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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此后,大师姐再未提过碧泉三音之事,甚至当从未发生过一般。
她亦绝口不提。
该如何说呢,她对大师姐有着绝对的信任,亦对这世间没有过多的好奇心,是以大师姐不说她便不问,反正应下便是。
于是每日早上便又变回了天山九剑的修习。
文砚对此更是敬谢不敏,倘若刨除娘亲的牵绊,比起练箫,她还是更喜欢用剑,遑论比起大师姐庞大深厚的剑意,她自觉只掌握的天山九剑的皮毛,是以更需要以勤补拙。
如此朝乾夕惕,一月时光俯仰而过。
很快,便临近出发长安的日子。
“掌教,您唤砚儿,是有何事吩咐么?”
出发前三日,业平突然让大师姐带她过去,却未言明何故,只道带她来了再说。
大师姐为此还问她近来是不是在外闯了祸,吓得她连连否认。
怎么可能呢,她这般乖顺,除了玉壑,她从不与师姐们起冲突,当然,也不亲近便是。
即使是玉槿。
自她不与玉槿合练,玉槿隔三岔五、三天两头地来天宫后山找她,虽开始是为了磨她答应,但一来二去便熟识了起来。
玉槿或许以为与她成了忘形之交,虽不能否认存在这层关系,但久而久之真的不胜其烦。
每日练剑的时间越来越长,只余下这些许时间与大师姐相处,她尚觉不够,如今多了外人,她们几乎只有每夜就寝前可以依偎着说些话。
大师姐又不会去长安,这样下去,都不知何时才能再享受与大师姐二人独处的时光。
“如此亦好,那我们回去准备一番,砚儿……砚儿?”
“在……在!”
瞧见这迷离又惊慌的双眼,玉泠了然地笑了笑:“掌教师叔交待完了,我们走罢。”
待行了礼,走出殿外,玉泠这才转过身说道:“掌教师叔说话,你怎能走神,太失礼了。”
文砚自知有错,只低着头,不敢作声。
“说说罢,你这段时间怎得了,这般魂不守舍的。”
“啊?”没料到大师姐竟然如此敏锐,可这该如何说,难不成要当着大师姐的面表达对玉槿的嫌弃?这可不成,大师姐决计会教训她不该辜负她人好意,更何况只想与大师姐二人待着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任性,想归想但着实是说不出口的。
“这个……这个……或许是近日练剑太久了,对,就是如此。”
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啊。”大师姐也不知信没信,只是轻抚着她的脸,柔声叮嘱,“我知你喜欢练剑故不拦你,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切莫累坏了身子,叫人担心。”
文砚赶忙点头:“我省得,定不叫大师姐操心。”
未免大师姐追问,文砚连忙转过话题问道:“大师姐,掌教吩咐了什么,要叫我也来?”
“这事啊……”
大师姐果然没有追问,依着她的话,转达起业平的吩咐来。
……
“什么?!”
文砚没忍住叫出声。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缘何要教她扮作男子,甚至还要……还要与大师姐假扮未婚夫妻?!!
玉泠轻轻敲了一下文砚的脑袋,嗔道:“作甚这般一惊一乍的。”
嗷——
文砚捂住脑袋,嗫嚅道:“扮……扮作夫……男子实在是……”
玉泠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多大了还撒娇,不过此事着实事出有因……”
“驻扎渭南的师妹发现了几个因中毒身亡的人,其中毒的症状与大师伯所中寒毒如出一辙,兹事重大,但业君师叔已先行去了长安,是以掌教师叔派我前去查探。”
“你入天山已有五载,当年药王谷之事虽未大肆宣扬,但江湖上仍有不少人知晓你是业静的女儿。”
“此番寒冰掌重现江湖,她担心你此去长安的安危,因而叫你扮作男子,对外宣作业君师叔之假子、掌教亲指于我的夫婿,先与我同行,再与师妹们汇合,如此一来,既能掩人耳目,也能借未婚夫妻之名,让我名正言顺地护你周全。”
“假……假子?”
文砚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砸得头昏脑胀。
“这事……这事于业君师叔未免名声有碍。”
此话一出,玉泠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你放心,业君师叔不在意的,她怕是更乐见此事,渭南……”
话说到一边,却又突然打住,只道:“总之此事掌教已敲定,我们照做便是。”
这话引起了文砚的兴趣,但当她追问,大师姐却是无论如何都闭口不谈了,神色颇叫人耐人寻味。
也罢。
只是想到要乔装男子,眉头便无意识拧成川字:“此事太过仓促,连熟悉的功夫都无,倘若被江湖老手瞧出破绽,岂非坏了事。”
玉泠正行至廊下,闻言驻足回头,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柔声道:“你且安心,有我在呢,砚儿只需记得,在外人面前,莫要唤我大师姐了。”
望着玉泠近在咫尺的面庞,心头一松,一时间慌乱竟消了大半。
嗯。
文砚轻轻点了点头。
刚跨进后山,便见一道倩影立在小院阶前,手上提着个乌木锦盒。
“青薇师姐?”
青薇闻声转过头,见两人回来,忙道:“大师姐,文师妹,掌教师父吩咐我来送些衣服,说是让师妹先试穿,如若不合适即刻报予她。”
本来准备明日一早下山采买,没想到掌教已经提前为她备好了,文砚道了谢,待青薇师姐离开后,便揭开锦盒,里面叠放着三套素色男子衣衫,皆是上好的料子,一套青灰翻领袍、一套灰白直裾、一套玄色劲装,旁边还放着一顶暗纹幞头和一条革带。
她这几年个子蹿得极快,身形纤细修长,但因着年岁尚小,且胸部未完全发育,是以不似几位师姐身姿婀娜,瞧着倒是有几分雌雄莫辨的英气,想来也是因为这,掌教才令她乔装。
文砚拿起外袍比了比,转头问玉泠:“大师姐,我要现在试么?”
玉泠点点头道:“想必掌教师叔是这个意思,便是不合适也来得及更换。”
文砚依言抱着衣物走进内室,片刻后便有轻微的衣衫摩擦声传出。
玉泠坐在前厅案前,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忽然听得内室吱呀一声轻响,她下意识回过头,呼吸竟陡然一滞。
只见文砚换了那套青灰翻领袍,腰间束着革带,将纤细的腰身勒得愈发紧致,一头乌发用幞头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原本眉眼间的娇憨被冲淡了大半,反倒衬得鼻梁高挺,唇瓣因略带紧张而抿着,添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
“大师姐,还……还算合适么?”见大师姐盯着她不言不语,文砚心里顿时多了些忐忑,难道扮得不像?
玉泠喉间微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往日里,即便是文砚身着道袍,亦觉得她娇俏可爱,如今换了身衣裳,竟又多了几分俊逸倜傥。
她心头莫名一慌,连忙移开目光,抬手抚着发烫的脸颊,强作镇定道:“合适的。”
文砚见她神色异样,疑惑地走上前:“大师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般红?莫不是不舒服?”
说着便要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无碍!”玉泠连忙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抬眸瞧见文砚惊愕的神色,心中愈发慌乱,仓促间寻了个借口,“我是觉得……你这般模样,太过惹眼,真该把你的脸蒙上才好。”
话一出口,她便暗自懊恼,这话说得,委实太过任性。
没成想,文砚却半点没听出其中的深意,反倒摸着自己的脸,笑道:“蒙上脸可不行,那我就看不见路啦,到时候还得大师姐牵着我走。”
玉泠闻言,脸颊更烫了。
她转过身,整理着案上的剑谱,声音细若蚊蚋:“谁要牵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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