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你千遍

　　林栖抬起头，看着沈砚。她的鼻子一酸，嘴巴微微一撇，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我看到了，”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委屈，“你刚刚，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我不想上去，就出来了。”

　　沈砚看着她瞬间泛红的眼眶，看着她那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委屈的样子，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紧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都看到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对她的心疼和对自己的懊恼。

　　他下意识地，从桌子对面，伸过手去，将她放在桌上那只冰凉的、微微颤抖的手，用力地、紧紧地，握在了他的掌心里。

　　“对不起，栖栖。”

　　他的声音，因为心疼，而变得有些沙哑。

　　“对不起，让你看到了，也让你误会了。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告诉你，或者，换一个地方见她。”

　　他看着她，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都坦白给她。

　　“她叫苏曼，是我的……前妻。”

　　他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猛地一僵。

　　“我们已经离婚五年了，早就没有任何私人关系。她一直在国外，这次回来，是因为我们当年未分割清楚的一项共同投资，现在有了新的变动，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处理方案。今天，是她约我，谈这件事。”

　　“那个会面，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早就该处理掉的、让人疲惫的商业遗留问题。仅此而已。”

　　他握着她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想把他掌心的温度，和他的决心，都传递给她。

　　“栖栖，听我说。”

　　“我的过去，很干净，也很简单。我没有刻意瞒着你任何事，只是觉得，那些已经彻底翻篇的人和事，没有任何必要，再拿出来，打扰我们现在的生活。”

　　他凝视着她，目光里，是不容置疑的真诚和笃定。

　　“在我心里，我的故事里，现在，和未来，都只会有一个女主角。”

　　“那个人是你。也只可能是你。”

　　“别哭，好吗？”

　　林栖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低头，看着他们交叠的双手。

　　看着她那颗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的泪珠，沈砚的心，像是被烫了一下。

　　那滴眼泪，比任何激烈的质问，都更让他感到心疼和愧疚。

　　他立刻从椅子上起身，绕过小小的咖啡桌，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他松开交握的手，转而用手臂，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环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将她，向他的怀里，带近了一些。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的另一只手上。

　　等她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才低下头，用几乎是气声的、最轻柔的音量，在她的耳边说：

　　“哭出来，就好了。”

　　“是我不好，都怪我。不该让你，受这种委屈。”

　　他的手，在她的肩膀上，安抚性地、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

　　“都过去了，嗯？”

　　“那个所谓的‘过去’，在我心里，早就翻篇了。今天，当着你的面，它被彻底地、撕掉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他看着她低着头，凝视着他们那只还交叠在一起的手，轻声地、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对她说：

　　“我们不在这里坐了，好不好？”

　　“我带你走。”

　　林栖用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沈砚听到她那带着鼻音的回应，像个受了委屈、却又努力乖巧的小孩，心中最后一点点因为苏曼而起的烦躁，也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她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疼惜。

　　“好。”

　　他应着，然后站起身。他的手臂，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肩膀，用一种保护的、不容置疑的姿态，将她带了起来。

　　他扶着她，走到吧台，将一张百元钞票放在台面上，对店员说了一句“不用找了”，便再也没有回头，拥着她，走出了这家见证了她眼泪的咖啡店。

　　外面的夜风，有些凉。他将刚才顺手拿起的、她放在椅背上的外套，重新为她披好，裹紧。

　　坐进温暖的车里，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先帮她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把眼泪擦干净，不许再想了，嗯？” 他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

　　她默默地接过，点了点头。

　　他发动了车子，没有问她要去哪里，而是直接，向着她家的方向开去。

　　“我先送你回家，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平稳地开着车，用一种陈述的、不带任何商量余地的语气说道。

　　“今天的事，让你受惊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类似的误会，让你伤心.”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她家楼下。

　　他送她到门禁前，看着她依然有些红肿的眼睛，终究，还是没忍住，抬手，用指腹，轻轻地、怜惜地，揩去了她眼角最后一丝泪痕。

　　“上去吧。”

　　“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晚安，栖栖。”

　　林栖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心疼和歉意，摇了摇头。

　　“沈砚，没关系。不怪你。不用担心我。晚安”

　　她这句轻描淡写的“没关系”，这句温柔体谅的“不怪你”，比任何安慰的话，都更深地，烙印在了沈砚的心上。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已经没有了泪水、只剩下纯粹的善解人意的眼睛。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心中，是惊涛骇浪般的、混杂着感动、心疼和……前所未有的、想要将她彻底揉进骨血里的冲动。

　　他原以为，他今晚，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哄好这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却没想到，到最后，反而是她，用她那超乎他想象的、强大的温柔和通透，反过来，安慰了他。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他松开手，却又忍不住，抬起手，用手背，轻轻地、眷恋地，碰了碰她还有些微凉的脸颊。

　　“栖栖，你啊……”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的叹息，“真是个……傻姑娘”

　　说完，他往后退了一步，给了她进门的空间。

　　“上去吧。好好睡.”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开门，走进楼道。

　　直到那扇门，在她身后，彻底关上。

　　他才转身，慢慢地，走回车里。

　　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离开。他靠着方向盘，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她刚才那句“不用担心我”。

　　这场突如其来的“外部冲击”，非但没有在他们之间，砸出一丝裂痕。

　　反而，像一块试金石，试出了她内心深处，那最柔软，也最坚韧，最让他……爱不释手的，真金。

　　他睁开眼，看着她家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无比清晰地，知道了一个答案。

　　这个女人，

　　他沈砚，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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