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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路琰出生在林渝一个富商家庭。
她的父亲路南海是林渝有名的企业家和慈善家,在林渝享有盛誉;母亲崔华予是书香名门崔氏之后,豪门贵妇的典范;哥哥路近郴回国后投资了一家私人医院,每天躺着都有钱赚。
在母亲教导下,路琰从小熟读古书,培养了各种兴趣爱好:古琴、骑马、射箭、书法、绘画……每样都有拿得出手的奖项。
可在母亲眼里,别人眼中天之骄女的她仍然只是一个勉强合格的联姻工具。
因为优秀的联姻工具不需要任何情感。母亲不止一次这样提醒她。
从记事起,路琰就知道哭没用。
眼泪不会让人心疼,只会惹人厌烦。
八岁时,路琰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生气只会让自己不舒服,诉苦即是将自身弱点暴露在人前,喜欢意味着会失去、会痛苦,讨厌、害怕、嫉妒会变成驯服者手上刺向自己的刀。
情绪一无是处。
十六岁时,她不愿听从父母的安排,拒绝出国和联姻对象培养感情,于是从卧室的窗户跳了下去,精准地让她在轮椅上度过了高考前的岁月。
高考结束后,爸妈不再强求她出国,但给她报了个为期一月的海外游学班,说就算不想去那边生活,至少也要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游学很顺利,她和联姻对象也相处得很和睦。
林叶辞很会照顾人,通常只要她皱一皱眉,林叶辞就能察觉,然后迅速找到让路琰能接受的替代方案。
即使如此,路琰仍不想和林叶辞过一辈子。
因为她感觉得到,林叶辞根本不喜欢她,他对她好、同意联姻是有别的目的,只是路琰暂时猜不到他的目的是什么。
林叶辞清楚她无意联姻,非常豁达地放她离开了。
和林叶辞分别后,游学班还没到期,路琰瞒着家里人买了机票回国。
登机前一切顺利,飞机进入母国境内后,机上隐藏的歹徒突然行动起来。
歹徒要的非金非银非钱财,而是一样闻所未闻的宝物。
十几个歹徒混在乘客里,他们不仅有管制刀具,还有枪。
机组人员被控制后,持枪的歹徒开始逐一排查乘客,从商务舱到经济舱,要脱衣就脱衣,说搜身就搜身,没有丝毫尊严。
路琰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
她为了省钱,买了靠近机尾的经济舱。因此她座位周围几乎都是歹徒,她也是第一个被挟持的乘客。
或许是她离歹徒太近,一举一动早就落在歹徒眼里,歹徒搜查她时比其他人要松懈许多,没让她脱衣服,只拿刀在她身上掀了几下就算了。
一圈下来,歹徒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开始杀人,先拿商务舱的人开刀。
一个,两个,三个……
接连死了十几个人后,部分乘客坐不住了。因为他们发现,好像不管怎样都会死。于是他们开始大喊大叫,有的甚至直接冲上前去与歹徒搏斗,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飞机上乱成一团,哭喊哀嚎遍布全舱,座椅底下血流成河。
有人跪地求留一封遗书,有人恐惧瑟瑟发抖,有人默默认命……
活着的人越来越少,路琰也越来越绝望。
十七岁的她,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就是计算好一切,从卧室的窗户跳下去,只让自己摔断腿。
她没有勇气冲上前去与歹徒搏斗,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危难时刻,生死关头,她缩在座椅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待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不要杀她。
她不想死,她明年三月才到十八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想什么都没体验,就潦草地结束。
机上腥臭弥漫,一个又一个人倒下,路琰几欲作呕。
总会轮到她的,躲不掉的。
终于,冰冷的刀刃横在她脖子上,还没用力,就割断了她脑子里的弦。她无力地闭上眼,那一瞬间,大脑里已经预想了死亡的画面。
她瘫软在地上,吓昏了过去。
拿枪的歹徒见她晕了,顿了顿,皱眉朝她胸口开了一枪。
滚烫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把路琰烫醒了,半开半闭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刺目的红色,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她患上了严重的晕血症,见血必晕。
恍惚中,她听见一个歹徒问:“东西找到没?”
“回老大,都搜过了,没找到。”很快就有小弟答道。
有道浑厚的声音骂道:“他妈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每一个人都搜过了,就是没找到。老大,会不会是老板得到的消息有误啊?还是说,老板故意……”他遮遮掩掩,话里有话,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过了一会儿,路琰就听到刚才问话的那个人说:“让机长立刻下降,3000米时杀了他,我们开伞离开。”
众歹徒没有异议,他们离开后,飞机就失去了机长的操控,路琰也彻底失去意识。
舱内剧烈颠簸,路琰身上的血和机上死去的人的血混在了一起……
再次恢复意识时,路琰半躺在水里。
水很温暖,像秦医生的怀抱,和阴司地狱黄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路琰睁开眼,天空纯白如纸,无日无月,水色波纹在她身边漾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为她的到来而欢呼喝彩。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腕,疼!
她还活着。
能活着她自然是高兴的,但这个地方太诡异了,除了她自己和这汪碧蓝温热的湖水,再没有一点儿生灵的气息。
她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忽然在自己左前方的石头上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
路琰墩身捡起那碎成两半的环状物,将两块合在一起,是一只黑玉镯。
玉镯很沉,重量大概是她脖子上那块50克的青玉无事牌的20倍。其上刻有龙纹,有首有尾有龙鳞,鳞片黑中透红,玄妙精致。以路琰识玉的眼光来看,这枚玉镯至少是收藏级别的宝物。
飞机上劫匪要找的东西难道就是这个?
正待细看,掌中的玉镯突然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一团黑雾缠上她的手腕。
她从小热爱宇宙相信科学,从没见过这种超自然现象,当场就被这样的场景怔住,但心里更多的是好奇和跃跃欲试。
她着了迷似的伸手抓向黑雾,黑雾却凝固成手镯套在她的左腕上。
她试着要取下玉镯,可她把自己手腕都扒扯红了,也没把玄龙镯褪下来。
兴许是取玉镯用了太多力气,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一口淤血喷了出来,溅在碧蓝的湖水里,很快便被湖水稀释,只留下一枚铜色子弹。
她弯腰去捡那颗子弹,身体却忽然一软,跌回了水里,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路琰被冻醒了。
纯白天空不见了,碧蓝湖水也没了,目光所及之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她摸了摸左手腕,那枚奇怪的镯子还在她手里,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子弹也在她手心。
一切都很不合理。
她胸口中了枪,正常情况下她早就死了,可她没死,子弹还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最不合理的是那枚已经碎成两半的玉镯,居然还能合拢,主动套在她手上,严丝合缝,怎么都取不下来。
没怎么思考,路琰就确定是这枚玉镯救了她。
至于她现在所处的地方,绝对不是她第一次醒来时看见的地方。因为头顶的天空有星星,有月亮,虽然光线不强,但她夜视能力还行,适应过后就能发现这里是一片山林。
那她之前看见的纯白天空和碧蓝湖水又去了哪里?
飞机,湖泊,山林,看似毫无关联的三个地方,但都有一个纽带,玄龙镯。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当即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了玄龙镯上。
果不其然,黑夜一点点消融,她再次进入了那个奇怪的空间。
闭上眼睛又试了几次,她终于确定,她得到了一个芥子空间。只是这个芥子空间和小说里的区别很大,她每次进出都需要滴一滴自己的血液,不是她脑袋里想一想就能进来。
而且,她手上戴着这东西实在显眼,恐怕过不久就会引来之前的歹徒。
可她取不下来这镯子,只能继续带着。等能找到它原来的主人,或许才有办法取下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离开这里。
空间里无日月无时辰,但外面的世界有,她依据月亮和北极星确定了时间,在空间里等了约莫三个小时才出来。
外面晨曦初绽,夏露微凝,路琰在附近转了一圈,幸运地发现了一片飞机残骸。
她在残骸里找到了一个略微破损的古驰钱包,里面有3000多块现金,还有主人的身份证件。
郎修余,岭越人士。
她爬到高处,山腰有炊烟升起,还有一条水泥路,有人家就好!
从她的地方到山腰那户人家看着不远,走起来才发现困难重重。
山林不止有杂草,还有许多野生动物。
等她跑到水泥路上时,白色运动半袖卫衣上红红绿绿,沾满了草籽果浆;脚也崴了,下山时还遇见一条蛇,拿石头砸蛇时不小心绊到,从一个坡上摔了下去,正好摔到泥坑里,脸上腿上全是泥。
她十七年人生中再没有比这更狼狈的时刻。
但没过多久,她开始感谢这样的狼狈,让她敏锐地发现那户人家的不对劲。
明明她一身脏污,连五官都看不清,可屋子里出来的男人还是用那种贪婪油腻的目光盯着她,仿佛仅凭视线就能把她衣服扒光。
她觉得恶心,转身就跑。
大山里拐卖人口的事情屡见不鲜,刚才那个男人的表现让她毛骨悚然,进了那间屋子,她可能永远都出不了大山!
那男人见她跑,立刻就追了上来。
路琰受了伤,又好久都没吃东西,没跑两步就被那男人追上,“细姑娘,你走啥?留佇遮予我做新妇,保证你有食有穿!若阁替我生几粒大粒孙,我共你当祖公奉祀嘛会使得呐!”
这是檀闵的方言,路琰不能完全听懂,但猜也能猜到男人说的些什么。
忍着恶心,她咬开手指,将血滴在腕间的镯子上,闪身进入空间。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那男人亏心事做多了,以为遇见了鬼怪,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求爷爷告奶奶地跑了。
空间静谧空旷,路琰提心吊胆。
这里没有吃的,她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外面又是荒山野岭,她不知道哪些野果子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
再这样下去,她会饿死在这片荒山。
冷静,路琰。
她命令自己。
既然有路,那沿着这条水泥路往山下走,总能走到大路上,到时候拦一辆车,去公安局补办身份证,再买一张机票回家。至于那位郎先生的遗物,她也可以交给警察,3000块钱的现金她暂时借用一下,回去后她就寄到他的地址去。
思考好解决方案,路琰喉咙干得都快冒烟了,此时她也顾不得卫生不卫生,鞠了一捧碧蓝的湖水喝了下去。
没想到喝完水,她除了肚子还有些饿,身上的伤口竟瞬间愈合,连崴掉的脚也恢复如初!
在空间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是从空间里出来了。
怕遇见刚才那个男人,她没有直接走那条水泥路,而是沿着路边草木茂盛的溪流往下走,试图找到一些能果腹的野果。
走了半天,野果没找到,倒是让她遇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很小很瘦,头上扎着个马尾,盛夏七月还穿着长衣长裤,手里拿着一条比她整个人都高一大截的裤子,正在溪水里浣洗。
如果让这个小女孩儿帮帮忙,或许……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路琰立马否决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能帮她什么呢?再说了,这里的家庭里教养出来的孩子,说不定还会帮着家里人欺负她,她敢相信吗?
失望的路琰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可她肚子非常不争气地蹦出异常响亮的“咕噜咕噜”声。
那女孩儿听见了,猛地朝她这边看过来!
路琰怔住了,因为女孩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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