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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除夕当天,周晨风看见家族群很热闹。
这几天总出事,节假日所有情绪都翻倍了。
小区居民的临时安置处和医院直接安排了一个临时岗。
派出所人不够,周晨风这几天跟着到处出警,总有女性卷进案件,所有女警都在到处跑,有时候甚至没时间把人送到公安局。
周晨风接了杯热水,她在想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吃饭,除夕总要象征性地吃点东西吧。
她又想起一个月前,盼盼突然就离开了。
她想过也许死刑前会准盼盼见想见的人,可这个人是谁呢?是于贝华吗?是陈耀龙?是谁?为什么不是她?盼盼为什么不想见她?是见不了她吗?
察觉到自己好像又要掉眼泪,周晨风马上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看家族群里聊天。
他们提到了她,不知道那是嫉妒还是单纯地提及,似乎她加班这件事让有几个亲戚认为是“显摆”。
周晨风退出了页面,她不想搭话。
中午的时候她不知道该跟谁说话,问赵明澈,她放假了没有,赵明澈傍晚才回复她:没有。
春节似乎把网上的一切仇恨都冲淡了,周晨风也重新开始看网上的视频。
可一关掉手机才知道,年节的犯罪率比平时翻好几倍。
周晨风饿得不太舒服,她停下车走进路边的超市。
小超市里没有客人,老板一家在玩耍。
她走进去时才发现,这就是盼盼当时做过收银的那家超市。
看见周晨风穿着执勤服,老板匆匆赶了过来。
“……我买东西,没事。”
原来到处都是熟人。
周晨风冲老板笑了一下,那个曾经说盼盼不是什么好人、斥责盼盼不想干就滚蛋的老板正安抚回来过年的家人,她女儿看起来跟周晨风差不了几岁,还以为周晨风是来抓人的。
买完东西,周晨风拆了一个小面包一口塞进嘴里。
她刚咽下去,电话立刻打了过来。
——持械斗殴,已经见血了。
坐在警车里,一车四个人瞬间把周晨风买的一袋面包吃完了。
周晨风看着车驶向的方向心里打鼓,她试探着问:“在哪?”
听到是自己老家,周晨风手心开始发麻,后背像是爬满了蚂蚁。
她掏出赵明澈给她的药,趁着还没到现场吃了一片。
下了车,周晨风远远就看到了围观群众,她看见她的父母也在其中,躲得远远的,而中心处也是她的熟人——无论是躺在地上的还是挥舞刀具的。
周晨风叹了口气,她最熟悉这里的地形,也知道嫌疑人家后面有扇窗不锁,她很轻易就能钻进去。
如果不能开枪,那还不如直接从他屋里冲出来,从他背后把人按倒。
跟孙骞商量了一下,周晨风带着一名男警从人群中消失了。
要是她对盼盼在的那个小区很熟悉就好了。盼盼会少杀一个,而自己也不会不知道盼盼是什么情况。
那是不是代表她租房子的时候本来应该选那里的?
周晨风进了屋子,地上一片狼藉,遍地是酒瓶,典型喝多了耍酒疯。
趁着一人叫嚣的声音盖过开门的声音,二人猛地冲了出去。
周晨风一脚踹倒其中一个,踩在那人手腕上,把刀夺了下来。
急救医生检查了其他几人的状况,该止血止血,该干嘛干嘛。
把嫌疑人铐上塞进了警车,周晨风和其中一个男警留下做笔录。
她冷着脸,实在是摆不出任何表情,所有目击者都是她认识的人,别说过年,就算现在在办婚礼她都笑不出来。
大体意思就是一家四个儿子,混得各有高低,过年聚在一块喝酒一上头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动手了,打着打着就动了刀子。
周晨风问了许多人,不知道是八卦还是真的,总之四个人之间还有债务纠纷,还有伦理纠纷。
从核心人物问到外围,周晨风全程都没给熟人一个好脸,她光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他们觉得自己没礼貌,觉得自己是当了警察了不起。
笔录已经差不多了,该散的也散了。
周晨风看着父母走了过去。
“晨风,摔一下疼不疼?”
摔一下?她什么时候摔一下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裤子上的灰尘,反应过来妈妈说的是她踩嫌疑人手腕的时候直接冲出去单膝跪在地上。
“……我没事,你们还有要补充的吗?我还要回去。”
明知道他们是在拖时间,周晨风还是听了下去,他们完完整整地把自己看到的事实说了一遍,比所有人描述的都客观。
最后,周晨风准备走了,妈妈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周晨风的衣服。
“干嘛……妈,我执勤呢……”
“你身上沾上血了。”
“没事,回去洗洗就行了。”
周晨风离开前冲他们挥了挥手,重新上了警车准备回局里。
还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出人命,毕竟三四个人都进了急诊,说不定就会有抢救失败的一个。
-
除夕夜跨年后两个小时,好像一切都消停了。
不知道是不是该打的仗打完了,还是刚刚跨年那个瞬间新仇旧恨都刷新了,突然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去睡觉了。
周晨风坐在马路边,她不知不觉骑车到了当时发现盼盼的那个路边,看到地上有好多放过的仙女棒。
爆竹红纸在雪地上红得发黑,空气中一股硫磺的味道。
周晨风摘下头盔喘了口气,她看着爆竹留下的纸突然笑了出来。
盼盼成功了,她引爆的舆论杀伤力远比火灾要大。
放在任何故事里,她都有资格当最大的反派。
而且赵明澈说对了,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知道盼盼是什么人,也不会有人承载着盼盼全部的感情看她死去。
周晨风没有人可以说有关盼盼的事情,她不能对父母说,因为他们两个不会原谅盼盼差点杀了自己的女儿。
她也不能对局里的同事说,因为他们除了逮捕盼盼的时候,他们根本不认识盼盼是谁。
周晨风脸上一凉,她拿袖子擦了擦。
她都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哭,好像现在不是深冬腊月,而是开春了,眼睛里的冰自己就化了。
她打开手机,群里正在祈祷下一个小时也不用出警,然后任爱玲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说,辛苦大家,一件命案都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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