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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去如烟
白宋还是不敢轻易出声,只是这少女看的她毛骨悚然,阴森鬼气。
见白宋沉默不语,少女直勾勾地盯着她,道:“你我有缘,这次我会放你离开,穿过村子最南边的竹林,再也别回来了。”
“那其他人呢……?”白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作死就浑身难受的劲犯了,她鬼使神差地出声,也不知是自己在意他人还是想要报恩。
少女一字一顿道:“你我,有缘。”
白宋知道这是没得商量了,于是神色黯然下来,打算先离开此地。
那少女看着白宋黯然失色的双眸,心底既然产生了几分涟漪,出声道:“我可允你三个问题,之后你便离开,我可令此方妖魅为你让路,护你平安。”
白宋一怔,知道机会难得,于是头脑开始飞速运转,半晌后,她问出了她心中的第一个问题,这牵连着她隐秘的好奇心。
“我想知道你的后来,”
只有知道前因后果才能更好地分析问题,做出对策,白宋从此下手。
少女无言,她只是抬手,那蕴含着无数记忆的流光就向白宋飞去。
那是三天后,天还未亮,村子里就响起敲锣打鼓的响声,整个村子都热闹无比。
白宋看见神木之下的供桌上下都摆满了贡品,有蔬果甜点各式各样。
村民将神木干上凿了几个大洞,支了个梯子架在树干旁,将被草药迷晕了的牲畜放进洞口里,然后再用木条缝上。在她的记忆里这种祭祀方式是神使说的,最开始村民还不信,说神木怎么可能真的吃贡品,直到第二天人们发现神木下的一堆兽骨。
穿着古老的女神使在神木下跳祭祀舞,村民在周身跪下虔诚祈祷,祈祷风调雨顺,平安喜乐。
白宋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不禁感到一丝冷意,在神木和神使的利诱熏陶下,村民都陷入了疯狂与炙热中,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想象出来,村民能为了自身利益做出任何事,以至于后来悲剧的原因。
很快风云突变,喧嚣褪去,画面一转,白宋在一间房间里,而这座房间就是珍翠的闺房,那些来自其他人的记忆也涌入她脑海,令她头痛欲裂!
“神木又给我托梦了,说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它的供奉,它觉得自己时机要到了,要成仙木了,这样又能更加庇护咋们村子了!不过它说想要成仙,还得经历一场情劫,不过他还没媳妇呢!让我们给他找个媳妇!”
啧…啊头好痛……
这是神使说的话吗?他说的是人话吗?!给树娶媳妇,好他妈惊世骇俗的事啊……
好他妈逆天!
房间里暗淡无比,连一盏油灯都没有点燃,只有窗外洒进的融融月光,在白宋忽明忽暗的视野中,她只能看见床上痛哭流涕的娇小身影。
“爹!娘!我不嫁!为什么偏偏是我!你们知道的,村里人都知道的,想必连神木大人也知道,我和小冯哥哥情投意合,我马上就要嫁给他!神木大人怎么会拆散我们!”珍翠对着门外嘶吼道,她泪流满面,哭的撕心裂肺,连白宋听了都有下意识的于心不忍。
门外的妇人似乎也留下了泪,却只能无力道:“翠翠啊……你……”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两方都一直在哭,搞得白宋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她也想哭!
到底谁来可怜可怜我啊!
我命途多舛啊!
怎么车给我撞死了还给我/干穿越了!
男人的声音传来,他冷声道:“神使已经选好黄道吉日了!你早些日子完工的嫁衣……就留给神木大人吧。”
虽然话说的非常绝情冷淡,可白宋?品出了于心不忍与深深的无力感。
两人和珍翠心中都知道,嫁给神木是死路一条,可就算神魂得道升天,他们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可村子的未来不能毁在这里,村民也不会容忍珍翠破坏计划,对于牺牲无关紧要的一人就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件事,?那些贱/人是非常乐意的。
只是李家成为了这个牺牲品,神木守护村子多年,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拒绝,就算拒绝了,村民也不会放过他们。
白宋蹲在一旁看着不停流泪的珍翠,眉头皱了起来,露出几分心疼,她也无法安慰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哭。
半晌后,白宋眼睫颤动,脸颊上有湿痒的东西滑过时,她才发现她也哭了,女孩子总是容易共情。
来到出嫁前的夜晚,在烛火映照下,身姿孱弱的珍翠坐在床边,无神地抚摸那件精致的嫁衣。
白宋不知道珍翠的嫁衣熬了多少个日夜。
她只知道嫁衣的一针一线,都是用思念与憧憬来交织,少女幻想自己穿上亲手制作的嫁衣,光明正大地嫁给自己最心爱的少年,在洞房花烛的夜晚,心爱的少年挑起红盖头,入目的是心上人温润的眉眼,那双眼睛是温柔的,充满惊艳与爱,她会与心上人永结同心,生儿育女,享天伦之乐,幸福美满,从青丝到白发,携手安然老去。
嫁衣的红,是染剂与鲜血的混合,她在四五年前就将无色的布料放进染剂里浸泡,再拿出来晾干,重复多次,那时院子里都是鲜艳的布。
她拿出一批她最满意的红布,开始制作嫁衣,一针穿进一针穿出,在烛火微弱的房间里,绣花针扎到了手指,留下了一抹红,以此往复,不知疼痛。
嫁衣的图案,是幻想和现实的结合,哪个少女不喜欢凤凰嫁衣?她觉得她的少年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不冒昧的话,是真龙,而她是凤,他们是一对龙凤。她没有真的见过凤,于是她请教了村子里有名的绣娘,还期待自己出嫁的那一天,天上真的有龙凤在祝福自己。
这次嫁衣又红了,可惜是珍翠的泪水,只叹世事无常,她的少年还是少年,而她将不再是少女。
“咚咚”两声,窗户被敲响。
只见珍翠愣了一下,仿佛从梦中惊醒,她赶忙来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入目是自己的心上人——冯贵。
少女觉得少年又帅了不少,今天夜里他没有像往常那般平凡,今夜的心上人拥有无可比拟的魅力。
“小冯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珍翠轻声问,她的声音在颤抖,一颗心跳得激烈,她期待少年能带她躲过一劫,就算让她私奔,离开这里再也见不着爹娘她也愿意。
“翠翠……”
小冯看着她的眼睛,咽了口水,欲言又止,看着少女的泪痕,他快要说不出一句话。
“我是来……”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你带我走吧!我们……私奔吧!”珍翠道,她已经迫不及待了,不论少年要说出怎么样的话语。
“我是来看着你的,听话,乖,听话。”
小冯哽咽道,他低下头,不敢看少女。
心上人的话语是一把裹着温柔的利刃,不用破开少女心里的护盾就能轻而易举地刺伤,珍翠的心停滞片刻,最终沉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
珍翠不可置信,仿佛自己听错了,但她又知道,她从来不会错听心上人的每一个字眼。
小冯在桌旁坐了下来,嫁衣上的金线闪烁地快要瞎了他的眼睛,他哽咽道:“他们让我今晚来陪你……听话,翠翠。”
气氛死寂,珍翠霎时间苍白了脸,她也是个聪明人,沉默了一下后,终于想明白了冯贵说的话。
村民害怕自己想不开,逃走或者饿死绝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让自己的心上人来劝劝自己!
而自己的心上人在这么多天里没来过一次,是因为怂、孬、无能!!
更可笑的是,自己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珍翠面无表情,她的心在这么些天里早已经沉入了泥底,声音没有起伏道:“那是不是他们不让你来,你就不会来看我?”
“是……我不能和神木作对。”小冯的话语简单明了。
只要凭借少女对少年的爱,只要他回答“不是”,那么少女就会推翻自己的全部理论来创造无数的可能。
可是那是“是”,没有含糊,没有掩饰。
珍翠完完全全崩溃了,只是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像是完全凉透了似的,有气无力地反问道:“小冯哥哥,我是多么地爱慕你啊……我是多么地想要嫁给你啊……原来你在最后一晚,都不愿意来看我一眼?”
白宋在一旁看的火冒三丈,想直接上去给这男的打成猪头!
她忍不住爆粗口,骂道:“我靠!这男的真废物!要是我,就算让我跟全天下人为敌,我也带我的心上人走!”
回忆散去,这给白宋气的不清,而少女补足了后续,道:“后来,村子用了最高的喜事准则,将我五花大绑扔进花轿里放在妖树下,我经受了非人的折磨,那神木……简直就是妖怪的巢穴,我与它不共戴天!
我后来知晓一夜过后,大家看到我在花轿里闭了眼,已经死了,而那所谓的神使却说,我和妖树已经结为道侣前往了极天,说我成仙了,而这是我褪去的凡胎,还说为了我能更好的修道,以免思念故乡、思念亲人,所以要求将我的头砍下,扔到西边的枯井里去才好…那些愚蠢的人还是信了,而砍头那个人,就是冯贵……
到此,故事结束,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接下来,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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