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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替身
劝走了鞭男人和剑男人,岑灵犀心中颇有成就感。
她这次可谓一箭三雕,一是救下了这个倒霉的黑衣少男,二是点醒了三个迷途中的家乡风味男人,三是间接帮助了原本可能会被鞭男人和剑男人欺凌的其他人。
大善!
岑灵犀双手环抱胸前,手指如弹琴一般翘动轻点着手臂,整个人沉浸在喜悦中。
要是老公知道她这么无私,一定会更爱她了。
直到黑衣少男又一次发出痛苦难耐的呻吟声,岑灵犀才想起树上还吊着个倒霉蛋,她惊呼:“天呐,我怎么把你给忘记了!”
“道友,你受苦了,我这就放你下来。”岑灵犀一边喊着一边尝试去解救黑衣少男。
她下令让传音玉碟变化成一柄长刀,刀口锋利,轻松割断把人吊在树上的麻绳。
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岑灵犀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
土壤被黑衣少男的身体重击。
岑灵犀这才反应过来,她忘记给这摔下来的黑衣少男垫个垫子了。
他被吊起来的高度大约有两人高,脚下土质硬实,这一摔想来够呛。
裴翾还看着她呢,岑灵犀赶紧去扶摔在地上的黑衣少男,这扶起的不只是一个男人,更是她在裴翾眼中善良的品质。
“哎呀,我真是个小迷糊。怎么忘记了给你垫块垫子呢,道友不会怪我吧?”岑灵犀大声自责,一把牵起黑衣少男的手。
“呀,你的手好冷呀。”岑灵犀皱眉说着,这手冷得像冰块,握在她手里沁得她差点打个寒颤,体验如同赤手伸入千年寒潭里捞鱼。
岑灵犀暗自担心这手会把自己冻得宫寒影响以后生孩子,不着痕迹地往后缩手。
“啧啧,他们好狠毒的心,竟然把你打得气血两亏。”岑灵犀两三句话的功夫便甩开了手,嘴上不停地嘘寒问暖、打抱不平。
黑衣少男默不作声,自从摔在地上后便一直发抖,像片被碾进土里的碎叶子。
他侧躺在地,又半埋着头,简单束起来的黑色长发因为被欺凌而散落了不少,挡在额前。
“坚持住,千万别睡,现在睡觉可是很危险的。”岑灵犀索性蹲下跟他说话,双手揣进怀里回温。
黑衣少男不停地抖,看得岑灵犀都想跟着抖了,她迅速甩甩头,清醒道:“你不用害怕了,我已经把刚才欺负你的三个人赶跑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对方依然埋头苦抖。
岑灵犀双手托腮,面色苦恼,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视她如无物的男人呢。
理论上说,一个男人在这种境况下被善良大美女救了,应该是急着感谢她,待看清她这不可方物的美人后对她产生莫名的情愫,再然后就是始于颜值忠于人品,发自真心地恋她一辈子,成为支持她魅力的一份子。
像这样埋头只顾着发抖算什么?
难道?难道她还不够漂亮吗?
岑灵犀痛苦地闭上了眼。
女人的善良是主观的,男人认可的善良才称得上是善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她救下黑衣少男对于他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善事,也许他就喜欢自己被鞭子抽打后发出的好听叫声呢?
但女人的颜值是绝对客观的。
满分十分制,六分算及格小美女勉强够暗恋优质男人的份,七分算校花级别走在路上回头率很高只要肯表白就一定不会被拒绝。
八分是闪耀的明星脸,从小就被男人疯狂追逐、献上真心,没有她得不到的只有她不想要的。
九分是名动一方的宗师级美人,在美貌界就是封疆大吏的存在。
九点九分是倾世美人,注定会在世间引发无数纷争。
还有零点一分是颜值女主才有的艳压群芳的气质分,那是一种不可描述的百变气质,灵动、清纯、明艳、妖娆、迷糊、伶俐......总之变化莫测,绝对可以满足任何男人对女神在容貌上的幻想。
岑灵犀对自己的颜值定位一直是稳稳的七分。
六分就像包包入门款、电子产品的精准刀法阉割低配版,算不上大美女,只能略吃些外表性别红利。
给自己打这个分数总觉得委屈了自己,有种天花板很低的感觉。
八分及以上就像神话,美貌在手天下我有,脸蛋身材气质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利器,比十万大军还要有用,一个哀伤的眼神、一声柔软的嘤咛,问题统统迎刃而解。
给自己打这个分数吧,总觉得太自恋了,有种踩在巨人肩膀上的感觉。
其实岑灵犀一直觉得给自己的分数是偏保守的,毕竟有深度痴迷她的英俊老公,其实就能说明她真实的美丽值应该是超过她给自己的分数的。
可是现在岑灵犀却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给自己的颜值打分虚高了?
难道她很自恋,根本不是一个谦逊的好女人?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网络,她没办法立刻上传一张自拍到社交网络,上去问大家她是不是很丑。
她内心顿时生出苦涩滋味,真的很羡慕颜值型女主了,美貌红利是老天爷赏饭,她们吃个没完没了,都对自己的外表有绝对坚固的自信。
不像她这样不上不下,反而非常焦虑,注定在颜值的分海里沉浮一生。
“噗——”在岑灵犀内心纠结痛苦的时候,黑衣少男竟然呕出一口近乎乌黑的血。
岑灵犀大骇,脸色刷的变白,她一下子扑到黑衣少男身前。
她急着查看他伤势如何,顾不得他愿不愿意了,她不容抗拒地用双手掰起他的脸。
“你——”岑灵犀看到黑衣少男那张脸时彻底呆住。
这眉眼,这鼻子,这嘴唇,这张脸......这张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此刻真实出现在她眼前。
岑灵犀下意识掐了一把,真实的触感令她鼻头一酸,差点说漏嘴。
“老——”
理智让她硬生生把那句充满思念的“老公”咽了下去。
像,太像了,这个黑衣少男简直和他老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比例都分毫不差,只是面前这个男人比她梦里的老公明显看上去要年轻几岁,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成熟稳重的气质稍显不足,带着一种尚未绽放过的青涩感。
岑灵犀看向黑衣少男的目光变得温柔数倍,她知道这并非她老公,仅仅是长得和她老公极为相似的少年男子而已。
但是......岑灵犀心中泛起一股奇异的甜蜜,她看见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老公年轻的时候。
岑灵犀捧起弱冠版老公的脸,男人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嘴角也挂着尚未凝结的血痕,两颊擦上些许泥土,还有刚才被岑灵犀狠狠掐了一把后的红晕,整个人形容狼狈。
但又活色生香。
岑灵犀咽了咽口水,老公那张脸狼狈不堪的样子居然比体面光鲜的样子更好看。
她清清嗓子,问道:“还疼吗?”
弱冠版老公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眼下泛着微微乌青色,平添疲惫虚弱之态,但狭长的凤眼里充满警惕,额前垂下的几缕黑发挡不住他清亮如星的眸光。
完全是一只陷入险境中的倔强野兽。
岑灵犀舔舔嘴唇,轻抚他的脸颊。
虽然对方戒备心很强,可是谁叫他长了一张酷似自己老公的脸呢,她完全忍不住爱屋及乌,包容老公、为老公付出本身就是女人的一大幸福。
好的婚姻都需要苦心经营,每一处细节都很关键,缺乏练习就会生疏。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都没有为老公付出的机会,她真害怕回到原来的世界后,不懂得如何去正确地爱老公了。
她可不想美好的家庭关系因为自己的技巧生疏而破裂。
现在这个顶着她老公年轻模样的男人出现,或许正是上天对她的弥补,用这个完美的替身来训练,让她在异界也能保持一颗爱老公的初心。
“我叫岑灵犀,也是来参加天渊宫试炼的,说不定以后咱俩还能当同门呢。”
自报家门后,岑灵犀问道:“你叫什么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
“会说话吗?会就点点头,不会就摇摇头。”
黑衣少男脸上那抹红晕很快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中透着铁青。
或许是岑灵犀的温柔友善让黑衣少男认为她是可以信任亲近的,他眸中的警惕终于消失大半,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艰难地吐出三个字:“谢、思、危。”
岑灵犀粲然一笑,警惕的少男愿意把名字告诉他,这感觉就像受伤的小兽把自己的爪子放进人类的掌心中。
她被需要了,她被弱冠版老公需要了。
谢思危抿唇,不太自然地偏过头,躲开了岑灵犀在他脸上肆意的手。
他声色冷淡,“多谢岑道友出手相助。”
岑灵犀一听这话,柳眉倒立,谁准他顶着这张脸叫她道友啦?未免也太生分了,她老公才不会这样叫她呢。
“叫我灵犀就可以了。”岑灵犀撇撇嘴道。
“我便叫你......”岑灵犀猛然发现自己暂时还没想起她老公的大名叫什么,只能妥协,“思危吧。”
等她想起来老公的名字后,再给谢思危起个专属于她的小名就行了。
说罢,岑灵犀见谢思危颤巍巍想要起身,连忙去扶他,一手把住他的大臂,一手扶住他手腕,头一低顺势钻进去,让虚弱不能自理的谢思危能够倚靠她。
“思危,你要多吃点,太瘦了。”扶正谢思危后,岑灵犀放下手,不禁劝饭道。
她转身正对着谢思危席地而坐,极力克制自己看他的眼神,可是对老公的思念几乎决堤,岑灵犀时不时就会看得痴了。
谢思危忽视那道灼人的打量目光,开口问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岑灵犀微笑着望向他,满目温柔。
“对你好,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我听到你的叫声,知道有人需要帮助,就过来了,看到你被他们欺负,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所以就要想要帮你。”
闻言,谢思危薄唇微抿,垂眸道:“岑道友真是大义凛然呢。”
他说话的尾音轻扬,像蝎子扬起毒刺,扎人的意味快要溢出来了,岑灵犀当然听得出来其中的反讽意味。
不过她依然选择包容这个酷似她老公的男人,像这样满身毒刺的男人一定是吃过很多苦。
岑灵犀愿意做照亮他的小太阳,长年浸在寒潭中的动物,一旦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就会离不开的。
岑灵犀挠挠头,谦虚道:“没有啦,其实道义也是一种爱心的传递,到了这里以后,我遇到很多善待我帮助我的人,她们对我好也没有特别的理由。”
她眼前一个接着一个地晃过师尊、卫央师姐、燕随云等人的身影。
一股暖流涌入心田,岑灵犀甜甜地说:“道义二字就好像是一颗种子,深埋在大家心底,如果为它浇水施肥,它就会破土发芽、长出枝叶、茁壮成长。”
“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也要为这颗种子浇一次水、施一次肥,等它将来长成参天大树,我也会感到骄傲。”岑灵犀点点头,笃定道,“就好像我心里的种子也开花结果了一样。”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为别人付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竹叶斑驳的影子落在青衣少女的肩膀上,竹叶随风飒飒摇动,少女肩头的叶影像神仙织就的纱衣,笼着淡淡光辉,仿佛世上所有轻柔的爱意都围绕在她身边。
纤细病弱的少男也短暂失神,然后便笑起来。
起初笑声低沉,然后便不可控制一般捧腹大笑,他胸口猛烈震颤,猩红的眼尾若有似无闪着泪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岑灵犀双手托腮,面对谢思危失控大笑,她心想原来吃了很多苦的人只需要一点点的善意就会感动到热泪盈眶啊。
虽然少男歇斯底里的样子不太体面,但是阻拦谢思危的话,她真的于心不忍。
岑灵犀双眼含笑,静静地等待谢思危消化这份激烈的感动。
暴雨不终朝,没有人可以做到无休止地狂笑,尤其是谢思危这样疲惫受伤的人,哪怕在强烈的情绪支持下,他也没笑太久。
狂笑中的谢思危像忽然断气了一样止住笑声,视线落在岑灵犀平静祥和的脸上,他也变得安定了起来,再没有之前那种躁狂的气质。
“那我能跟着你吗?”
岑灵犀眨眨眼,笑了。
“当然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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