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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听到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的光芒。她微微低下头,陷入了回忆之中,说道:“夫人温柔善良,待人和气,府里上上下下都很敬重她。她总是面带微笑,对每个人都关怀备至。夫人最疼爱小姐你了,每次出门都会给你带回好多好玩的东西。那些小玩意,小姐你可喜欢了,总是爱不释手。只是……”欢喜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
“只是什么?”沈平安追问道。
欢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是每年夫人都要抽出一段时间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小姐你有好几次想跟着夫人一块去,都被夫人拒绝了。每次夫人回来的时候,老爷总是会和夫人吵。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有时候连我们这些下人都能听到。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些日子夫人究竟去了哪。”
沈平安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你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了。”
欢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小姐好好休息。”说完,她轻轻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沈平安听到关门声,缓缓睁开眼睛。她静静地站在窗前,眼神望向远方,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她想,她知道她那位母亲那些年都去了哪。
沈平安自幼便在青石镇长大,她四岁那年父母因故去世后,便在自己的婶婶家住了下来。
她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母亲秦苒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午后,她刚刚喂完家中的猪。猪圈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她在猪圈里忙碌了好一阵子,身上沾满了猪食和泥土,脏兮兮的不成样子。
她从猪圈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抬头,却见到一个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光鲜亮丽的夫人。
那位夫人身着华丽的锦袍,质地轻柔的布料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头上的发髻盘得精致而优雅,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眼神中透着一种温柔与高贵。
她好像见到神仙,她被这样的景象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害怕,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是谁?”
那夫人看到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而惊喜的光芒,她赶忙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因为感动而溢出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关切地问道:“你是沈平安吗?”
沈平安听到夫人的询问,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我不认识你。”
夫人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又怯生生的孩子,流露出心疼的眼神,她放慢脚步,慢慢地靠近沈平安,然后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轻声问道:“你父母呢?”
“死了。”沈平安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隐藏着深深的哀伤。
夫人听了她的回答,震惊不已,嘴巴微微张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死了?怎么会?那你现在……”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粗犷的声音,像是一阵突然袭来的狂风,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沈平安,喂猪要喂这么久吗?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该做饭了!”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不耐烦和呵斥。
沈平安听到声音,大声应到:“知道了。”说完,她看了看那夫人,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我要去干活了,你走吧。”
那夫人却很是生气,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沈平安低着头,声音有些低落:“我的婶婶,爹娘死后,便是他们在照顾我。”
“照顾?”夫人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意,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们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夫人说着,拉起沈平安的手。沈平安的手粗糙而干裂,手指上满是劳作留下的伤痕和老茧。夫人心疼不已,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紧紧握着沈平安的手,拉着她走进房间。
房间里十分简陋,一张破旧的桌子,几条缺了角的凳子,还有一张堆满了杂物的床铺。夫人看着这样的环境,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她坚定地说道:“你不是来干这种粗活的!走!”
随后,夫人径直走向沈平安婶婶所在的屋子。屋内,婶婶正坐在那里嗑着瓜子,看到夫人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警惕。
夫人看着婶婶,眼神犀利而威严,开始与她交谈起来。具体说了什么,沈平安并不清楚,只看到婶婶的脸色由最初的不屑逐渐变得慌乱和尴尬。
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再也不用天不亮就起床去喂猪、砍柴、洗衣做饭,甚至开始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家中的婶婶和叔叔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得恭恭敬敬。
那位夫人每年都会来青石镇看她,每次来都会住上一小段时间。她会给沈平安带来漂亮的衣服、美味的点心,还会教她读书识字,给她讲故事。
沈平安在夫人的关怀下,渐渐变得开心起来。
有一次她还小心地试探着:“夫人,你可以当我娘吗?你好像我娘啊。”
沈平安那时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夫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秦苒。
夫人听了这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沈平安流下泪来,她抱住沈平安,心疼地说:“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娘。”
然而,命运却总是充满了无常。直到她十二岁那年,那位夫人再也没有出现在青石镇。
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早早地站在镇口,满心期待地等着夫人的到来,可是,从清晨等到黄昏,始终没有看到夫人那熟悉的身影。
她的婶婶一开始还是好好地对待她,只是时间久了,也就故态复萌了。
沈平安躺在床上流了一夜的泪,最后,她终于决定离开这个所谓的“家”,她悄悄地拿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连夜离开,阴差阳错之下,在义庄住下,从此以后,在外人面前以面纱遮脸,不再言语,别人都叫她“哑女”。
沈平安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走到书桌前,看了看沈清睿的几副字画,喃喃自语道:“你的字比我好看多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沈竞果然请来了御医。御医为沈平安仔细地诊了脉,又问了些症状,随后恭敬地对沈竞说道:“沈大人,小姐脉象并无大碍,失忆之事或许是头部遭受撞击,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下官也不好说。也许好好调养,某一天慢慢就能恢复。”
沈竞点了点头,示意御医退下。他看着沈平安,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说道:“既如此,你便先安心养着。我早说过让你不要跑,那郭驰云有什么不好,与你年岁相仿,人又长得精神。”
沈平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而后缓缓垂下眼眸,似是在心底思索着什么。
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许久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丝坚定,轻声却清晰地说道:“可女儿不喜欢呀,这一辈子那么长,总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吧?”
沈竞端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他转过头看着沈平安,神色严肃,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微微皱起眉头,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平安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直视着沈竞的眼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说道:“至少,那个人不能抛弃自己的儿女吧。”
沈竞听了这话,原本挺直的身子瞬间一僵,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他看着沈平安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飘离,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尽管声音依旧充满了威严,但语调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慌乱:“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沈平安轻轻弯起嘴角,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又似是在自嘲。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没什么,女儿最近闲来无事,看了一个话本子。里面写了一个男子,为了能够升官发财,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扔了……”
说到此处,沈平安故意顿了顿,她紧紧地盯着沈竞的表情,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继续说道:“爹,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怕?”
沈竞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究,他上下仔细打量着沈平安,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他沉默片刻,然后板着脸说道:“这种杂书,以后不要看了。”说完,他提高音量,大喊一声:“欢喜!”
原本在门外候着的欢喜听到喊声,立刻小步快跑进来。她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沈竞伸出手指,指着沈平安,严肃地说道:“以后市面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杂书,一律不要拿给小姐看。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污了小姐的眼睛和心思。”
欢喜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也不敢多问,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连忙说道:“是,奴婢一定仔细。”
沈竞又看了沈平安一眼,眼中满是不悦,他重重地拂袖而去,甩下一句话:“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胡话!”
欢喜眼见沈竞气冲冲地离开,脸上满是好奇,小心翼翼且小声地凑近沈平安,问道:“小姐,你刚刚到底跟老爷说了什么呀?老爷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沈平安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开了一个小玩笑而已。”
欢喜见沈平安明显不愿再多说此事,识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追问。她连忙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封请柬,递到沈平安面前,恭敬地说道:“小姐,过几日是纪小姐的生辰。她刚刚特意派人递了帖子过来,说是邀请小姐你前去参加她的生辰宴呢。小姐,你要去吗?”
沈平安伸手接过请柬,脑海中迅速回想起昨日遇见的那位姑娘,她的目光在请柬上停留。
片刻之后,她缓缓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自然是要去的。对了,我不记得她喜欢什么了。你去好好准备一份礼物吧,可别失了礼数。”
欢喜赶忙点头,胸脯一挺,自信满满地说道:“小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肯定会好好准备这份礼物的,绝对不会让小姐你丢脸。而且啊,陆大人和纪小姐关系那么好,说不定到时候陆大人也会去参加宴会呢。”
“是吗?”沈平安闻言,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她眼中复杂的情绪,也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终于到了纪函生辰的那日,沈平安一大早就被欢喜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身着淡蓝色长裙,裙子上绣着精致的花朵,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发髻上插上了一根小巧的白玉簪,整个人显得温婉动人。打扮妥当后,她带着欢喜前往纪府。
当她们踏入纪府的大门,只见纪府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人们穿着华丽的服饰,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沈平安刚一进去,就有一个机灵的丫鬟迎了上来,微微福身,接过欢喜手中的礼物,然后热情地引着她们往宴会厅走去。
沈平安随着丫鬟的指引走进宴会厅,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视着。很快,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主位的纪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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