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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霜荏苒
“朋友关系。”夏云柏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花满衣,“怎么了,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忍不住笑出来,一脸夸张地摇头:“那我和她估计都得呕死。”
花满衣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睑,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轻声道:“啊,是吗。”
夏云柏心下明了,故意拖长了语调打趣:“所以小朋友,这么晚了还不去睡,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万一让某人误会了,可不太好办啊。”
误会?
花满衣一时愣住。
谁会误会?又为什么要误会?
问题的答案已隐约浮现,与她所期盼的不谋而合。
花满衣敛起心神,不再深想。她抬眼看向夏云柏,目光清澈:“我明白了。谢谢你,夏哥。”
夏云柏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目光落在手机上,脚步朝门口迈去:“客气什么,快去休息吧。”
花满衣心头如拨云见日,霎时彻亮。一双桃花眼倏地绽出光芒,她强压住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雀跃,声音里却仍带着几分轻快:“知道啦!夏哥这么晚出门,路上小心。”
夏云柏没有回头,只背对着她潇洒地挥了挥手,身影便融入了门外的夜色中。
花满衣正欲转身上楼,一阵急促而清晰的脚步声却让她骤然驻足。她疑惑地望向二楼栏杆,随即快步冲了上去。
砰——!
如果没看错,那是我房间吧?花满衣如是想。
她心下一紧,猛地推开房门——
只见,丁莎眠端坐床沿,方夜雪猫着腰研究床头柜,赵叙洲斜倚书桌专注阅读拿反的书,而李佑则挠着头,紧盯那扇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
花满衣:……?
“你们这是…?”
丁莎眠战术性清嗓,眼神飘忽:“呃,我们……”
方夜雪赶紧接话,语无伦次:“我们就是!额,失眠了!对,一起失眠,所以来找你!嗯对!”
李佑立刻捧场:“没错!失眠!就这么简单!”
赵叙洲抱着手臂,在一旁僵硬地点头,仿佛一台无情的赞同机器。
花满衣被他们逗得笑得弯下腰来:“集体失眠?嗯好,这个理由……哈哈哈哈……”
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语气温柔又带着看穿一切的了然:“好啦,别演了。我知道你们看见了。”
话音刚落,几人顿时面面相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丁莎眠试图循循善诱:“小花啊,人生嘛,总有起伏,感情这事它确实……唉,你懂的吧?嗯,比较复杂,我们都明白的。”
李佑在一旁用力点头:“就是!反正你最多明年就回来了。到时候,什么样的人遇不着啊?”
方夜雪赶紧补充:“夏哥帅是帅,还持家。但咱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对吧?”
赵叙洲冷不丁插话,一脸正气:“我认为,现在早恋不合适。”
话一出口,就被李佑偷偷戳了一下。
花满衣无奈地叹了口气,哭笑不得:“你们这脑洞……服了。我喜欢他?这跟真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李佑一愣:“啊?你不喜欢他?那你说有喜欢的人?”他猛地反应过来,一脸痛心,“等等,你不会是喜欢上你们学校的谁了吧?”
“你敢!”方夜雪立刻冲上来上手摇晃花满衣。
“真…真的没有…别晃了……没有的事……”花满衣被她晃得头晕。
丁莎眠抱起手臂,故作严肃:“小花,你最好说出个靠谱的人选。要是乱七八糟的,我们现在就把你打包带回去。”
“那边事情还没解决完,不安全。直接送出国。”赵叙洲在一旁冷静地补充,“行李我来收拾。”
花满衣终于从方夜雪的魔爪中挣脱出来。然后抬手做出一个暂停手势:“打住!”
她转身将房门关好,回身面对朋友们疑惑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却清晰:“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我喜欢上的,是一个女孩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愣在原地。
丁莎眠率先回过神,小心翼翼地问:“小花,你是认真的吗?”
花满衣的目光格外认真:“我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们都了解我的。”
正因如此了解她的为人,朋友们才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这句话的分量。
方夜雪将过往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心中已然明了。
她望向好友,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清晰:“你有没有仔细想过,这份感情,究竟是恋慕,还是掺杂了其他东西?”
李佑与赵叙洲交换了一个眼神,追问道:“确实,会不会只是英雄式的崇拜,或者一种感激产生的依赖?”
“我分得清。”花满衣的目光清晰而平静,“最初,我的确只是崇拜她,感激她。后来我们成了朋友,朝夕相处。”
“后来,我发现自己开始控制不住地去想,去想那些关于未来画面。在这些画面里,从来没有第三个人。在每一个构想里,她都站在我身边,是唯一的参与者。”
一片寂静。
“你们……”花满衣试探性开口。
赵叙洲的语气缓和,带着维护之意:“我们永远支持你的决定,前提是它真的对你有益。”他略作停顿,“如果你确信这个选择不会伤害你,并能带来快乐,那么……”
“先别急,满衣,”丁莎眠体贴地提醒,“你还记得吗,她也说了她有喜欢的人,而且就在今晚在场的人里。如果你下定决心,那么至少要弄清楚她的心意和接受度。”
“嗯,”李佑的语调沉了下来,带着少有的严肃,“这里毕竟不是北城。有些环境下,流言蜚语……真的能毁掉一个人。”
花满衣望着他们,眼眶渐渐红了,泪水在其中盈盈闪烁。方夜雪和丁莎眠一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她。
赵叙洲默不作声地从书桌上拿来一包纸巾,轻轻递过来。李佑也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满衣,你知道吗?”丁莎眠的声音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其实你一直都比我们更会演戏。你发来的那些报喜不报忧的消息,我从来不曾真正相信你在这里过得快乐……”
“直到今天亲眼见到你,我才终于放心。你真的做到了,变得这么坚强,这么棒。”
“叔叔阿姨若是知道,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方夜雪同样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轻声应和。
赵叙洲的话语则沉稳而充满力量:“成长的这条路,你走得比我们任何一人都要坎坷,也都要勇敢。”
李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思绪却忍不住飘回遥远的童年。
记忆的闸门猛地打开——
“呜呜呜——不要去!我不要去幼儿园!” 一个裹着粉白兔子连体衣的小团子,在床上滚作一团,哭得伤心极了。
“哎哟,妈妈的宝贝小花。”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随即伸手将那小团子轻轻揽进怀里,“幼儿园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呀。你看,小佑和夜雪不是都在那里等着你吗?”
小花满衣泪眼汪汪地望向门口那两个熟悉的小身影,又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那还是不一样嘛……”
“那花宝告诉妈妈,哪里不一样呢?”妈妈叶清欢柔声问。
“那里……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方叔叔景叔叔,也没有李叔叔谭阿姨……”小花满衣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越数越觉得伤心。
这时,一道沉稳而亲切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清欢,几个小家伙怎么还没下来?”
“老公,你让司机再等一会儿,”叶清欢扬声道,“或者先送夜雪和小佑去幼儿园吧。”
“行!”
不一会儿,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他笑着俯身,一手一个,轻松地将门口两个小团子捞进怀里。
因为是熟悉的叔叔,两个孩子非但没怕,反而开心地在他臂弯里晃悠起来。男人被逗得直乐,故意颠了颠手臂,引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原本还噙着眼泪的小花满衣,瞧见这热闹的一幕,竟也慢慢止住了抽泣,小手轻轻推了推妈妈,示意自己也想去。
“我就知道是你在闹小脾气。”这男人正是花满衣的父亲,花归砚。他弯下腰,带着胡茬的下巴故意蹭了蹭女儿软乎乎的小脸,蹭得她忍不住缩着脖子破涕为笑。
“好啦,”叶清欢笑着为丈夫理了理刚才弄乱的头发,“趁我们小花心情好了,快出发吧。第一天上幼儿园,可别迟到。”
“好,咱们出发!”花归砚笑着示意妻子将小花满衣稳稳架在自己肩头。待女儿坐稳,他便大手一挥,带着一串欢笑声下楼去了。整条走廊都回荡着孩子们清脆如风铃般的笑声。
到了幼儿园,老师安排五个小朋友坐一桌。小花满衣他们到得最晚,便和另外两个看起来文静内向的小朋友坐在了一起。
刚坐下,小花满衣就嘟着嘴巴,对身边两人控诉:“我知道了,这里肯定是个……偷养小孩的地方!”
“偷养小孩是什么?”小方夜雪满脸好奇。
“这个嘛……”小花满衣一时语塞,但马上又一脸严肃,“反正不是好事!”
“哎呀,我告诉你们,昨天我妈妈说了。”小李佑挺起小胸脯,自信满满地大声道,“叫我们既来就安全!”
旁边一直安静的小男孩冷不丁地开口纠正:“是既来之,则安之。”
“啊,好像是这样的!”小李佑半点不恼,反而眼睛一亮,热络地凑过去,“哇,你懂的真多!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赵叙洲。”小男孩依旧没什么表情,回答得简短而冷淡。
另一边,小花满衣正百无聊赖地翻着绘本,余光瞥见小方夜雪身旁坐着一个圆乎乎的女孩,正握着彩笔专心涂画。
“雪雪,你带彩笔了吗?”小花满衣轻轻戳了戳小方夜雪。
小方夜雪摇摇头,目光也落在那盒彩笔上。她转向那个女孩,开门见山地说:“你好啊,我叫方夜雪。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借一下你的彩笔吗?”
正趴着画画的女孩抬起头,看了看眼前两人,认真想了想,开出自己的条件:“我叫丁莎眠。你们有吃的吗?有吃的就可以借。”
小方夜雪立刻点点头,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一场交易顺利达成,她们如愿换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五个孩子的友谊就此开始。
傍晚时分,当花归砚和叶清欢与其他几位家长一同来接孩子时,面对眼前五个脏兮兮的小泥人,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爸爸妈妈!我明天还要来幼儿园!”浑身是泥的小花满衣却兴奋极了,张开手臂就扑了过来。
看着自家小公主这模样,夫妻俩相视一笑,无奈地将她抱起。叶清欢轻轻点着她的鼻尖,柔声笑道:“不知是哪位小朋友,今天早上还哭着说不要来呢?”
小花满衣立刻把脸一埋,在她怀里咯咯笑着耍赖:“反正不是我!”
见小花满衣成功得逞,另外几个小泥猴也有样学样,欢叫着扑向自己的爸爸妈妈。
一位衣着考究,气质儒雅的男士看着这番景象,对花、李两家的家长无奈笑道:“看来咱们今晚的聚会,得推迟一会儿了。”
“同意。”李爸看着自家战果辉煌的儿子,笑着附和。
另一边,小李佑还紧紧拉着小赵叙洲的袖子,认真地叮嘱:“赵叙洲,你明天一定要记得带你说的那本书来哦!”
“行。”小赵叙洲依旧话不多,却答应得干脆,“只要你看得懂。”
“必须看得懂!”小李佑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小方夜雪看着丁莎眠那沉甸甸的书包,小脸都憋红了:“丁莎眠,你包里那些雕塑真的不重吗?”
几个小伙伴闻言,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不重!”小丁莎眠回答得斩钉截铁,还豪迈地拍了拍自己的书包。
丁家妈妈将信将疑地拉开拉链,只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凝固。
其他家长凑过来,也跟着面面相觑。
书包里哪有什么雕塑,分明是一堆歪歪扭扭的泥巴坨坨!
后来这些不知名物体还是烧制出来,在五个人家里摆了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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