,会突然发作,以至于他没反应过来,竟然让她打成了这狼狈模样。
“你!”尹慕汐遂想起那些话确实于姜昭的名声不利,一时间只能吃瘪。
邢宇料定这二人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刚刚在食肆说的那些话说出来,他勾起个讥讽的笑容。
“邢师兄说……”姜昭缓缓抬起头,语气平淡地说:“我能通过考核,是因为与苏教习有私情,不知这算不算污蔑?”
一时间,教严司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中,就连尹慕汐也有些担忧地看向姜昭。
这都无需再去核实,但凡涉及教习和考核公正的,教严司绝不会放任不管。
那负责断案的张教习只轻飘飘地扫了邢宇一眼,便道:“邢宇造谣污蔑师长和同门,罚五戒鞭。”
一眼望不到头的药田里,飞过点点荧光。
白衣女子骤然大叫起来,惊得埋头捉虫的姜昭一激灵。她穿过规整茂密的草药,来到尹慕汐身边,冷冷道:“只是一只地缚罗。”
只是一只没有意识的小精怪。
尹慕汐尬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腿上的地缚罗甩开,才道:“姜师妹,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姜昭微微一愣,明明是尹慕汐先替她教训邢宇,才起了冲突,这怎么能算她连累了她呢?
“谢谢你替我说话。”
她的语气有些冷淡,一时间让尹慕汐没反应过来她说得是“谢谢”。
尹慕汐愣了会儿,声音有些艰涩道:“我知道你突然对邢宇动手,是因为他说我是个伤了根基的‘废物’。”
“其实,他说的是实话,我现在无法进益,确实与‘废物’没什么区别……”
“尹师姐,如果年纪轻轻就成为亲传弟子的你算废物,那我算什么?大废物?邢宇算无敌大废物?”姜昭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不紧不慢地将袖子卷了起来,又拿过尹慕汐手中的铲子,指了指身后的药田,道:“我不想捉虫,我们换换。”
月光下,白衣女子怔愣了许久,最终漾出些许笑意。
“阿昭,你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
姜昭睁开眼,一阵恍惚。
是梦,却也是第二次循环中真实发生的场景。
这些年她总是梦见从前种种,就怕一睁眼又回到五年前,总是睡不太熟。
她想抬手揉揉眼睛,但左肩很痛。最终只能自嘲一笑,伤成这样也不让她睡个好觉。
姜昭扫了眼周围的布置,不是她的房间。她又探了探灵力,竟然没有完全亏空。
她昏睡中好似听到了师尊的声音,还有道陌生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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