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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翌日,宋澹醒来后慢慢悠悠地画了个清透感的氛围妆容,顺便给化妆技术一滩糊涂,完全靠美貌强撑的应莅做教学。
过去一早上,她堪称不堪入目的化妆技术有了质一般的飞跃,导演组看了都险些流下泪来。
从不打扮的嘉宾已经有了化妆的意识,这是不是证明他们的节目距离成为一个正常的恋综已经指日可待。
张平潮意气风发,整个人像是焕发了第二春,大手一挥对小徐道“快让公关把昨天我们节目#复仇者联盟的词条压下去!我不想再看见它!”
“啊,多可惜啊。”小徐一个嘴快,真实想法脱口而出。但看见自家老板“黑云翻墨未遮山”的脸色,还是不情愿找人删除了那堪称农民起义大成功案例,古元谋人大战新时代资本家盛景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销声匿迹。
真是人类文明的一大损失。
节目组没有告知第二天的行程,只说穿运动装,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等同于开盲盒。
一直到下午两点,节目组才通知他们下楼出发。
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游昱在后视镜里看到蔚蓝色的大海越去越远,直至成为一条细细的线,在疾驰的车窗后玻璃上完全看不见了。
“这边的生态环境出了名的好,所以我们和附近山里的村民商量好了,付了钱让他们带着我们一起上山采蘑菇去。同时这也是大家晚上的食材,要是一无所获的话,你们就只能啃大白馒头了。”
副导演拿着小蜜蜂和对讲机,声音传到每一个嘉宾的耳朵里—他顶替了因为水土不服突发恶疾在酒店休息的小徐。
嘉宾们其实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弄得像是特工做任务,但因为导演给他们画的“要是干好了,晚上请五星级大厨做大餐”的饼,都没有过多吐槽。
汽车在一条廖无人迹的小路停下,前面的土坡后面走出来一个村民,他似乎是早早就等在这里了,看到他们就搓着手走过来,细细密密的皱纹覆盖在身上,精瘦而利落,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大家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开始爬山。
“这座山的开发程度比较低,路都是周边的村民走出来的,没有特意修善过,所以会比较陡,你们都小心一些。”
一边说着副导演还一边申明“一开始录节目的合同里都有写啊,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受伤了你们自己负责。”
众人爬了大概山腰的二分之一的时候,村民让他们停下来找蘑菇。
“这里会有蘑菇吗?”卫柳郁在树干上蹭了蹭鞋尖的黑泥,环视一圈后问道。
也不怪她质疑,这片空地干净的就像是一片染了色的沙滩,棕色的细长的像是乱糟糟的头发的植物铺了满地,一脚踩上去软软的,还会挤出一些晶莹的露水,无论从哪里看,都找不到他们熟悉的那些品种。
老人笑着说“蘑菇都在树根处,背阴的地方,我们这里的蘑菇长得可好了,捡到就是赚到哩!”
众人都跃跃欲试,导演还是担心安全问题,让他们两两一组,不要走得太远,像是社会实践前千叮咛万嘱咐的班主任,见他们都点头才放心—虽然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副导演给他们每个人安排了一个红色的水桶,大爷自带了竹筐,几个闪身就没影了,看得互相搀扶着艰难前行的众人叹为观止。
“大伯,这个能不能吃?”过了一会儿,舒宁卷拿着一把灰扑扑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蘑菇走过来问。
它看上去与平菇别无二致,只有边缘的位置泛着一点棕色,看起来玉石似的,十分好看。
村民只看了一眼,就笃定道“剧毒。”
舒宁卷闻言手一抖,蘑菇立刻飞出去两米远,咕噜咕噜滚下了山坡。
村民看他精彩纷呈的脸色,笑了笑说道“你们可别以为只有颜色鲜艳的蘑菇才有毒,人家大自然可精着呢,你会进化,人家也会。”
“我知道了。”舒宁卷蔫巴巴地说。
他本来想借此机会在岑谧面前表现一番的,结果也泡汤了。
好在岑谧没有看到这一幕—其实看到了也没事,但男人嘛,在这个方面总是格外要面子。
谁不希望在心上人面前自己是高大聪明,无所不能的形象呢。
对采蘑菇这件事,大家都表现得很有兴趣,因为它足够新鲜而且带着乡野自由纯粹,返璞归真的气息。
这样的体验,是在大城市里看惯了灯红酒绿,纸醉金币的少爷小姐们所向往的。
他们结伴在泥泞的林子间穿梭,在茂盛的树底下和潮湿的木头里面寻找蘑菇。
挑挑拣拣过了一个多小时,十几个人弄出慢慢的几大筐蘑菇,村民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到最后只有四分之一的蘑菇流了下来,剩下的居然都有毒。
“要不是大伯在这儿,我们把这些蘑菇都带下去,恐怕今天晚上就全军覆没了。”游昱怀揣着死里逃生的幸福感说。
卫柳郁冷哼“那是你们,我才不会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游昱笑嘻嘻地看着她“是的,大小姐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了。”
这个幼儿园老师说“你是最棒的小朋友”没什么区别,自然不会有嘉宾感到被鄙夷的不适。
卫柳郁也听出来他在哄自己玩,翻了个白眼,就不理他了。
游昱耸耸肩,转身继续往上走。
大家一起爬了一阵,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你们看,有海。”迟风感受到侧脸灼热的温度和橙红的光芒,于是扭过头,紧接着看到了什么似的顿了顿,和所有人说道。
沈踏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微放大。
海绵犹如一块无边无际的蓝水晶,海浪推起一层层洁白的潮水,你追我赶地冲向深黑色的礁石,拍打出哗哗的声响,很快又伴随着掀起的白色泡沫退去,接踵而至的是下一波蜂拥而至的海水。
应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眼睛像是夜里闪烁的星星“好漂亮,站在山脚下的时候都没发现,这里原来离海这么近。”
朱焱灿费力地伸手向背后够,但无奈几次尝试都无果,她求助“手机,我手机在包的小兜里,靠外的那个,谁帮我拿一下?”
站在她身边的游昱顺手拉开拉链,递了过去。
“谢了。”朱焱灿接过咔嚓咔嚓拍了两张。
她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忽然突发奇想“我们要不要拍个大合照?”
说话时带着亲切乡音的老人紧张地提醒道“你们当心一点,这里的石头凹凸不平的,很容易掉下去。”
“放心我们不到边缘去,就站在这里没事的。”朱焱灿说。
“祝确你别往后面躲了,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你怕啥。”朱焱灿刚举起镜头,就看到了努力躲镜头的人,不满地转过头说道。
不动声色朝角落里靠的祝确闻言身形一僵,还没来得及解释,胳膊就被一把拽住了,紧接着就不知被谁拽到了众人的最中心。
一直回头看着的朱焱灿满意了“这样才对嘛。”
说着她重新举起自拍杆,露出大大的灿烂的笑容,高声说道“来来都看镜头啊,千万别眨眼,要不然拍到丑照我就发到群里,大家共同欣赏啊。”
“你们别这么严肃,都笑一笑,动一动,和身边的人互动互动,虽然我们这个节目上刀山下火海都需要,但是至少还挂着恋综的标签,你们都给我营业起来!”
「哈哈哈,灿灿实在太逗乐了,导演真应该给她磕一个。」
「严重怀疑导演打钱了,不然以灿灿的性格应该全部拍丑照的,谁也别想逃。」
祝确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下一秒,手臂被揽住了,但向来抗拒身体接触的祝确没有躲闪—因为那是站在她右边的岑谧。
与此同时,朱焱灿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一二三,茄子!”
祝确嘴角牵起的弧度轻微却真实,像是岩石缝里长出的小花,把整张白皙精致的脸都带动的鲜活起来。
朱焱灿欣赏完照片,又猛然想起落了一个人,马上高声叫道“来来来,大伯也来和我们找一张。”
老人笑呵呵的“大伯长得不好看,就不和你们这些俊男美女站在一块碍人眼了啊。”
“哎呀这说的是什么话,大伯可帅了,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有很多漂亮的姑娘追。”
舒宁卷活泼开朗地揽住老人的肩膀,他的皮肤被强烈的阳光晒黑了许多,俊秀的脸仅一个下午就被泥土弄脏了,再加上有剧烈运动的原因,节目组没有给他们上厚厚的粉底液,整个人看上去一整个大变样。
不像是生在富贵之家的少爷,倒像是一直生活在地里田间,会因为一句“干得好”而呲着大白牙开心地嘎嘎乐,一天到晚只知道干活,睡觉,吃法的农村瓜娃子。
这样的他距离全无,显得接地气而真实,特别是笑起来时爽朗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可不敢乱说。”老人连连摆手,笑得皱纹堆叠在一起“我家老伴可是会看电视节目的,万一听到了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可别害老汉我呀。”
弹幕闻言都是一片哈哈哈。
「好温馨啊,好温暖啊,是尸体的回光返照吗?」
“好啦,我们走吧。”朱焱灿把手机揣进兜里。
接下来上山的路变得坎坷不平,这座山本来就是没有完全开发的野山,只有少数常走人的地方铺了木头板,大部分上坡路都是嶙峋的时候和杂草,稍不注意就容易滑倒。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环境特别好,空气清新宜人,小路两边葱葱郁郁的植物上甚至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朱焱灿健步如飞,见到路边的蘑菇就拔下来,像个不知疲倦的抓娃娃机似的,压根不看身后的男嘉宾,跟同样闲适的农民大伯一边聊一边往上冲,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令节目组诧异的是,看上去清清瘦瘦也没有任何运动痕迹的祝确居然仅次于朱焱灿,追在她身后咬得紧紧的,没一会儿也没了影。
节目组现在对在他们头顶安一个摄像头的决定感到前所未有的明智。
“祝确!祝确我在这儿!”
祝确刚爬到山顶,气都还没喘匀,只听朱焱灿欢快地叫了她一声,兴高采烈地跑下来,动作灵巧轻快如同一只小鹿。
村民正在不远处挖着什么,听到她喊叫也只是笑,丝毫没有没打扰的不满。
他手下动作不停,苍老黝黑的侧脸上滚下一滴滴汗珠。
“祝确你太棒了,你是继我之后第二个上来的。”一边说,朱焱灿还一边鼓掌,声音大的把树上的鸟都惊走了几只,扑棱扑棱地扇动翅膀远离这个聒噪的大家伙。
祝确望着她又蹦又跳的,精力无限的样子绷不住笑了。
须臾,朱焱灿拽着祝确坐在一块平坦巨大的石头上,惬意地眯起眼望着近处的景致。
夕阳浸透整片天空,连云朵都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粉紫色,如同从童话世界里扣出来的背景一样,美得不真实。
太阳包裹在浅粉橘红的色彩里,圆圆大大好似一个鸡蛋黄,周遭晕开暖色的绒毛。
余晖洒在脸上,热热烫烫的,像是冬天兢兢业业的烤炉。
抬起头,落日静静悬挂在沉静无言的大海上,仿佛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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