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

　　顾一还没有喘匀气，只先点了点头，然后就蹲下，对着林虞说：
　　“这个食堂没有电梯，我抱你上去。”
　　林虞看着蹲在面前，还没有调匀气息，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伸出手等着顾一来抱。
　　胡月在后面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好孩子，有前途。
　　食堂里，胡月去给自己还有林虞打饭，江溪给顾一和自己打饭。
　　“江溪是你的建筑绘画课老师？”
　　林虞其实是想等着顾一开口的，但是顾一倒是比较专注的在看手机里的资料。
　　“嗯，对。”
　　“你上午把电脑借给她上课了？”
　　“嗯，她电脑坏了，课件上不了大屏，只有我带了电脑。”
　　“以后不许借给她了。”
　　没有问可不可以，是直接强制的语气，这是顾一第一次听到林虞用在这种语气说话。
　　顾一抬头，将自己从资料里剥离出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即使她电脑坏了，课件上不了大屏，全教室只有我带了电脑，也不可以？”
　　林虞盯着顾一的眼睛，点头：
　　“对，不可以，每栋教学楼都会教务办，她的电脑坏了可以用教务办的备用电脑，没必要非接你的电脑。”
　　顾一轻轻点头，应道：
　　“好。”
　　顾一似乎意识到什么，暗灭的手机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看着林虞问道：
　　“你不喜欢她？”
　　林虞同样看着顾一，明白了顾一是在引导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轻轻的摇头：
　　“没有不喜欢。”
　　“但是我担心，你喜欢她。”
　　顾一愣住了，喜欢这个词是最近听到比较频繁的词，以前顾一并没有去深入的想过这个词，对于喜欢的层面在于自己喜欢修复古物，看到古物能再次焕发生机时，自己有发自内心的开心，这是顾一对于喜欢唯一的认知，就是看到会开心。
　　“其实，你不用担心，毕竟我...”
　　“快快快，接一下，烫死我了。”成也胡月，败也胡月，胡月端着饭过来，实在是有些端不住了，才开口喊人。
　　“那个，对不起啊，鱼鱼，确实是顾一说的那样，有很多东西吃不了，只有一切青菜，你能吃的。”
　　江溪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林学妹，要不然，你一会再去三食堂吃一点吧。”
　　顾一没说话，开始从书包里掏东西，几个塑料餐盒，然后摆在林虞面前，一个一个揭开盖子。
　　“刚刚怕凉了，就先放在包里没拿出来。”
　　梅干菜扣肉，可乐鸡翅，蒜蓉西蓝花，还有一份山药排骨汤。
　　“我去？你这是上哪里变出来的。”胡月惊呼了一声。
　　“我有陈教授的饭卡，去教师宿舍那边的食堂打的。”
　　林虞愣住了，胡月愣住了，江溪同样也愣住了。
　　胡月愣住是愣着这么短的时间里，跑去那边的食堂，打了饭又跑回来，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江溪愣住是因为，刚刚在路上问的问题，答案此刻似乎已经出来了。
　　林虞愣住是因为，她知道顾一不喜欢在书包里放吃的，连棒棒糖都会用一个单独的收口袋收好口放在书包最外层，可是刚刚可以明显看到汤有撒了出来，她下午要上课的书上，好像都沾到了一些，也不知道书包里有没有沾上，也看不出来有没有不高兴的。
　　“谢谢江老师。”
　　顾一结果江溪手上的其中一个餐盘，开口道谢。
　　江溪笑了笑说：
　　“不客气，我今天第一天上课，碰到这种情况，要不然你借我电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请你吃一顿饭做感谢，我还会觉得是我占便宜了呢。”
　　顾一不喜欢这种客套，便点了点头，细条慢理的擦拭手上沾上的油渍。
　　而坐在顾一身侧的林虞脑子里面又不干净的片刻，然后接过了话头：
　　“江学姐回来之后去见过陈教授吗？”
　　“嗯，还没有，本来是约一起吃饭的，但是教授那边刚结束了一个优城项目，似乎有些忙不了，我就想着先等一等。”
　　“优城项目。”
　　林虞想了一下，转头问顾一：“一一，是你昨天晚上熬大夜写报告的那个项目吗？”
　　顾一将林虞餐盘里的鱼夹走，把自己盘子里的蒸肉丸换了过去：
　　“这个龙利鱼你过敏，吃肉丸吧。”
　　“嗯，应该是。”
　　林虞有点莫名的爽感。
　　哼，你喜欢，就你的了？
　　什么起跑线一样，你可差远了。
　　“这个肉丸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说给江溪听，林虞还稍微提了提自己的音量，笑嘻嘻的看着顾一。
　　顾一摇了摇头：
　　“你吃吧，胡月学姐给你打的饭，还有我自己的饭，我快不吃完了，你菜不多，你吃吧。”
　　江溪捏着筷子的手不禁紧了紧，没有说话。
　　顾一吃完后，靠在椅子上撑的有点怀疑人生了，就这么半仰着头，从书包侧边拿出餐巾纸，抽出来，在江溪和胡月的餐盘里格放了一张，而林虞的那张，是顾一抖开了才递过去的。
　　林虞很自然的接过纸巾，看着顾一撑到皱眉头的模样，有点心疼，如果不是自己要来六食堂吃饭，她就不用一个人吃两人的饭：
　　“要不要吃个山楂丸，你这样下午上课会困吧。”
　　顾一揉了揉肚子，摇头：
　　“不要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水果，我买了带回去。”
　　“看你吧，我都行，不过再买上几个橙子吧，昨天那个橙子挺好的。”
　　“嗯，我上完课要去教授那边开会，等我结束买了带回去。”
　　“嗯，行，那我等你一起去食堂吃完饭。”
　　“嗯。不确定几点，你如果饿了先吃点零食。”
　　“豪~”
　　这两人的对话，就和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情侣一样。
　　胡月哪见过这场面啊，没见过这么乖的林虞，也没见过能扔着肚子不舒服的用尽量亲和的声音和林虞说话。
　　“顾一，你下午要去陈教授那边吗？”江溪倒是突然问了一句。
　　顾一坐直了身体，回答道：
　　“嗯，对。”
　　“一起去吧，我刚好去看看陈教授。”
　　顾一想起林虞说的不能借电脑的事情，便侧头先看了看林虞。
　　林虞内心os:看我干嘛，这么简单的问题，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吗？需要我帮你回答吗？
　　顾一点了点头，应答道：
　　“好。”
　　回教学楼的路上，顾一一直低头在研究手机里的资料，也没怎么和江溪说话，却忽得想起什么来，给林虞发去两条消息。
　　顾：【别吃太多零食。】
　　顾：【冰箱里的西瓜拿出来放一会再吃。】
　　林虞看着顾一发过来的两条消息，心里和脸上都洋溢出笑意来，把手机怼到了胡月脸上：
　　“胡军师，分析一下。”
　　除了在论坛上看到的内容，就是顾一发来的这两条叮嘱。
　　“我觉得她喜欢你，没跑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林虞心坎坎里了。
　　“但是，有个问题哈。”
　　“嗯？”
　　“你看，她虽然是对你算的上无微不至了吧，而且看她的表现，她对你也算是比江学姐更亲近一些，但是如果她不明白什么是喜欢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如果江学姐对她做了和你对她做的一样的事情，她也会这样对江学姐。”
　　林虞沉默了下来，甚至不知道该去说什么，因为胡月说的很有道理，她不确定自己在顾一心里是唯一的喜欢，还是青春期的萌动，还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亲吻让她觉得不一样，所以产生的一时的亲近。
　　回到顾一宿舍，送走胡月之后，按照顾一的叮嘱从冰箱里拿出了西瓜，就一直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顾一拎着橙子回来，便看到林虞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拿出来的西瓜也没有动，空调也没有打开，宿舍里热的像蒸笼一样。
　　“你不热吗？”
　　说着，便赶快打开空调，然后闻了闻西瓜，西瓜已经有些发馊了。
　　“对不起，我回来拿出来就不太想吃了，忘记放回去了。”
　　林虞躺着没动，眼睛有些酸酸的，声音很低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一感觉到了不对，林虞的情绪不对，昨天晚上只分了一小部分西瓜出来，顾一吃了两块，其他基本都是林虞吃的，所以应该是林虞喜欢吃西瓜的，怎么会让西瓜放在这里坏掉的。
　　顾一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可以和我说说，是什么让你不开心吗？”
　　林虞偏过头去，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滴到了顾一看不见的床单上。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想和我说？”
　　林虞闷闷的开口：
　　“都不是。”
　　“那你想听我先说吗？”
　　“你想和我说第三条吗？”
　　“嗯，如果你不想听，我可以先说第四条。”
　　林虞吸了吸鼻子，顾一抽出纸巾递了过去，等着她梳理好情绪。
　　“还有第五条吗？”
　　“目前暂时没有。”
　　“那你能不能心疼我一下，抱着我，给我说第四条。”林虞转过身来，眼尾红红的，眼眶里还续着一点点眼泪，问道。
　　顾一点头，然后做到床边等着张开双臂等着林虞来抱。
　　“准备好了？”
　　“嗯。”
　　“嗯，那我要开始说第四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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