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引

作者:仰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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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香案12


      柳琮山来到大堂时,杨不悔他们二人正在沉默的对视,柳琮山笑道“难得啊。杨老居然没有骂这个臭小子。”见两人都没说话,他不由一愣,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不正常?正待他想在说些什么时。杨不悔率先开口道“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害你。”
      杨旸突然笑了,“老头,在京都秘密总有一天会被揭开。你认为有些事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
      杨不悔听到这话,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杨旸用目光环视两人,仿佛想要看透两人般。“我不应该出现在京都,起码有些人不希望在京都看到我。我的父母其中一人应是秦家人,让我想想秦家的秦昀之有一妹妹,好像是叫什么秦…玉……”
      “秦玉清。”柳琮山开口道。
      杨旸侧目看向他,“对。是叫秦玉清,若我没记错,她是先帝的妃子。对吗?”他看着杨不悔,秦昭初见他时不仅仅只有震惊,仿佛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还有一丝怀念与出神,就好像透过他在看某个人。他并没有见过秦昭此人,他是透过他在怀念谁?如他所知,秦家人丁并不兴旺,秦家老爷子只有秦昀之与秦玉清两个孩子,到了秦昭这一代也只有他一个儿子。并没有其他子嗣。不是秦昀之那就只能是秦玉清。
      杨不悔见杨旸自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沉默片刻才道,“你是怎么想到自己会跟秦家有关系的?”
      听到老头这话,杨旸心想看来自己蒙对了。他对杨不悔说了秦昭初见他时的神情,杨不悔听后心里不禁暗叹,仅凭秦昭的表情就能猜出这么多关键还猜对方向了,他的直觉真是敏锐到让人不寒而栗。
      杨不悔想喝上一口,却发现酒葫芦没在身上,他想起来了因为不想听这小崽子唠叨就没带。他默默将手放在茶杯上,“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害你。”
      言毕便闭上眼睛,意思摆明了不会再开口,杨旸看了眼柳琮山,他也沉默着偏过头去。杨旸见状嗤笑一声,“我还是北境那个会去给你打酒的杨旸。”说完便起身离去。临走时还拖走了看蚂蚁的某人。
      室内一片静默,柳琮山率先出声“杨老,我就说京都他来不得。以他的心思,只要露出一丝破晓,他就能猜出来。不然我们就……”
      “不能说!”杨不悔厉声道“我们筹谋了多年,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败!”
      “可……”柳琮山还记得秦玉清死前要他带着杨旸走,只愿让他做一平凡人,安度此生。
      “他注定要走上那一条路,这是他的命!谁都不能阻止!”见杨不悔坚持,柳琮山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只愿杨老得偿所愿。”
      听到这话,杨不悔眸里盛满怒火,“你以为我为名利?”见柳琮山没有说话,他怒声道“好好好,我隐姓埋名二十余载,在你眼里竟是个追求名利之人。好得很呐!”
      见杨不悔动了肝火,柳琮山赶忙倒了杯茶水,“您老润润喉,是我说错了,您老别动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姐临死前将旸儿托付给我们,她是想让旸儿过平淡的生活。而不是……不是这种阴谋算计的日子。”
      杨不悔听到秦玉清,眼里的怒火散了许多,他看着柳琮山做低附小的模样,剩下的怒气也随之消散,他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不知,若非如此我又怎会隐姓瞒名二十余载,可是琮山啊。你好好看看这个天下。皇帝既要用世家又要提防世家,世家把控朝堂,斗的你死我活。可那只不过是做给皇帝看的!前朝覆灭仿佛近在眼前,可那时没解决的弊端又在大雍显现。如今皇帝重文轻武,虽说眼下边境还算安稳,可日后谁说的准?就拿倭国来讲,他们一行人自东海出发,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京都,就连锦衣卫都不知道京都混入了倭国奸细!何等可悲!那乌香丸若真的流散开来,国将不国,我大雍子民何其无辜?他魏延亭借着建朝之际买卖官位,就连那目不识丁之人都能坐上一州之府,还有那吕家……如若太平盛世,我又何须走这一遭?这个天下本就病入膏肓,不管什么是前朝还是大雍,问题没有解决那再换一个朝代也是一样的。实话跟你说吧,这次来京都我就没想着活着回去,或许历史中不会有我们的存在,但我们所做之事不愧于心!”
      杨不悔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柳琮山的心上,一直以来,他只认为杨不悔是不甘困在边境的小镇里,所以才借酒消愁,原来是他眼光太过于狭隘,只耽于眼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口中传来“杨老之所图,是琮山不能望及之处。我这条命就交给杨老了。”
      “我要你的命作甚?我还要让你看到这天下山清河晏,百姓不再受战争所苦。”这一刻,柳琮山仿佛真的看到了百姓一片安乐之相。国家威严耸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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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旸从柳宅出来后,直奔王府去。因着见过杨旸与褚玟玦同进同出,所以守卫并没有阻拦。
      褚玟玦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失神,之前杨旸递给他的盒子放在书桌上,与杨旸共赴云雨已是放纵自己的欲望,若是继续下去或许他就会想要的更多,一个人的情爱又能坚持多久?三年?十年?终会会有消散那日,待到那时又该如何?他是北境世子,身上肩负着父亲的期望以及将士们的信任。而杨旸他能感知到京都这里对他牵扯甚深,若是他一直沉溺于情爱之中,自己还能做接下来的事吗?
      正在褚玟玦想要下定决心的时候,杨旸靠在门框上,“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杨旸的声音打破了褚玟玦的失神,他看着靠在门框上的杨旸,他脸上露出一丝痞笑,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一张硬朗俊美的脸庞映入眼帘,五官深邃,眼神轻佻地看着他,褚玟玦心里想着,再给他一些时间吧,到时候再说。
      “在想如今事情已经明了,如何抓捕倒成了我们如今的问题。”杨旸听后,收起神情,沉声道“吕家目前背靠着皇上,我们目前动不了他还动不了史克朗吗?拿他开刀,将这一切拉出水面,至于如何处置吕家那就是皇上的事了。”
      褚玟玦看了杨旸一眼,若有所思道“你有心事?”
      杨旸没有跟褚玟玦说与杨不悔的对话以及对身世的怀疑,只说“我只是觉得秦昭秦大人对我的态度有些微妙。”
      “哦?何以见得?”原来他也察觉到了。
      杨旸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他看我的目光不像是上级看待下级的目光,倒像是透过我在看什么人。并且我只不过是大理寺的一个小小司务,他却指派了我来协助你。”
      “或许他只是赏识你呢?”他并不想让杨旸牵扯进秦家。若不是先帝钦点秦昭做了大理寺卿,只怕当今早已寻个错处将他拉了下去,当年秦家的事,虽说他在北境却也有所耳闻,那秦昀之可是弑君之人,听闻他得先帝宠信,见圣不会被搜身,是以他袖中藏剑,先帝差点死在他的剑下,可不知为何先帝却将他葬入忠烈陵,更是听先帝亲临秦昀之的墓地,悲悸到一度不能起身。更是力排众议亲指当时不过束发的秦昭为大理寺卿。
      杨旸没想到褚玟玦会这么回答,“谁知道呢,或许吧。”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甚至没有给史克朗反应的时间便被请到了大理寺。
      史克朗站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上面首位坐着的正是秦昭,两侧分别坐着大理寺少卿江承泽与大理寺右寺正徐知远,主簿坐在下方做记录,两旁还站着衙役。史克朗一看这阵仗,心里一惊,但他面上不动声色道“秦大人,一大早的派人将我请到这大理寺,如今又摆出此等阵仗,这是何意?”
      秦昭对着徐知远点头,徐知远便率先开口,“城南工坊火烧一案,牵扯出乌香丸,那乌香丸乃是用罂粟制成,是令人上瘾的毒物!你先是让人结识王三,又让她妹妹做了吕畅隆的外室,通过他的手将乌香丸流入宫内!截杀陆小将军,还有王庙村那一百三十二口的人命,此等罪行你认是不认!”
      史克朗听到徐知远给他定下的罪,好笑起来,“徐大人这口才不去说书可惜了,城南工坊可并非是史某的产业,罂粟更是闻者未闻。还有那王三?他一介市井之民我又怎会与他相识?还能让他妹妹做人外室?至于说我截杀陆小将军更是无稽之谈,虽说他素日里嘴上不饶人,但我与他却是有着实实在在的情谊。王庙村更是听都没听过,徐大人此番言论我定会禀报给圣上,让他替我做主!”
      徐知远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巧言善变,本官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定然是已经有了人证物证,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速速将此事全部招来,否则你定不会有好下场!”
      史克朗也冷笑出声,“就凭你们三言两语就要治我的罪!今日你们莫不是要屈打成招不成?”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犯人提上来!”徐知远喝道。
      只见狱卒将面目灰白的王栗押上公堂,“王栗,原名山本小栗,于六年前入京,一直混迹于市井之地,三年前串通赌坊的人给王三下套,接近于他,撺掇他将王娇娘送予人做外室,是也不是?”见山本小栗偷偷瞟了一眼史克朗,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徐知远又道“你将炮制过后的罂粟,制成乌香丸通过王娇娘之手到了吕畅隆手里……”
      “等等!徐大人,你说东西到了吕畅隆手里,他本人不在场,任凭你怎么说都行。”史克朗见山本小栗没有否认,心里清楚怕是他已经背叛了他们。真是丢他们武士的脸!他眼神淡淡的往山本小栗看了一眼,眼里充满着警告,小栗打了个冷颤,他躲开史克朗的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徐知远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以为本官若没有万全的准备会请你上这公堂审问?”
      说完他示意衙役将涉案人员一并带堂内,吕畅隆刚入公堂便嚷嚷着“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可是皇后!你们大理寺凭什么无凭无据将我带来这里。得罪了我你们吃罪的起吗?”
      见衙役们没有搭理他,他又看向高堂,见高堂之上秦昭正端坐在主位,他的声音愈发弱了下来,没办法,之前被他整治过,那可是连皇上都敢叫板的人,他可不敢招惹,只是心里想着最近又干什么事让这位抓住了把柄。
      史克朗见里面赫然站着褚玟玦,神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褚玟玦对着史克朗露出一抹笑容反而让史克朗有些无所适从。看来这褚玟玦真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脑子也不灵光了。是他多虑了。
      只见徐知远重拍一声惊堂木,“王三何在!”被点名的王三身子一震,他本就此等阵仗吓破了胆量,又见王栗跪在堂下身上还有枷锁,心里哪还能不明白,他可能被牵扯到了不得了的案子里。他忙跪下战战栗栗道“小人正是王三。”
      “本官且问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乌香丸,又将那乌香丸给了谁?有什么目的?本官劝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大刑伺候!”徐知远喝道。
      王三不敢隐瞒,忙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不知什么乌香丸啊!是他”王三的手指向山本小栗,“他跟我说那乌香丸用了可令女子怀孕并且……并且还能让男子离不了女子。我妹妹本就做了人外室,我一听到此丸有此等功效便想着如果妹妹怀孕了,最起码能捞个良妾做做。总好比做人外室强。”说到这里王三又将头埋在地上,声音带着丝慌乱道“小人……小人只是为了妹妹,并不知道其他的。”
      听到王三此话,徐知远还未开口,吕畅隆便率先开口道“好你个王三,小爷看上你妹子是你的福气,还想算计我让你妹子进吕府?”他对着王三“呸”了一声,道“做梦!你一个泥腿子妄想与我吕府攀关系!你配吗!”
      王三听到这等话,也顾不得自己身在何处,对着吕畅隆,将自己之前的怨气都发了出来,“我不配?虽说你是高门大户,可我妹妹也是清白人家出身,若不是你在街上调戏我妹妹在先,我又怎么可能听信别人花言巧语将妹妹迷晕送给你?你看不起我就算了,你凭什么贬低我妹妹!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你……”
      见吕畅隆与王三将大理寺当做菜市场对骂,徐知远又猛拍惊堂木,“放肆!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口出鄙言!”见两人停了话语,又道“既然乌香丸你给了王娇娘,那么王娇娘本官问你,乌香丸如今在何处?”
      被点名的王娇娘脸色有些苍白,她看了眼吕畅隆,吕畅隆别过脸去,虽说她并不情愿做他的外室,但见他这般还是有些寒心,她跪在回道“回大人的话,那乌香丸民女并没有用,是……吕畅隆他将那乌香丸全部从我这里拿走了。”
      见话语落在吕畅隆身上,他内心有些慌张,如今这情形他再不知道那乌香丸是个不好的就是傻子了,他强装镇定道“胡说八道,我要那乌香丸作甚!”
      听到吕畅隆否认,王娇娘言语恳切道“民女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望大人明鉴!”
      “你这毒妇!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如此诬陷于我!”吕畅隆愤怒开口,若是查出他将乌香丸给了姐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皇上。那到时候别说吕家更上一楼怕是路都走到头了。必须让这女人闭嘴!“徐大人是吧?你无缘无故将我抓到这公堂之上,若是让我姐姐知道了,必定没有你好果子吃!但若你将我好好送出去,我就不追究你了。”
      徐知远侧头看了眼秦昭,只见他面目依旧平静,漆黑的眼眸愈发深沉。他转回头,“放肆!敢在公堂之上公然威胁朝廷命官!来啊!打十大板!”
      衙役得令便将吕畅隆压在地上,吕畅隆嘴里叫嚷着“你敢打我!秦昭都不见得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区区六品官,谁给你的狗胆!”吕畅隆的父亲贵为内阁次辅,姐姐又是当今皇后,便就养成了他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要吕家还在京都屹立不倒,他就不会有事。虽说在秦昭面前吃过亏,但他也没敢动手打过他,如今这徐知远居然敢打他,他自然是怒不可遏。
      就在这时,秦昭开口了,“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再加十大板。堵上嘴打!”
      衙役将吕畅隆的嘴堵上,只听到板子打在身上的沉闷声,秦昭转而对着史克朗道“本官是该叫你史克朗还是桥本一郎?”
      此话一出,史克朗瞳孔放大,他恶狠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山本小栗,他早就说过,小栗被抓受不了酷刑的,肯定会将他们都说出来!就不该留他活到今日!
      史克朗沉默一瞬,“秦大人的话,史某听不太懂。我的父亲乃是东海水师提督史广宁!”
      秦昭淡笑一声,“是吗?”随后厉声道,“你们在真正的史克朗出了沧州后,就被你们所截杀!你们留他一命,模仿他的言行举止,企图瞒天过海!殊不知真正的史克朗还活在这世上。怎么?六年的京都生活让你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吗?桥本一郎。”
      “方才我说徐大人不去说书可惜了,如今倒是我错了,秦大人这编故事的能力也不遑多让。”见史克朗依旧不为所动,秦昭冷笑出声,“让外面的人进来。”
      当真正的史克朗站在堂上时,桥本一郎便知道败局已定,但他仍不甘心,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哈哈哈哈”他收住笑容,“你们还真是让人感到厌恶。没错,我们潜入大雍自然需要一个身份,本来我们想要装作流民,但你们大雍的皇帝怕自己的皇位不稳,让将领的儿子当做人质送入京都,这恰恰给了我们机会,我们了解到这史广宁的儿子从未出过门,想必你们并不知道他的长相如何。于是我们就在他出沧州的时候,一举将护卫他的人全杀了,说实话,还真是不堪一击呢。”桥本一郎嘲讽的语气令史克朗愤怒难当,他怒声道“若不是你们在刀上抹了毒,他们怎会死!他们都是我沧州好儿郎!当年杀倭寇的时候个个英勇不凡!”
      桥本一郎哼笑出声,“那更该让他们死了。”他不觉得用毒杀人有什么错,哪怕那些人是立志死在战场上的士兵。
      “如今我罪也认了。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秦昭看着桥本一郎一脸无畏的模样,“还有那罂粟,边境盘查严密,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将它运到大雍的?”
      桥本一郎听到这话歪着头挑衅起来,“你自己查啊!若是什么都告诉了你,那样就不好玩了。”
      江承泽听到此话不由得心火旺盛,“好玩?此等毒物若是在我大雍传播开来,那我大雍则如摧枯拉巧之势彻底瓦解!两国开战百姓何辜?你的良心何在?!”
      桥本一郎像是听到什么玩笑话般,“那与我又有何关系?我只不过是将罂粟带入了大雍,至于用或者不用,那是你们的事。若你们大雍就此覆灭,那我可是倭国的功臣!成事者不拘小节!”
      在桥本一郎满脸的得意中,秦昭下令将他押入大牢。事后江承泽依旧气的火冒三丈。“竖子狂妄!竟敢想要我大雍覆灭!”江承泽对着秦昭拱手道“还请秦大人立马禀告皇上,将此人立刻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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